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第二天起来的很早,早饭就是大肉包子加咸菜,搭配的米粥,众人吃完只用了半个时辰,然后收拾东西,上马走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来呢。
周博没来,来的是他手下一个得力的幕僚,与几个负责后勤的人,旁人都在忙,唯有这个幕僚,与王破和田浩站在一起,周围是整装待发的特种营与西北大营的兵丁。
丁江正在前头预备开拔,他是带头走的那个。
“太司命。”幕僚周围都是自己人,他就一拱手,正式见礼。
却扫了田浩一眼,发现长生公子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呀。
“免礼,周博如何?”王破颔首,随后问了一句。
“忠勇有余,私心不多,挺重袍泽之情。”幕僚几句话就点明了周博的性格:“后院很干净,只有一位原配夫妻,以及正室夫人带来的陪嫁丫鬟,后来升做了姨娘,大将军夫人有三子一女,姨娘有三个女儿,中途没有流产过,夫人样貌好,姨娘性格老实,他在后院没什么心思,故而和乐的很,且生活并不奢侈,就是日子过的不如云贵总督那么松快。”
“因为他手下人多,且不太会赚钱,是吧?”田浩问了一句。
“是。”幕僚点头。
“是个标准的武将。”田浩的总结也很到位。
“你依然是他的幕僚,好好辅佐他。”王破吩咐道:“等我们回来自有决断。”
“是,只是属下的女儿已经及笄,大将军夫人的意思,是想替嫡幼子求娶小女。”幕僚道:“因着几年,属下在大将军面前很得脸,说得上话,又对少将军有所帮助。”
“你的女儿你看着办,只是你这身份,差事以后就不能再跟女儿透露了。”王破很是通情达理的样子,让这个下属十分感激:“多谢太司命,只是小女早已经入了命理司名册,乃是命理司如今的实习校尉。”
“跟我还玩滑头!”王破对他的态度,很是平易近人:“那就问她自己,要是想嫁就嫁,不想就不嫁,如今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就是,你家女儿有决定自己婚事的权力。”田浩也支持王破。
那幕僚揉了揉鼻子:“小女是真的喜欢小少将军,因为小少将军是个面若敷粉的美少年。”
王破跟田浩惊讶的对视一眼,想到周博那家伙白皙的皮肤,生的孩子也都皮肤随了他,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幕僚也跟着笑了起来。
气氛好的不得了,走的时候双方都很痛快。
待得他们一路风驰电掣的到了西南境内,落脚在一处荒芜的山上,晚间吃饭的时候,田浩才问王破:“你今天跟那位说话的态度,可跟以往不太一样。”
第716章 西南乱成杂粮粥
“他原本是命理司的一位绣衣使,外派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入了周博的阵营,命理司顺手就叫他留在了云贵大营,你知道的,天下兵马大营里,都有命理司的人,多多少少,不一而足,职位高低什么的都有,连做伙夫的都有呢!”王破谈了一下:“他们在这些大营里,有的是做了一辈子,至死都是这样的身份,命理司再厉害,也不会给他们正名,而他原本是个书香门第的少爷,不过是庶出,不太受宠,自己出来打拼,被命理司相中,入了命理司罢了,后来娶得妻子,亦是他授业恩师的独女,就是偷偷教导他读书,并且帮他考取了功名的那位先生,被他嫡母发现,辞退了,他就接了先生去奉养,并且娶了先生的独女,给先生养老送终,因他名声好,到了这里后,又实在是个聪明人,周博信任他。”
“几次出事情,都是他帮忙化解的,平时却不掐尖要强,也不爱出风头,却愈发得了周博的信任。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年下来,他也与周博有了交情,成了朋友,不肯坑他也不肯让他被旁人坑,不然你以为,就凭周博那个绣花枕头一样的莽夫,斗得过云贵总督那样的高官?”王破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你也说了,原来的命理司太过无情冷酷,所以我就改了,如今看来,效果不错,他既然跟我提了女儿的亲事,那就是心里早已经决定同意这门婚事,只怕上头的人不同意,他与我这太司命当面提及,其实有些越级了,不过无所谓,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他嫡长女又是命理司的实习校尉,只要嫁入云贵大将军府,她就会自动转正,且官升一级,一举两得的事情,还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挺好。”
“你怎么知道,那位周小公子,也喜欢那实习校尉?”田浩有最后一个担心的事情:“万一不喜欢呢?”
“没听他说么,大将军夫人都要来提亲了,女人总是疼爱小儿子的多一些,小儿子不同意,她岂会给儿子说一个幕僚的女儿?他那女儿必定有所长处,不然不会被命理司收下,实习校尉,她已经从训练营成功毕业,且拿到了实习资格,一个女孩子,很不错了。”王破笑着道:“且十五六岁定亲,十七八岁嫁人,十八九岁生孩子,时间刚刚好,五六年的时间,足以让她把握住丈夫的心,顺带帮忙看着点云贵大将军府,外面有那位绣衣使,额,回头升他一个侯官,他女儿转正后就做个绣衣使,父女二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挺合适。”
“好吧。”田浩拿了汤来喝了:“看来云贵是稳了。”
“云贵川之地,都是稳的。”王破给他擦了擦嘴巴:“去走走,消消食。”
“哦。”田浩懒洋洋的站起来,四处溜达看看。
丁江安排好了庶务后才回来吃晚饭:“明日就能跟西南大将军府的人见面了。”
“今日好生养足了精神,明儿指不定是什么情况。”王破道:“西南大将军府可不太平。”
“你接到了消息?”
“尚未,今天晚上当有人来传信。”
刚说完这句话,还真有人送了消息来。
正好田浩溜溜达达的回来了,三个人聚在一起看。
消息是命理司的绣衣使传递出来的,好厚的一封信件,里头写的很详细,且全都是大白话,一看就懂的那种。
上头说,自从西南大将军马上风死的突兀,新的西南大将军立刻继位,明显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一边封锁消息,一边加紧压榨十万大山里的各族,各个寨子的头人苦不堪言,到底官逼民反。
本来挺顺利的,可是那些寨子里,偏偏有阿水女土司的地盘。
阿水女土司本来就是那山里的一方大族,族民几万人,分在十八个寨子里生活,有兵甲两三万,加上阿水女土司原来跟郑鑫一起扫荡过倭寇,也缉拿过海盗,不仅银钱富裕充足,连带着火器都有。
当然了,他们的火器是自己的兵用的最好。
但是当初缴获倭寇与海盗的劣质火器,他们也没丢,上大兴城之前,留给了寨子里,作防卫使用,其中还有几门从人家倭寇海盗的船上,千辛万苦拆下来的火炮,虽然又大又粗苯,可威力不小。
于山寨而言,乃是镇山神器。
十八个寨子七八十门火炮,俱都保养得非常小心谨慎,还有炮弹也是一个寨子上百个。
期间还有阿水女土司时不时的派人送回来的炸药包和地雷等等,虽然不多,但足够他们自保了。
又因为他们十八水寨富裕的很,老西南大将军征收赋税的时候,朝他们要他们就给,左右那是他们姑爷的亲爹。
倒是没觉得怎么样。
新上任的西南大将军,也因为如此,第一个朝他们开刀,不仅赋税粮草都翻倍得要,还索求他们寨子里的美女十八名。
金银粮草他们不太在乎,因为还能从外头弄来,可女人不行。
阿水女土司的族群是传承的母系社会,是女子说了算,连头人都是阿水,何况要送自己家的女儿给西南大将军府,谁不知道那府里各族女子都有,每日斗得乌眼鸡似的,死伤无数。
再说来人索要的是美女,并非正儿八经的摆酒纳妾入门,这样的女子就是奴仆牛马一般的命运,谁舍得给?
他们更舍不得了。
又有其他的寨子派人来求援,求救,甚至是举寨所有人搬迁走人,十万大山到底有多大?没人知道,小寨子惹不起西南大将军府,干脆全部人搬迁入大山,找个地方藏起来,好歹躲过这次的灭顶之灾。
后头逼迫的越发激进,甚至不过三五日的时间,新上任的西南大将军竟然亲自带兵,到了十八水寨,要攻打十八水寨,为的是他们的金银粮草,以及火器。
十八水寨的人也不傻好么。
这还是他们土司丈夫的亲大哥呢,就这么对待他们?
又想到,原来的西南大将军夫人去世,好像他们土司和郑鑫都没回来过。
这么一来,他们就奋起反抗了,也接到了消息,说他们土司要回来了,那他们还听什么西南大将军府的话?听阿水女土司的才是。
一反抗不要紧,西南大营的人也有火器,只是田浩只卖给他们火枪,却并没有卖给他们火炮,如今火炮只有西南大营配置齐全,新型火炮射程远,分量轻。
淘汰下来的也都配备给了各个府城县城作为镇城头的高端武器,毕竟西北时刻在备战状态,就怕一个不留神,让外族摸进来。
掷弹筒这么轻便的东西,更是只有特种营和命理司的人才会拥有和使用,暂且没有大规模配给西北大营。
西南大营的人都是用的火枪,五百米射程够远了,但是十八水寨配的可是火炮,虽然是很老的型号,但也有八百米的射程,加上对方用的还是非常老式的散弹开花炮弹,打出去一下子就能撂倒一大片……嗯,打出去了,撂倒了一大片,其中包括前线指挥的新上任的西南大将军郑金。
看到这里田浩就咋舌了:“这人胆子真大啊,敢对着火炮攻城拔寨。”
“他是不知死活!”王破却吐槽:“你看上头说,他连铠甲都没穿。”
“十万大山里,丛林气候闷热,估计穿的不耐热吧?”丁江看了看时间:“前些日子秋老虎可厉害,而且他是新上任的西南大将军,心高气傲,想要打个完美的第一胜仗,还要挑个富裕的地方下手,十八水寨也是倒霉,有了这么一个亲戚。”
“往下看!”田浩扯掉了第一页信纸,露出来的第二页。
第二页接着说,郑金这位新上任的西南大将军竟然阵亡了,那些西南大营的人顿时慌乱了起来,加上十八水寨真的不好打,鸣金收兵回去了。
而给郑金坐镇后方的乃是郑银,此人不是个将才,只是个文人,善于管理后勤,压不住阵脚,也收服不了西南大营的那群骄兵悍将。
何况西南大将军府子嗣众多,从武的七八个,都是在西南大营里任职。
知道了此事之后,顿时如同炸开了锅,老大没了,老二压不住,老大的儿子更年轻,毛头小子一个不足为惧。
老大妻子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各位爷们儿的眼中。
于是纷纷带了自己的亲兵,围住了西南城,城里的西南大将军府,更是闹成了菜市场,谁来继任西南大将军一职?
郑金的嫡长子郑瑾才十三岁,不可能匹马上阵杀敌。
嫡长女才十岁,也不可能马上就联姻出去,其余的庶子庶女更小,最小的那个才满月不到三天。
西南大营里的将官们也纷纷站队,比战国七雄还分的多。
同时,被压榨到了要造反地步的各个寨子也接到了消息。
大家伙儿都是在这十万大山里讨生活的,做了邻居几代人,谁不知道谁是什么货色啊?
人家在西南城里也有耳目,纵然兵围了西南城,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消息还是传了出来,这下子可倒好,原来做过的孽,报应来得太快了。
十万大山里成千上万个寨子,不管是哪一族的人,哪怕是世仇都暂且联手,将西南城又给围了一圈。
西南城在中间,围了一圈西南大营的兵丁,又围了一圈各族各寨的联军。
西南大营的兵丁跟这帮人都是有世仇的好么!
而各族各寨的联军,虽然看似统一但相互防备,故而不敢轻易动手,也没人敢先动手,就怕自己吃亏让旁人捡了便宜去。
如此僵持了起来,整个西南地界,已经是乱成了一锅杂粮粥。
没了约束的各级官员,趁机站队的,捞钱的,占便宜的,还有外头那些寨子里的人,也凶狠的反扑,欺负过他们的都被狠狠的报复了回去。
最后一页纸上说,听闻郑鑫大将军与阿水女土司要回来了,他们夫妻俩是带了兵的。
“他们回来的还真是时候。”田浩看到这里松了口气:“虽然走得慢,但是他们到的日子,跟咱们前后脚。”
“或许,我们可以找他们去?”丁江提议:“到底郑鑫名正言顺一些。”
“当年他与阿水女土司成亲,是入赘去的十八水寨,且郑氏一族的族谱上,早就勾了他的名字,没了他的排行,不然郑金不会对十八水寨如此下狠手,他母亲去世的时候,都没许他回去奔丧,连吊唁都没有资格的架势,多半还是出在郑克之死那上头。”王破却有些犹豫:“纵然我等武力可以破除一切,但郑鑫如何面对西南大将军府呢?郑瑾毕竟是他亲大侄子,郑金是他亲哥哥,还死了。”
“你忘了一点。”田浩却提醒他:“郑金是死在十八水寨的炮弹下,十八水寨是阿水女土司的地盘。”
丁江顿时一拍巴掌:“对啊!”
“夫妻反目成仇还是其利断金,尚未可知。”田浩将地图展开,这是命理司的人,跟他学了绘制地图后,传来的西南地形图:“再有,这些山民,各族,各寨,都不统一,虽然风俗大致相似,可终究不是一个族,起码七八个吧?要是一气儿都给轰上了西天,也够西南缓个几十年了,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他们慢慢被岁月抚平伤痛,淘汰出局。”
“那你想怎么样?”王破跟丁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田浩。
“去找郑鑫两口子,看他们是个什么打算,实在不行,只能武力震慑,强行接手。”田浩一拍地图上,西南城的位置:“再派人来管理就是,西北关外不也是多民族的么?还不是一座西北商贸城,就叫他们填饱了肚子,盐湖城控制住了他们的咽喉,这几年一个个消停的很,发展的也不错,往北打,往西去,就是不骚扰西北,我看挺好。”
这几年西北别说战事了,连个小摩擦都没有,的确是一派繁荣昌盛的太平景象。
“那你怎么对待郑鑫两口子呢?”丁江道:“我是怕你下不去手,你与郑鑫,也算是少年相知,还曾经算计过他,你后来对他如此优待,也是有愧疚的吧?”
“不算是愧疚,他坑了他一把,他也坑了我两次,坟地改菜园子,扯平了。”田浩摸着下巴琢磨:“再说,我不信,郑鑫看不明白时局。”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东北供暖了,江湖家里的暖气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