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报纸糊墙
“……”
“果真不买啊?”
“囊中羞涩啊,我若是买了这个车,回去的时候就没钱坐木轨马车了。”
“我也是我也是,这回出来,耶娘总共就给我一贯钱,再加上我从前好不容易攒下来那点……”
“……”
不远处几个店员不时探头往这边看看,这几个小郎君早前便说了要自己逛,不让他们跟着,于是店员本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这时候听他们这几个人说话,好像是不够钱买这最新款的燕儿飞,这也没甚稀奇,就算是好人家出身的小郎君,那也没有一掷千金的,真正有钱的那些人,要么就是在家族之中掌握实权的,要么就是天生命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那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这回这个最新款的燕儿飞,价钱近两贯,很多小郎君都是来了又走,前前后后过来看过好几遍,奈何就是没钱买。
今日这几名洛阳来的小郎君们,看起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前两日便来看过一回,今日又来。
“……我昨日去了一趟我姑父家中。”
“你那姑父跟你姑不是和离了。”
“离是离了,我跟他儿子还有书信往来,昨日我去了一趟他家,他前些时日买了这个车,我叫他借我骑了一下。”
“怎么样怎么样?!!”
“这车子骑起来贼轻贼轻,平地上走着,我当时硬是以为自己是在下坡,调头回来,还是下坡,轻轻一蹬就能蹿出去老远,那叫一个轻快,这才叫燕儿飞呢,跟这个车子一比,咱从前骑的那就是一个扫把头。”
“哇!!!”其余几个小郎君俱都表现得十分心动。
负责燕儿飞区的那两名南北杂货的员工这时候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待着,听到他们这一番以后,便往这边走过来:“几位郎君若是一时拿不定主意,也可先到楼下去试试车。”
“这还能试?”
“自然,就在楼下铺子前面那片空地骑上一圈,不碍什么。”
“那就去试试?”
“去去去。”
结果这一试之下,就再也无法割舍了,最后几个人把各自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凑了凑,各自买了一辆。
出了南北杂货他们就商量:“待回去客舍,把客房退掉几间,没剩下几个钱了,得省着点花。”
“这几日莫去那些太贵的食铺了。”
“不若还是去阿姊食铺吧。”
“方才见那南北杂货一楼不少卤味凉菜,价钱实惠。”
“木轨马车是不用想了,自己骑车回去吧。”
“再过两三日我们就回去,莫要再买那些太重的物什。”
“可我很想带个寒瓜回去。”
“那你便买个寒瓜。”
“……”
于是十余日以后,洛阳城某位老爹,就看到自家亲儿子风尘仆仆骑着一辆燕儿飞回到家里。
那车后座还绑了个筐,筐里放着一个又大又圆的寒瓜,言此瓜乃从那南北杂货买来,才花了四文钱,很是便宜。
而这一年夏天洛阳城的瓜价,一个寒瓜也不过二三十文而已……
正所谓中二少年欢乐多,从长安城扛个西瓜回洛阳,这还不算很离谱的,最多就是愣了点。
早前还有一个洛阳小娘子去长安玩,在南北杂货买了几次奶油蛋糕,然后死活就要留在长安城不肯走了,还非说要嫁给那个做蛋糕的,很是被人笑话了一些时日。
大人们现在每每聚会的时候,最喜欢说的话题就是那谁谁家的小郎君小娘子又如何如何了,大抵也都与那条木轨道有关。
自从这条木轨道通了以后,长安与洛阳这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很近很近。
罗四娘这一封信件寄出来的时候,大娘这段时间刚好忙完了苏州那边的事情,前来洛阳城这边查看新店的经营情况。
帮四娘带信的,是一个正准备南下的离石商贾,他到洛阳城以后,听闻罗大娘眼下就在洛阳,于是就把这封信给她送了过去。
大娘看了信中四娘的提议,颇为心动,再加上这段时间她手头上刚好也没有什么事情,于是她们几个人便收拾收拾,雇了一辆木轨马车,第二日一早就往长安城去了。
这还是罗大娘第一次坐木轨马车,从前只是听人说起它的舒适与快捷,然而听别人说得再多,都不如自己亲自坐一次的体会来得深刻。
夏日出行,本应是闷热难耐,然而坐在这木轨马车之中,却是说不出的清爽惬意。
车内平稳安逸,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坡地,林野山涧,还有壮阔的河流,河边一排排的纤夫正在拉着大船,也有附近的农户正赶着牛车慢悠悠行走在不远处的水泥路上。
坐在飞驰的木轨马车中,罗大娘感觉自己心里砰砰直跳,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她若是再不加大步伐,就会被这飞速发展的社会远远甩在后面。
数日之后,罗大娘几人抵达长安,她先是去白府拜访,然后便与四娘一起筹划起了开设分店的事情。
她们一起见了几个有意投资的大娘子小娘子们,经过数日的协商,很快便敲定了三个新店的计划,这三个新店的位置分别定在潼关、汴州和扬州。
这一回与阿姊食铺合作的那三个娘子,他们的家族在这三个地方分别也有一些影响力,罗大娘倒也没想要占她们家族的便宜,只要能太太平平做买卖就行了。
为了保证双方利益,合作细节也罗列得比较细致,罗大娘已经分别在吴县和洛阳开过两家分店,对于运河两岸的房价地价也都比较熟悉,所以在合作之前,就会针对每家分店给出一个大致的金额。
她刚开始还担心这些娘子们会嫌金额太大,结果那些人却一个个都说,铺子要选好一点,莫要吝惜钱财,她们希望自己投资的铺子尽量开得大一点气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