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那个本来就是你外祖母的人,若非是在大兴城,我也想早点让你把她打发走。”听了这个消息,临山长公主一点都不意外:“你外祖母这人安排的实在是,太不含蓄了。”
哪有直挺挺的安排了个细作一般的人,在外孙女儿的身边啊?
婆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若非定国公府有涵养,早就跟郑太后翻脸了。
如今到了西北还想着执行任务,那个管家娘子死有余辜。
何况女儿并不是大房的人,是二房的,还不是嫡长媳妇儿,是二房最小的儿媳妇。
纵然是在大兴城的定国公府里,代表内宅女眷,出去走动打点,主持中馈,依然改变不了什么,她又不是丁家的宗妇!
大房三个儿子都在,孙子都有了好几个。
怎么都轮不到她的女儿去担当重任的好么。
母后当年的安排,其实只要不是心大了,也挺好的,现在看来却是有些麻烦了。
“无妨,郡马说了,老太太年纪大了都这样,叫我哄着就是。”福山郡主想得简单:“而且我们这是二房的老五,排行上就没什么大事儿。”
“郡马没有怪你?”
“没,他说心大无边,赛过蓝天,不用计较那么多,横竖,上面那么多哥哥嫂子,下头还有弟弟妹妹们,旁边还挂着长生,我们俩啊,操心不了多少。”福山郡主打了个哈欠:“母亲,睡吧,很晚了。”
说完自己就先睡着了。
临山长公主看到女儿如此没心没肺,犯愁的同时,又觉得女婿将女儿照顾得很好,不然女儿不会这么快就入睡。
她也年纪大了,熬不了夜,索性是在自己女儿家,便也入睡了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恢复得不错,福山郡主叫人预备了早饭来吃,丁溪来陪着用,又抱歉地说,父母还有事情忙,请丈母娘恕罪则个,又叫媳妇儿陪着她:“福山知道哪里风景好,您若是闲暇了,可以去看看。”
“本宫知道你们事情多,自去忙吧。”临山长公主脾气好,并不讲究那么多排场,等女婿告辞离开后,就跟女儿说了会话。
又见女儿料理家务事情,来传话回信的都是管事娘子。
而丁溪与福山郡主在丁家镇的宅子,是扩建丁家镇的时候就盖好了的,依照定国公府的规矩,依然是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的格局。
这宅子五进三出,很大的院子,后头还有大花园子。
且有花树假山,亭台楼阁,曲院回廊……设计精巧又细致。
昨天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没仔细看,等女儿扶着她出了房门,临山长公主就跟着女儿福山郡主,将这个宅子看了个遍,不过她更惊讶的是:“你们小夫妻俩,不与丁家二老爷和夫人一起住吗?”
“没有,丁家都有自己的小家,都有自己的宅院,并不与长辈们住在一起,说是怕我们不自在,而且丁家不用每日晨昏定省。”福山郡主低头,微笑着道:“而且我们妯娌也不是每日见面的,大家都有事情在忙,没那么多空闲时间,纵然是有,也就是一起喝喝茶,逛逛街,听闻西北还在建拍卖行,很快就又有新地方可以去了。”
听的临山长公主真是觉得新鲜,又问了女儿日常在这边都做什么?
福山郡主就说了自己的每日安排,不过刚说的兴起,就有人来报,敏郡王世子夫人带着女儿来了。
临山长公主一听就不高兴:“让她们进来,正好,本宫在这里,这段时间,女眷就跟着伺候本宫吧。”
福山郡主抿嘴一乐:“是,母亲。”
丁王氏后来听说了,顿时也想到了个办法,那就是拉着亲家母一起,给二房挡一些狂蜂浪蝶来,效果不错。
大房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过大房的聂凤娘也不是好惹的人,加上这里是西北,来的再多狂蜂浪蝶,也终究是弱质女流,无法跟西北这帮娘子军们掰手腕子。
加之人员分流严重,他们想要搞事情,也没那个人手和条件。
三房更简单,夫妻俩嘻嘻哈哈打太极,丁淳压根没人能抓住他的影子,来了许多千金小姐也没用武之地。
倒是王破跟田浩这边,接了文城侯府的人住在了田家堡。
文城侯云表舅没来,来的是云表舅的嫡长子云纵,云斐然。
这小子虽然是文臣人家出来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却有点纨绔子弟的意思,见到田浩跟王破,倒是很坦然:“我父亲母亲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祟,非要我来一趟,而我那老丈杆子还叫我夫人也跟来,并且要带我两位小姨子一起,哪儿有这样的安排?跟乡下农人,拖家带口吃大户一样,我一气之下,就自己来了,给姑奶奶祝寿,礼轻情意重,我也不想在丁家镇那里落脚,人多闹得慌,只好来这里麻烦长生表哥,收留我一段时间。”
他年纪比田浩小,叫田浩一声表哥,倒是也使得。
“我能说不欢迎吗?老太太都派人来亲自吩咐的,让你呀,老实点儿。”田浩与这位见面不多,只是没想到,这位长大了是个纨绔性子,但纨绔也有纨绔的本事,拎的清,不糊涂。
文城侯府与定国公府的纽带就是老太太,哪一日老太太不在了,这关系就远了。
而他们这一代,关系就更远了。
文城侯府走的是文臣路线,而定国公府乃是武将世家。
定国公府的子弟全都从武,连丁淳的官职,都是挂在西北大营的好么。
哪怕他是从文的,也是入的武将文职序列。
云纵却只是文城侯府的世子,至今为止也只是个世子,都没入朝为官。
现在这个时候,入朝为官很容易,毕竟这朝廷都四分五裂了,可他愣是没有。
“我没不老实,就是这里看什么都新鲜,而且很自由。”这家伙说话的时候,两眼都是亮晶晶的样子。
田浩颇为意外:“你喜欢西北?”
“是喜欢西北的风气。”云纵很是认真而向往的道:“这里可以自由。”
“这么向往自由?”王破也有些意外。
“嗯,尤其是这里的学校,好多。”云纵道:“要是我也能来西北就好了。”
徐朗大学士的儿子,徐鹤乃是“六首状元郎”,他做了西北巡抚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建设学堂。
整个西北地界上,衙门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更有衙役捕快等人,熟悉地头的那种,骑着快马往下头各处乡镇贴了个遍地开花。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巡抚大人头一把火就烧的厉害,直接命西北的孩童,不论士农工商亦不论男女,都务必入学念书。
而学校里,管孩子的一日三餐,甚至还发校服,成套的那种,不止是衣裳鞋袜,还包括冬天的皮帽子,夏天的渔夫帽等等!
甚至还说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才培养计划刻不容缓,有隐瞒不送孩子去上学,而是留孩子在家干活,甚至是出门做工的,巡抚大人是严惩不贷。
不打你不骂你,直接抓了家里的大人去吃牢饭,孩子还得送去学校读书。
十年义务教育一贯制,等到上了大学还有“勤工俭学”这一说。
所以西北有三多:工厂多,军伍多,学校多。
云纵一路过来,看到的最多就是学校,小学中学和高中,大学就那么几座,但也十分让他惊讶了。
“你想来西北?”夫夫俩挺惊讶云纵的想法。
“嗯,但我知道不可能。”云纵又坐回了椅子里:“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在这儿清净几日。”
“行吧!”田浩看了看云纵,眼神有些欣赏,这人虽然纨绔却不讨人厌,有一种社牛的感觉。
晚饭他们三个一起吃的,云纵这人不挑食,吃东西很香。
也没要什么丫鬟婆子的伺候自己,而是在田家堡田宅的观星台上看了半宿的星星。
王破跟田浩端着花果茶,看着在观星台上仰头看星空入迷了的云纵:“你很欣赏他?”
“没,只是觉得这人不错,要是培养一下的话,做个外交官还是挺合适的,主要是气质好。”田浩道:“出身名门,脸皮够厚,没想到云表舅歹竹出好笋。”
“若是想留下培养成人才,也不是不行。”王破喝了一口花果茶:“改天叫他来西北,把家眷带来。”
“真的?”田浩这里什么人才都有,但唯独没有合适的外交人员,西北汉子还没有几个伶牙俐齿的,且外交人员太重要,田浩暗地里挑了许久,都没挑出来一个:“能办到吗?”
“能,很简单。”王破给了田浩一颗定心丸:“入秋之前就能过来。”
“好,拜托平国公啦!”田浩乐了,开心,捡了个人才。
老太太的寿宴办的很大,田浩的大手笔,定国公的大魄力,不仅有歌舞,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阅兵仪式,虽然都是他们这一群孝子贤孙加上他们的亲兵护卫,可就算是如此,也足够让来客们看的目瞪口呆,甚至是汗流浃背了。
期间还有来自东夷国、南洋等国送来的贺礼。
又有各地各位大将军,送来的寿礼等等。
田浩跟几个兄弟们吐槽:“我看连太后娘娘过千秋,都没这么大排面。”
“太后娘娘未必能活到八十九岁。”王破乐了一下:“但是老太太一定能长命百岁。”
丁云氏已经八十岁了,还是周岁,其实她已经九十岁,只是古人做寿,都是晚一些或者早一些,不在正日子里做寿。
就像是当年康盛帝那样。
“一定能!”大家都如此认为。
寿宴开的时候,男女分开坐,而且女眷那边,有老寿星,有长公主,还有二十几个世子夫人……是的,你没看错,来了二十几个世子夫人,有郡王世子、国公世子、侯府世子等等,还有各种诰命夫人,敕命夫人在这里都不够看。
整个西北全都绷紧了神经,但小型阅兵后,所有来客都消停了,再也没人敢深更半夜的偷偷摸出门去,因为有人这么做,被巡逻的老兵给抓住了,因为他们没有对出口令,好抓了好几个。
晚上天空中绽放的各色烟花,更让这些人惊艳,而且不是一个晚上,是连续八个晚上,有人偷偷的算过,这一晚上就烧了起码三五千两的银子。
“这么贵的吗?”老太太有些吃惊,这开销可不小。
“没那么严重。”田浩跟老太太说实话:“这是咱们厂子里自己做的,卖给外人当然是加价了,自己用没那么多成本,也就三五百两而已,这点银子,长生花得起。”
老太太这才放心:“那就好。”
“姥姥,喜欢那些烟花吗?”田浩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
“喜欢,太喜欢了,太好看了。”老太太提起此事很自豪:“那些女眷更爱看。”
这几日,老太太过的委实是开心极了。
儿孙们孝顺,自家底子还厚实,老太太开心的很。
等到了寿宴结束,走的人不多,赖在这里的人不少。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七八家不甘心的人也没办法,留在西北丁家镇,有什么借口呢?
没有!
且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临山长公主走的时候,带走了敏郡王全家,因为只有他带来的女儿,能跟福山郡主一较高下,其余的女眷身份不如福山郡主高,也不担心小两口被人强行塞人。
临山长公主走的时候,丁王氏给亲家母办了送别宴会,宴席上临山长公主就说了,这寿宴过了也该回去了,各家都是有不少事情呢。
都替亲家母下逐客令了,其余人也实在是没办法,丁家镇防范的太严格,半夜出门还的用口令,不然连院门都出不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夜生活。
丁家镇别说秦楼楚馆了,连个赌坊都没有。
消遣的地方有,演武场!消遣的方式很简单,比武。
也可以去学校参观,但每一旬房价的那天可以去,平时不可以,以免耽误学生上课。
于是他们最后只好全都铩羽而归,等最后一家离开,田浩等人俱是松了口气:“可算是都走了。”
“他们是离开了丁家镇,就怕没离开西北。”丁超身为定国公,老娘过寿他是全程都在,也感受到了这些人的来意,都不单纯。
“留在西北就留在西北吧,进不丁家镇就行。”田浩还挺看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