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我若想杀他,当时就杀他了。”田小宝朗声道:“火枪在手,给他一粒花生米,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必在他回去后过了这么多天,我再毒杀他?不嫌费事吗?”
“或许你当时是没想那么多,毕竟你当时是中了药的!”崔平说秃噜嘴了:“后来你愤恨难平,就让金城侯,叫命理司的人动的手。”
“你也知道我中了药?”田小宝冷笑,板着一张小脸儿,还挺有威严:“堂堂公主之子,太后外孙,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约我去那种下三滥的地方,真不把人当人看,活着就是浪费米粮,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田浩惊讶了,这小子嘴皮子这么利索的吗?
“命理司的人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皇亲国戚说毒杀就毒杀。”崔泰驸马哭求孔师:“还有没有王法了!”
“哦哦哦,你也知道王法?”田小宝撇嘴:“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的人。”
“那也不能命理司说杀就杀吧?”崔平叫嚣:“以后还能不能有一条活路了?”
那什么朴大人、金大人的跟着在一旁帮腔:“今天能入崔府毒杀崔二爷,明儿就能入宫杀谁?”
“命理司好厉害呢。”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的,连孔师脸色都变了好几下,郑太后暗自着急,命理司她可太知道了,碰不得啊,这几个人发什么疯?
“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田浩一语中的:“明面上是说的风花雪月之事,但实际上龌龊不堪!以此牵扯上命理司,想要取缔还是想要接手?”
说的这帮人脸色都变了。
“命理司啊,是先帝手里的一把刀,如今没皇帝了,这把刀不听话了,你们想毁了这把刀,是吧?”王破冷冷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我王破,平国公,命理司的太司命,先帝时期,圣人任命的命理司大司命,我告诉你们,听好了,命理司就是命理司,绝不是谁的刀子,也不是谁都能动的地方,想碰命理司?先想好自己的十族,命够不够硬!”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且态度嚣张,底气十足。
任涯站在他身后,同样冷冷的散发着煞气,偏偏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看起来更邪性了三分。
田浩又嚣张跋扈的道:“再说了,要入皇宫,本公子还不至于需要命理司带着进来,本公子从西北到大兴城,再从外城入内城,甚至是入宫,都是一路横推过来的,本公子不介意再横推一次。”
他说的是三年前那次,康盛帝驾崩的那一年。
也是长生公子的成名战,他向世人展示了火器的威力,以及自己的武力值,瞬间登顶,碾压一众武将。
“长生不可胡说八道。”郑太后吓坏了,说话都哆嗦了。
“太后娘娘,长生没有胡说八道。”田浩一抬下巴:“田赋是我弟弟,我作为哥哥,能在宫里杀了洛阳王,他作为弟弟,杀个把皇亲国戚,有什么了不起的?”
田浩眼神犀利的扫了一圈,尤其是那几个宗室老人:“何况那皇亲国戚,还不是宗室子弟,又不姓李。”
几个宗室老人全身冰冷,不敢跟田浩对视。
“我尊重太后娘娘,不代表谁都能给我气受,我们家小宝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任涯冷笑一声:“想借此事拉命理司下水,你们想错了。”
气氛越闹越僵,连孔师都不出声打圆场,郑太后急的都额头冒汗了:“长生啊,小宝啊,都是那孩子闹得太过分了,可他死了,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她只能拿二外孙子的命说事儿。
“我一直觉得,人命诚可贵,既然闹出来人命了,就要查个水落石出。”田浩知道这个时候,需要有人,有话题来转移矛盾:“我家小宝说得对,他要是想下死手,不至于拖了这么久,还拉上命理司,你们也别跟我在这里耍花腔,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都真诚一些,命理司你们别想了,那不是你们该打主意的地方,但是这个崔二爷死了,倒是有趣的很。”
“还有趣?”临海长公主忍不住了:“我儿死的惨。”
先是被人爆了子孙根,后来又被人下药毒死了,一想起那个嬉皮笑脸的嫡次子,临海长公主就无语泪先流。
就算是不重视,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好不容易养到了成人,结果人没了。
生前受罪,死了也不得安生。
“怎么不有趣呢?”田浩一点都没有被临海长公主这悲伤的气氛感染,他甚至冷静的都可怕:“能让临海长公主之亲子、太后娘娘之亲外孙,对大兴城有名的宝公子动那下三滥的手段,起那种龌龊的心思,最后还没成,还受了不可挽回且难以启齿的反击,好端端的在自家府邸养伤吧?还在本公子回来的时候,就被人给毒死了,随后就有人针对命理司,这一系列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不错。”王破终于开口,口气稍微不那么尖锐:“命理司终究是世宗皇帝创建,先帝扶持起来的地方,虽然这年头,皇亲国戚什么的,也就那样了,但还不到连命理司都能无视皇亲国戚的性命,可以随意毒杀的地步。”
“别说什么皇亲国戚了,命理司没有疯狂到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任涯在一旁也开口:“再说一个纨绔子弟,我命理司要他的命做什么?活着遭罪才是正儿八经的报复,死了就一了百了,有什么趣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但眼神却冷冷的看着崔家父子俩。
第581章 事态升级扩大了
任涯不看临海长公主,看的是崔家父子俩,这对父子给他的感觉可不太好。
作为命理司如今的大司命,任涯一直都在进步当中,尤其是此事关乎到田小宝,他就更在意小心了。
田浩也看向他们,而且一直都在皱眉头。
“你!”临海长公主被这几句话气的险些吐血:“母后!”
她哀伤的看向了郑太后。
郑太后却看得是田浩:“长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在耍把戏吗?”
“太后娘娘明鉴,此事一看就是个陷阱,不止是牵扯到了临海长公主和您老人家,还让定国公府进退两难,我外祖母和大表哥都没出面,也着实是不方便出面,更重要的是,几乎认识的人都知道,任涯和我家小宝关系十分要好,任涯是命理司的大司命,不少人都晓得,小宝是他的软肋,动了小宝就是戳了任涯的肺管子。”田浩侃侃而谈:“简直是一举多得!既挑拨了,宫里跟定国公府的关系,也拿下了命理司,甚至包括小宝现在经手的买卖,里头都有什么生意?”
田浩问田小宝。
这几年田小宝经手的买卖,说实话,田浩都不是很清楚啦。
因为太多了。
田小宝一扬小下巴:“旁的不说,长生集团的那些产品都是我在大兴城这边做的市场,还有火器以及喜庆鞭炮坊,海外农作物的种子。”
田浩一拍巴掌:“着啊!这么多东西,你们想想涉及面多广?单单是火器一项,就是多大的事情?”
他往严重里猜测,比起一个死了的纨绔子弟,而且生前名声那么狼藉的家伙,明显这些更重要好么。
“这……?”临海长公主再是公主也是个妇人,身份高贵又如何?眼界决定了她没那么聪明:“怎么说?”
她已经不哭了!
“对方下毒杀了崔二爷,就是要将此事坐实,让我们没办法和解,这个疙瘩解不开,以后定国公府跟宫里、跟太后娘娘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田浩正色道:“此人所图甚大,简直是一劳永逸。”
“查!”刚才还有心和稀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郑太后,顿时来了精气神:“给哀家一查到底,此事交给命理司去办,正好平国公跟长生也回来了,哀家知道你们聪明,小宝又是当事人,你们四个一定要给哀家查个水落石出,哀家的二外孙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也不能白死,更不能再让这种,随时可以毒杀皇亲国戚的事情发生了!”
最后一句话,说到了重点。
临海长公主再如何,那也是她家的事情,但这大兴城里不缺皇亲国戚,要是随时可以毒杀皇亲国戚都成了平常事儿,那所有的皇亲国戚还有活路吗?
“谨遵懿旨!”王破太贼了,他第一个带头行礼,说的却是“谨遵懿旨”,而不是吩咐。
好么,这事儿就算是郑太后下的懿旨,铁板钉钉了。
临海长公主也不傻,听了这么多,她也起了疑心:“本宫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们四个了,一定要、要给他个交代,以前是他不好,本宫代他给你们赔不是,但……但别让他走的不明不白。”
临海长公主亲自给田小宝赔礼道歉,已经是十分让人意外了。
田小宝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他虽然也回了礼,但却开口道:“他已经死了,道歉也没用,我不会原谅他,但此时,这个见不得人的事情,牵扯太广,不得不追查,请临海长公主殿下见谅。”
田小宝这话说的非常合适。
作为受害者,他不原谅施暴者是怼的;
但是作为一个活着的,对方却死了的受害者,他追查凶手为的不是死了的那个东西,而是因为牵连甚广。
临海长公主估计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人。
今儿可倒好,遇到好几个。
从孔师到田浩,从平国公到金城侯,连区区一个宝公子的田赋秀才,都不给她面子,说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临海啊!”郑太后看出来了,这些人来就两件事:一件是给宝公子撑腰的,一件是来针对命理司。
至于她大女儿和二外孙儿,都只是借口,女婿跟大外孙子根本就没看在人家眼里。
“母后。”临海长公主可怜巴巴的看着郑太后。
“此事是崔吕的不是,他的死,另当别论。”郑太后发了话:“你们也别胡搅蛮缠,命理司是先帝的时候就有了的地方,那里连哀家都不太清楚,谁都别想沾手,也别打它的主意,平国公跟金城侯,就是管着命理司的,他们说的话,就是命理司的态度,你们都回去吧,等着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哀家赋予他们四个查证专断之权,务必要给哀家一个交代,哀家倒要看看,是谁在暗地里兴风作浪。”
郑太后都如此说了,众人还能说什么?
而且郑太后下了懿旨哦,平国公都接旨了。
加上长生公子这态度,外头那么多火枪营的老兵,谁敢起刺儿?
郑鑫两口子,那都是长生公子的死党好么,这夫妻俩是怎么在一起的?一问人人都说,是长生公子给出的好主意。
现在西南大将军府,都快成了笑话,当初逼着郑鑫自请除族,离家出走,现在上赶着巴结,可惜,这两口子始终憋着一口气,愣是一声不吭。
这种情况才是郑太后乐意看到的局面,所以郑太后现在说话,特别好使。
大家都表示听太后娘娘的吩咐,然后就各自散了,包括临海长公主,都带着丈夫儿子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郑太后也没有说赏赐什么东西,安慰一下自己的大女儿。
这让临海长公主有些心里发虚,一出宫门上了车子,就跟一样坐在车里的崔敏驸马发了脾气:“本宫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老二的吗?怎么让人毒死了?府里的护院都是干什么吃的?你们俩没看着他吗?”
死了一个儿子,临海长公主身为母亲,心情已经糟糕透了。
又遇到这种情况,她的心态彻底炸了。
“都是红杏那个贱人,害了我们的二儿子。”崔敏这个驸马做的非常到位,这会儿守着临海长公主,还是泪流满面的样子:“公主啊,我都没敢跟你说实话,宫里不方便,又怕你听了,着急上火,其实是老二前些日子,祸害死了的那个红梅,她的亲妹妹红杏,就在老二院子里伺候的,本来就是通房大丫鬟,老二都那样了,脾气不好,几天的时间,发了好几次火,伺候他的人换了七八个,没人手再换了,那管事的就让她跟另外一个通房大丫鬟红兰一起进了屋里伺候老二,汤药一直是老二的奶娘在熬,旁人那奶娘也不放心,可是端来药碗的是红杏,她趁机在老二的药碗里下了砒霜,要了老二的性命,而且当天早上,老二……。”
他有些磕磕巴巴的说了他家二儿子玩的花样,让俩通房大丫鬟不着寸缕的对面站着扇耳光玩。
等到看够了,他才喝了药,俩通房大丫鬟赶紧穿衣服,拿了药碗出去,不一会儿,奶娘进来安慰他,结果就看到了暴毙的崔二爷。
府医查看了一下就说是剧毒砒霜,没救了!
“那两个贱人呢?”临海长公主这个时候急需找个什么事情发泄怒气,不止是儿子的死,还有被人轻慢的憋屈。
反正二儿子没了,她还有大儿子和小儿子,小女儿。
但是脸面不能丢!
不得不说,到底是宫里长大的人,又是诸位公主之首,伤心过后就完事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跟活人计较的。
心智坚强的也很可怕。
“暂时关在她们自己的屋子里。”崔敏驸马擦了擦眼泪:“她们俩好歹也是公主身边教导嬷嬷安排给老二的通房大丫鬟,不敢擅自处理。”
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了。
两个通房大丫鬟,还非得说她们是谁安排的,归根结底,还是临海长公主的人呢。
就算是要找麻烦,也是临海长公主自己找自己人的麻烦,赖不到他们崔家人的头上。
偏偏临海长公主正在气头上,没听出来这语言陷阱,只听了驸马的解释,点了点头:“很好,看本宫回去,不扒了她们的贱皮子。”
“殿下,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是命理司的人干的啊?”崔敏驸马一脸的糊涂样儿:“那命理司可不好惹。”
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命理司。
“那个时候,不这么说,那些老倌儿们能帮咱们说话么?”临海长公主叹了口气:“可这么说了也没用,还不是被人……那俩死丫头看好了,关键时刻,还有的用,待本宫回去,慢慢炮制她们一番。”
儿子死了活不过来,但是活人还有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