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大表哥也不高兴了,一看父亲母亲,包括祖母在内都没了笑模样,嚷嚷了起来:“我什么都没干!她跟那个小女童自己跑出来的,天地良心啊!当时长生也在的,还有亲兵护卫,书童长随,我、我是冤枉的!”
“对呀,大表哥当时跟我在一起的,我能给他作证!”田浩也赶紧发言:“而且当时我们离的可远了,别说碰到,就连说话都要大喊才能听见的。”
“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老太太无奈的道:“人家这是摆明了要赖上你,管你离的远近呢。”
“那也不能让他们得逞啊!”大舅母都急的掉眼泪了:“太过分了,这是用女孩儿家的清誉做筏子。”
“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大舅父也愁眉不展。
二舅父也道:“那可是文官家的女孩儿,连这话都流传出来了,咱们要是不给个交代,恐怕是要被人弹劾家风不正了。”
“是啊,安国公府的老六不就是这么娶了个商户女么?两口子都成了怨偶了。”二舅母担心不已:“要是丁海娶了这么一个心机深沉之辈,那以后的妯娌可咋处啊?”
丁海娶的不止是媳妇儿,和未来的定国公夫人,还是老丁家下一代的长媳,丁氏一族的宗妇!
宗妇就是嫡支嫡脉嫡长子的结发妻子,丁海是宗子,他的结发妻子就是宗妇,这是指在一个宗家中,即一个大家族中,长子的正妻。
这个家族通常被称为宗家,而长子是宗族的继承人。
这种称呼体现了对继承人的尊重和对家族传统的维护。
同时,她也是这一代所有嫁进门来的妇人的标杆!
这个人选十分的重要!
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娶进门来的人。
不仅要娶一个贤惠的女子,还得知书达理,能撑得起这定国公府内帷,能支应得了中馈,更能生儿育女,为定国公府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还得有教养,有胸襟,有气度……总之,当年的丁兰氏,可是老太太考察了二年,才选定的儿媳妇,甚至丁王氏都考察了一年才定下来。
丁家娶的从来不是什么容貌身段儿,娶得是女方的娘家权势,女子本身的教养和才情,品质和德行,最后面儿才是容貌和身段儿。
全家的气氛都有些压抑了起来。
丁海大表哥已经气得脸通红了。
而其他的表哥们,也脸色不好看,这关系到他们以后的日子,如果大嫂不好,剩下的人,估计也不会有好的妻室了。
田浩看了看他们,悄悄地举起了一只小爪子:“其实,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嗯?”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们说,大表哥唐突了那个女孩子,但是却没说咋唐突的,那咱们就说说呗!”田浩吸了吸鼻子:“他们有口无凭,咱们为什么不能凭空捏造?”
“凭空捏造?”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也在场的呀!”田浩比划了一下:“他们可是口说无凭,可我却是活生生的人证。”
“你?”大舅父不耻下问:“说说看,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他看不起这个大外甥,实在是长生太小了,十四岁的年纪,豆芽菜一般的身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读书考取了一个举人的功名外,他暂时还没看出来,他这个大外甥,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们家能让人传出来闲言碎语的逼婚,那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田浩呲牙,露出来一口白色的贝齿:“不就是流言蜚语吗?不就是泼脏水吗?这有什么的呀?女孩儿家的闺誉他们都不要了,咱们家何必给他们家脸面?我也派人去各大食铺酒肆、青楼楚馆,尤其是勾栏瓦舍之地,跟人绘声绘色的说呗!”
“说什么?”
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那说的可就多了!”田浩捏着嗓子学人家粗野的大人说话:“听说当时不止定国公府的世子在,还有他们家的表少爷长生公子也在呢!你说唐突了,难道是二龙戏珠?”
“嗯?”大家发出来一声疑问。
“再派人换个地方继续说。”田浩又换了个架势:“我家表哥就在那世子身边做长随,听说当时那家闺女衣服都是敞开了领子的,谁知道在桃花林里干什么呢?”
然后又换了一个姿势:“再派人换个茶馆,跟人嘀嘀咕咕一番,就说自家的一个远方表弟,给那表公子做小厮,当时看的真真的,那姑娘没穿衣服!胸前有个粉红色的胎记!”
“啊?”
田浩来了表演的兴趣,他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还参加过一年的话剧社呢!
要不怎么这么能装会演?
这会儿突然心血来潮,兴致勃勃的又换了个叉腰的姿势:“再找人,换个青楼楚馆,要那种人多热闹的时候,跟身边的粉头姐儿的调笑一下,就说你这腰可没有那谁家的姑娘细啊!那姑娘大腿上还有两颗相思豆一样的胎记呢!”
“啥?”
田浩又一脚踩在凳子上,摆了个恶霸的姿态出来:“找个大嗓门的,跟人喝酒,最好是在大堂里的那种,就当喝多了,跟人吹牛皮侃大山,就说当时他的一个兄弟在现场,桃花林里跑出来的那女孩子,是光着的!没穿衣服呢!然后再说那女的皮肤白嫩,吹弹可破!他们一群老爷们儿都看到了!”
“哦?”
田浩越说越兴奋:“不就是造谣吗?这有什么的啊?舆论攻击嘛!他能咱们也能!他们家都不在乎女儿家的闺誉了,咱们家还在乎什么清白?反正我大表哥还年轻,过两年再相看亲事,也可以的!那家的女孩儿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得起了,何况男人么,遇到这种情况,顶多算风流韵事,一笑而过,那女孩子家家的,看他们怎么过!别说全家的女孩子了,就是母亲娘家估计都要受牵连,既然当时想到算计我大表哥,算计咱们家,那么就该有承担算计不成的后果!”
田浩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冷的可怕:“如果好好说亲事,看在大家都是为了儿女着想的份上,亲事不成,但仁义在,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别说当正室嫡妻,从大门八抬大轿的进来了,就是做妾,定国公府都不要,怕她进门来带坏了自家的风气。”
他想得很清楚,定国公府这棵大树可是他的依靠,不说终身也差不多了。
外祖母在的时候,当然是疼惜他的;大舅父在的时候,也可以照拂与他。
可是到了大表哥这里,恐怕只剩下照拂一二了。
要是再有一个糟心的大表嫂,他还活不活了?
所以无论如何,大表嫂的人选,必须要慎重!
为了自己,也为了定国公府的下一代,这世子夫人,未来的定国公夫人,那是必须要慎重考虑,精挑细选才行。
那天的那个,绝对不可以。
结果大舅父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
笑声震撼,吓了田浩一大跳:“好你个小兔崽子!”
第091章 流言蜚语嘛!
“大舅父……。”田浩看到这样哈哈大笑,一脸郁气都散了的大舅父,有点害怕,下意识的就躲到了老太太的身后去。
他倒是躲得飞快,溜得麻利。
“你个小兔崽子,平时没看出来,装的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个酸腐之人,迂腐性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大舅父乐的嘎嘎的:“你这小子还真有头脑,这样的损主意都能想出来,还一套一套的,到底是读书人啊,脑子就是好使,这么一来,我看那不要脸的韦家,还怎么逼婚我们定国公府!”
“这孩子咋这么古灵精怪的呢?”大舅母也笑的一脸慈母表情,感觉一身的郁闷之气都飞散了。
要是真这么传出去,那流言蜚语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到底是小妹的孩子,跟小妹一样的性格,古灵精怪的很,读书上却随了他父亲,聪明!”二舅父摸着胡子笑出来一口大白牙。
看起来,寒光闪闪的呢。
二舅母也稀罕的看着他:“到底是姑奶奶的孩子,就是灵性!”
这下一代的长子嫡孙之妇,牵扯太大了,丁王氏也不希望找一个搅家精进门。
“夸什么夸?夸什么夸?”老太太却生气的道:“你们七个,给我跪下!”
七个,说的就是六个表哥,加一个田浩,他们七个人。
七个孩子赶紧跪地上:“老太太……。”
大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呢。
“你们几个臭小子,老太婆是知道的,从小在军营里厮混,跟一群武将长大,那帮子家伙荤素不忌,在你们面前也口无遮拦,这老太婆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在你们小的时候,让先生教导你们读书识字,明辨是非!”老太太严肃脸:“结果你们呢?是怎么学的?啊?一个个在外面怎么浪,老太太我都不管,只要没出什么大差错,且由得你们去胡闹,可你们在长生的面前,怎么也不知道收敛?”
“啊?”七个人,都露出来惊讶的神色。
“你们六个不用看,长生你也不用说!”老太太顿了顿手里的拐杖:“长生一个读书人,他怎么知道的那些事情?”
“什么事情啊?”作为七个兄弟里的老大,丁海有些莫名其妙:“祖母,您这是要说什么呀?我们几个在长生面前,也没说什么呀?”
他们跟长生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说了,长生那个豆芽菜的身子,他们也不敢下手啊。
文质彬彬的坐在那里,说话轻声细语,还头头是道呢。
大家在一起聊的内容都是很不错的,他们不敢放粗口,长生也不跟他们六个之乎者也。
平时连诗词歌赋都不谈的好么!
兄弟七个相处的时间也短的很,毕竟他们都是有差事的人,而小表弟在家守孝,既不出门应酬,也不在家玩耍。
据说安安静静的,看个书啊,或者陪着老太太,家里有这么一个孩子承欢膝下,老太太这几日吃饭都有胃口了。
怎么可能跟小表弟说些别的事情?
“没说什么?”老太太气笑了都:“你们不说,他怎么知道青楼楚馆?怎么知道粉头什么意思?怎么知道窑姐儿的?”
田浩明白了,老太太是说,表哥们带坏了他。
但这个黑锅,真不能让表哥们背,于是他举起小爪子:“姥姥,表哥们没有,没有教坏长生,这些内容,其实在书本上也都有的呀!”
“啊?”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车马多出簇。”田浩吊了一顿书袋子:“且青楼楚馆,又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地方,以前父亲就跟长生提过,事物不可对人言,何况青楼楚馆,书中也有记载呀?不能因为地方做的买卖是下九流的勾当,就看不起呀!人家最开始是秦楼楚馆,说的是歌舞伎场,后来才有了妓的行为。”
“这是什么论调?”一群长辈,听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晚辈,谈论青楼楚馆。
反正田浩不能让表哥们背黑锅:“很正常的论调,大家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我在家里的时候,父亲就跟我说过,有些事情,没必要隐晦,所以我今天才不装什么斯文败类呢!”
“你小子,我说我妹妹的孩子,也不能什么个性都没有,果然啊,一开始就是装的吧?”定国公摸着胡子,对田浩的态度,有了不同的变化。
如果说,一开始是客气的,是带着关心的,又有一点儿亲近的态度,那么现在,就是真正接纳了他。
把他当做晚辈看待,而不是一个亲戚。
“没办法,我父亲说,在外面要温文尔雅,我母亲说,要随心所欲。”田浩没办法,只好找了个理由,牵扯在爹娘的头上:“为了让双亲都能满意,小子就这样了。不过现在小子已经形成了习惯,父母不在了,但小子的性格也固定了,说一句狂生,亦不为过。”
实际上,田浩的性格,其实并不具备攻击性。
但是呢,他毕竟不是本地土著,与这个时代也有些格格不入。
他来京城,就是为了重新开始,所以不压抑性格,要展现自我。
此事是个契机,他就让外祖家的亲戚们,知道知道,自己的真实性格。
“无非是一些世俗之事,姥姥何必生气呢?”田浩挨个将自己的表哥们扶起来……咳咳,结果没有扶动:“姥姥,让哥哥们起来吧,跪着说话多不好。”
“起来吧!”老太太现在脸色还有些迷茫:“你这性格,你母亲没提过啊?”
“在父母还在的时候,长生也没有多放肆。”田浩坦然的道:“没有了父母的陪伴和庇护,连家里的佃户,都敢欺上门来,算计家里的祖产,门庭凋敝至此,不若放开了手,左右长生十四岁,在及冠之前,都是孩子,谁欺负我,我就撒泼打滚!我认为,一哭二闹三上吊,并不是女子的专属,所以……。”
他说了自己的小盘算,把那些欺负他的佃户,直接送进了监牢。
“那不算什么大事。”外祖家的人,对他处理的那几个佃户,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对他这个脑回路,比较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