作者:报纸糊墙
四娘原本还想叫他们莫要乱碰,结果她那脑子一转,不知怎的就转到六郎七娘身上去了。
于是她便不作声,依旧只管忙自己的,待他们刻完了,还破天荒地冲着几个人笑了笑,点着头夸奖道:“自小就开始习字的,这刻出来的字果然更好看些。”
“自然是要比你们刻得好看。”中二少年们都很得意,这罗四娘不是挺厉害吗,怎么样,这回服软了吧。
“嗯,确实比我刻得好。”四娘从善如流。
“你也别气馁,只要勤加练习,你的字很快也会好看起来的。”这得意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你们明日还过来不?”四娘问他们。
“得空便过来。”说得好像他们哪一日还能不得空似得。
第二天,毫无悬念的,这几个人又来了,第三天,他们又来了,第四天,又来了……
白二叔就觉得有几分奇怪,这几个小子整日跑隔壁铺子去做什么?古语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这男女之间,该避讳还是得避讳,莫要坏了人家小娘子的名声。
结果等他自己跑到隔壁铺子里一看,他家那个站起来都快赶上自己这般高的大侄儿,这时候正被一个十来岁的毛丫头哄得挥汗如雨在那里刻字呢。。。
“哇,你竟能刻得这般快!”
“这算什么,我还能更快!”
“这一版刻得比昨日那个好。”
“昨日是我没有发挥好。”
“……”
第172章 投人所好
“我们去罗四那边吧。”这一日,闲来无事,白以茅又对他那几个弟兄说道。
结果那几个家伙这回却不肯给面子:“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我也不去了。”
“白毛你自己去吧。”
“哎我睡会儿。”
白以茅不太想自己一个人过去,于是他便磨磨蹭蹭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又觉得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就自己一个人跑隔壁铺子里去了。
他倒也不是真傻,脑壳发热的那几天过去以后,便也反应过来罗四那丫头片子那是在哄他们干活呢,虽然不太想让她得逞,但是这山野小村实在也没有什么娱乐,想想还是找四娘他们玩去吧。
罗四娘这个人挺有意思,加上他们罗家新鲜物什本来就多,白以茅还挺乐意往他们那边凑的。
“喂,你们说白毛不会真看上那罗四了吧?”白以茅一走,屋里那几个少年就活络起来了:“咱都说不去了,他还去。”
“自打罗四给他送了一回野花之后,我瞅着白毛就有点怪怪的。”
“不能吧,那罗四有什么好啊?”
“哎,真别说……”
“……”
几个少年人八卦兮兮地在屋子里聊得兴高采烈,当事人一点都不知道,这会儿正在隔壁埋头刻字呢。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与其留在客舍这边跟他们几个插诨打科,白以茅觉得还不如干脆到隔壁去做点事情更有意义,自打来了这西坡村以后,他的想法多少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看着那罗家四娘五郎,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有想法,也愿意花时间精力去把自己的想法变为现实,相比之下,他们这些人的生活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索然无味。
白以茅觉得自己原来的生活太没意思,也生出了想要改变的念头,但这时候他自己却并不知道,只觉得隔壁那个铺子总有一些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四娘他们雕刻印板的方法,是先在较薄的纸张上面写字,然后再将这张纸正面朝下盖在木板上,用浆糊粘住,然后就可以开始雕刻。
这个过程中所用的纸张,既要足够薄透,又要不晕染墨水,价钱肯定也是不便宜,大约也只有罗家这样的人家,会让几个小孩子这般折腾消耗。
说起来,雕版印刷这回事,其实也不算特别稀奇,毕竟印章这个东西很早就有了,把印章做大一点,字多一点,不就成了雕版印刷。
从前之所以没有人搞这个,很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市场需求有限,那时候笔墨纸张都很贵,一般人也读不起书,就算有人搞出来雕版印刷,因为价格高昂,根本也没几个人买得起,而雕版印刷这个东西,销量若是上不去,那么在雕刻印板上花费的那些工夫就很不合算。
现如今纸张的价钱已经下来了,四娘他们这时候再搞雕版印刷,就能把价钱打到一个相对低廉的水平,走的就是一个薄利多销的路线。
这种线装的册子虽然与这个时代的卷轴不同,在阅读感受上也会有些差异。
但那罗家做的小册子实在好看,还印了花样子在纸张上,做成小小的一册,也就巴掌大小,不仅方便携带,小娘子们拿在手中,亦觉十分地小巧精致。
既然销路不愁,四娘她们便只管埋头生产,罗用见他们小小年纪便整日整日地干活,俨然大人一般,也是有几分心疼,得空便去那边帮忙,打扫打扫屋子卖卖货什么的。
白以茅那小子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别别扭扭的,后来干脆便也坦坦荡荡做起了四娘他们的免费劳工,罗用瞅着这小子也还不错,不知道这家伙跟他们家四娘会不会有什么发展,就算有发展也不怕,以四娘的性子,不管去哪里罗用都不怕她吃亏。
随着天气一日日转凉,全国各地种植的玉米纷纷开始进入收获季节,这一次收获,就不再是南方小范围地区的收获,也不是只在南方小范围造成轰动,而是全国性的轰动。
与这一场轰动相比,无论是石州目前正在推广的灌溉系统,还是他们西坡村的南北杂货出版社,都显得那样地微不足道。
郝刺史先前没有大力向朝廷推荐他们这里的灌溉法是对的,因为这时候的唐政府,并不需要别的事情来分散民众对第六谷的膜拜与热忱。
这样的膜拜与热忱促成了空前的民族团结,皇帝的威望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就是在这个火热的夏末,长孙皇后去世了。
泼天的富贵,终也敌不过生死的无奈。
长孙皇后出身贵族世家,乃是名将之女,罗用对这个人了解并不是很多,但是从他空间里面一些零散资料以及民间传言中,大概也能想象得出,这是一个十分端庄而且睿智的女子。
三十六岁,原本正应当是身体富强的时候,不知因何,竟是如此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