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报纸糊墙
“你与我看看,这一页写的甚?”
“便是说如何用辣椒制酱。”
“制酱?看这图画我还当是酿酒。”
“……辣椒酿酒,亏你想得出。”
“有甚稀奇,花椒都能入酒,辣椒怎就不能?”
“……”
这时候的人饮用的屠苏酒和椒柏酒里头,都是放了花椒的,约莫也是为了祛湿除恶。
所以这妇人看了《辣椒食用手册》上某一页的图案以后,便以为这一页讲的是酿酒,问过自家夫婿之后,才知是制酱。
这一本《辣椒食用手册》,也是妙极,那上面不仅有文字讲诉,还有配图,那配图也很有意思,用极其简练的线条,就能把文字内容传达得七七八八。
前几日,自打这妇人的夫婿送给她这么一本册子,她有事没事就要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除了这个制酱的,其他内容她连看带猜,大抵也都看懂了。
这本册子上的内容也很详尽,从凉拌、煮汤、炒菜,到晒辣椒干、做辣子油、做酱、腌菜,能讲的几乎都讲了,只是大多都讲得很浅显,只够用作日常所需,若想钻研美食,那还得多花些工夫去琢磨研究。
第二天一早,家里的男人各忙各的,这妇人到她婆婆那里去请安,然后就看到她婆婆也在手里捧着那本小册子正研究呢。
老人不太看得清近物,捧着小册子离得远远的,伸着脖子抬着下巴很认真在那里看。
“怎的一大清早又在看这个?”这妇人好笑道。
“媳妇,昨日那一张讲的是甚,你可问过我儿了?”老太太问道。
“问过了,那一页讲的便是制酱。”妇人回答说。
“我便说瞅着有几分像是制酱。”老太太言道:“这几日天也凉了,一会儿我便让人出去买些好肉回来捣成肉糜,制些肉酱。”
“这上面说得也不详尽。”她那儿媳妇说道。
“这有甚难的,便按往年的做法,再加一味辣椒便是。”老太太倒是很有信心。
他们这也算是比较会吃的人家,若是换了那些不懂做酱的,这本册子上就算有这样的一页内容,他们也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这一整本册子,也就制酱这一页最难,其他倒是颇为浅显,大约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本册子的销路极好。
“可惜了今年买不着鲜辣椒。”
“前两日种下去的辣椒苗长得不错,过个三两个月的,家里便有鲜辣椒吃。”
“册子上画的那个蒜蓉辣酱,我也想做做看。”
“到时候就按这上面说的,挨个做一遍。”
“眼瞅着就要入冬了,不知那些辣椒能不能长得好。”
“冬日里搭了暖棚,胡瓜丝瓜都能长,这辣椒应也不差。”
别说,近来种植辣椒的人还真不少,因为有了前两年冬季种植蔬菜的经验,这些长安人现在搞起冬季种植来,半点都不带含糊的。
估摸着都不用等到年关,就能有一批鲜辣椒上市了,只不过暖棚里的辣椒大约是长不红的,也不太能留种。
罗用在太学里的那些同事,一个个的也都没少在家里种辣椒,反正家家户户都有那么大院子,菜园子那都是基础配备,可劲儿折腾呗。
九月份的长安城已经比较凉爽了,但是距离冬天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这几年长安城中一般不到农历十一月份不会下雪。
秋里天气干燥凉爽,食物也很丰盛,是很多人喜欢的季节。
近来有不少农人小贩用木板车推着柿子枣子梨子这些东西到坊间来叫卖,价钱也都不贵,长安百姓多少都会买些,吃不完的便晒成柿饼枣干,冬天没有果子吃的时候,也是不错的零嘴。
与柿子枣子相比,梨子因为不能制成干果,所以往年长安城的梨价并不高,尤其是那些个头小小味道又比较酸的梨子,根本卖不出几个钱,有时候干脆便让它烂在枝头上。
直到前两年,从离石那边传过来一种冻梨的法子,说来也怪,那些皮又厚味道又酸的梨子,冻过了之后,那滋味竟变得十分甘甜,现如今这种梨子的价钱也涨了不少,原本一担还卖不到两三文钱,现在没个十几文,那是买不着了。
这几天街头上卖的,主要还是那些皮薄肉厚的大梨子,等到落雪将至,就该轮到那些小梨子登场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买上几担,用陶瓮装了,冻在院子里,冬日里不时拿一两个出来解解馋,那真是什么美味佳肴也比不了的。
“刘大,你家今年甚时候摘梨子?”
这一日,归义坊这边有农人推着板车过来卖柿子,这人的柿子好吃,价钱也实惠,因在这归义坊有亲戚,年年都到他们这边卖果子,很多街坊都是熟识的。
“大约还得半个月。”刘大郎就守在自己那一辆板车边上,手上空空如也连把杆秤都没有。
他的柿子就是按个卖,一文钱几个,街坊们自己挑拣着拿便是,也别指望能有个塑料袋来装,要么用手捧着拿回去,要么撩起衣服兜着,要么喊家里的娃儿拿个篮子木盆什么的过来装一装。
“待摘了梨子,你便还来我们这边卖。”
“我听人说,今年一担梨子约莫得卖到十四文钱。”
“怎的你家也要涨价?”
“我阿耶说,都是年年与我家买梨的,我家便也不涨那许多,比去年多一文钱,按十二文钱一担便好。”
“哎呦,这梨价年年涨啊……”
“刘大,你家好福气啊,守着那片梨树林,一年到头光是卖梨都得挣不少钱吧?”
“这两年倒是能挣一些,从前那梨子没人要,那几十棵梨树差点被我们兄弟几个砍了当柴烧。”
“哈哈哈哈!”
“你家那梨树都是老树了吧?”
“都是上百年的老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