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第235章

作者:云依石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科举 成长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我刚刚接了旨,要入宫复命,过几日我母亲会来京中,到时候我们再见。”

皇命在身,不能久留,吴深说完话后便策马离开了,闵府的马车也继续向前行驶。

白衣青年呆滞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素来机敏的大脑一片混沌,不知该思考什么。

马上的吴深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跑远了。

……

闵乐逸来的时候,秋华年正在理账,今年夏天没有往年那么热,秋华年用上了十六去年送的巨大楼船冰盆,正房里凉丝丝的,非常舒服。

秋华年把秋记六陈和家里的账目收到一边,让人上冰豆花和各种冰镇水果招待闵乐逸。

闵乐逸身体强健,肠胃也好,寻常哥儿经不得吃太多冰,他却没这个顾虑。

“这些天太忙了,没顾上我们逸哥儿,怎么突然来了?”

闵乐逸之前一直不来,在登基大典前上门,肯定有事情。

闵乐逸脑子里还想着刚才在外面遇到的事,愣了一下后说,“就不能是我想谷谷和秧秧了嘛。”

秋华年暂且不戳破他,“谷谷和秧秧最近在学抓东西,看见人就笑,我带你去看他们。”

接近七个月的婴儿已经能熟练掌握爬行了,东厢的婴儿房再次改装,右边靠窗摆了一张和正常床一般大小的爬床,爬床四周围了一圈两尺高的围栏,用软绸包着,防止孩子磕到碰到。

爬床铺着柔软但有一定支撑度的垫子,谷谷和秧秧醒着时就在床上乱爬,累了困了倒头就睡,非常方便。

闵乐逸进来时,谷谷正拿着一只有抓手的圆润积木乱丢,一下子丢到了闵乐逸脚边。

“好大的劲。”闵乐逸惊奇地笑,“我才一个月不来,谷谷就这么厉害了。”

谷谷得了鼓励,继续卖力地扔积木,秧秧靠着围栏坐着,咬自己软乎乎的小手,不去凑这个挺热闹。

闵乐逸陪谷谷玩了一会儿,捡起积木打量。

“是金丝楠木做的,上面还雕刻了这么复杂的花纹。啧啧啧,真不愧是开了秋记六陈的齐黍县主的手笔。”

秋华年把积木接过来放到一边,回头消毒后再还给孩子们。

“这是丙七丙八送给孩子们的,我只是说想要一套给他们练习抓东西的积木。”

秋华年本意不想要这么夸张,但丙七和丙八一份活能出十份工,给谷谷和秧秧的东西从做工到用料从来不打折扣,还总是主动加码。

秋华年感受到他们的善意,没有拒绝,记在了心里。

他想到丙七丙八兄弟俩和十六一样,是被没入宫廷失去姓名的罪臣之后,打算趁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之际,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二人取回原本的身份。

农具、酒精、碘酒等功劳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是够了。

婴儿精神短,等谷谷和秧秧明显累了,秋华年带闵乐逸出来,去花园赏花。

“回神了没?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闵乐逸张了张嘴,“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华哥儿你。”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说自己和吴深的事的,但因为刚才在外面的遭遇,先说起了另一件事。

“华哥儿,我刚才来的时候,在你家巷子附近看见了一个人。”

“谁?”秋华年见闵乐逸神情复杂,笑了一下,“我猜猜,是不是郁闽?”

闵乐逸一脸惊讶,“是怎么猜出来的?”

“能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不多,加上郁氏最近一直在京中无头苍蝇般乱窜,联想一下就知道了。”

只要知道足够的信息,秋华年就能抽丝剥茧掌握局势。

闵乐逸对最近外面的事了解不多,“郁氏不是已经完蛋了吗?”

“涉事的几大世家中,陛下对郁氏的处置最轻,除了郁闻外,暂时没有人被斩首,也没有人被没入奴籍,只是免去所有郁氏之人的官职,查抄了他们除了宗祠和祭田之外的家产。”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郁氏肯定不甘心彻底沦落入底层。他们觉得新帝的态度有回转的余地,最近一直在四处找关系请人帮他们说话。”

郁氏一族横贯数百年,门生故吏数不胜数,但人大多是趋利避害的,谁会愿意冒着被新帝厌恶的风险,去拉陷入泥潭不复风光的郁氏一把呢?

昔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如今只能焦头烂额地对那些他们曾经看不上的人摇尾乞怜。

郁氏一族也送了帖子给杜府,应该是见杜府一直没有回应,才派郁闽过来,想以曾经同窗读书的情谊打动杜云瑟吧。

第195章 药发

想到郁闽,秋华年有些感慨。

曾经的郁闽在家族的纵容与放任下,过于幼稚、骄傲、眼高于顶,但和整个郁氏相比,还算不上无药可救。

不知乡试失利沉浸两年,又遭逢家族巨变的他,如今是什么模样。

究竟是在挫折与磨砺中有所成长,还是一头栽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秋华年随意想了一下,把此事抛开。郁氏的遭遇是这个家族咎由自取,他们是不会管的。新帝已经给郁氏留了一条生路,不过这条路对习惯了养尊处优的郁氏一族来说,恐怕会比死还难受。

郁闽在门外踟蹰不前,想来心中还有几分尊严,不愿遵从家族的指令腆着脸上门求助,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郁闽没有对你说什么吧?”

“没有,恰巧吴小将军路过,帮我解了围,我就直接过来了。”

“吴深啊,他最近真忙,和云瑟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闵乐逸突然朝秋华年眨了几下眼。

“嗯?”秋华年也下意识眨了几下。

两人大眼对大眼,屋子里寂静无声,闵乐逸见秋华年接不到自己的暗示,哀叹一声。

“华哥儿,你就不能再聪明一次,把我想说的全都猜出来吗?”

秋华年气笑,“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你一不给范围二不给提示,我上哪猜去?”

闵乐逸支支吾吾,他要是说了,秋华年也一定会调侃,但是比起独自想办法和家里人通气,他还是宁愿接受好友的玩笑话。

闵乐逸左右看看,小声凑近秋华年的耳朵。

“假如说,假如说我自己找了位不错的夫婿,对方马上就要上门提亲了,我该怎么平缓、自然地告诉家里人呢?”

秋华年眉头一皱,很快松开,往上挑起看着闵乐逸。

闵乐逸心虚地移开眼珠子。

秋华年突然捏了把闵乐逸主动凑上来的脸,闵乐逸嗷呜一声,捂着腮帮子蹿出去。

“华哥儿你干什么!”

秋华年笑眯眯道,“之前瞒着我,现在来找我帮忙,先收点利息呀。”

……

元化二十四年,六月初八。

新帝登基大典前两日,京城再一次戒严,九大城门全部由重兵把守,除了有特批令牌的办事人马,其余人一律不得进出。

十六在正阳门百米外一把勒紧缰绳,疾驰的骏马瞬间停住,惯性让硕大的马蹄在坚实的路面上留下四道划痕。

他抬起一只手臂,身后的队伍尽数停下,城门方向有注意到动静的守卫前来查验。

十六抬眼望着这座巍峨高大的城门,不单是这片城墙、这座京城,这个天下已经换了新的主人。

是十六的殿下。

“来者可是从江南而来的十六公子?”

十六隐藏在面具下的脸照旧没有表情,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

守卫查验过后,态度愈发恭敬,退开半步抬手道,“陛下有亲口御令,十六公子回京后立即入宫面圣,其余人等交由大理寺处理与安置。”

十六下马谢了旨,朝后指向唯一的马车。

“车里是有功的女眷,不可轻慢,把她先送到齐黍县主府上吧。”

守卫没有质疑,赶紧领命。

新帝的口谕好多天前就下来了,宫里甚至专门派了人在城门处等着,只为了一看见十六公子就飞速回宫报信。

这位据说是新帝身边最得力的暗卫的公子多么简在帝心,正阳门的守卫们全部认识深刻。

帝命不能耽搁,十六交代了这一句,便翻身上马,顺着打开的城门单骑奔向皇城。

沿路街道两侧,看见骏马影子的人心中纷纷疑惑,不知马上的人是谁,竟能在登基大典前的京城中策马?

……

嘉泓渊靠着绝对称不上舒适的金銮龙椅,在空旷的大殿中出神。

登基大典之前,一概朝事罢免,往日站满文武大臣的奉天殿安静到寂寥,明亮的地板与柱子反射着晃眼的光晕。

方才在这里,嘉泓渊接见了一个人。

庶人嘉泓瀚的正妻,晋州解氏的嫡女,曾经的晋王妃。

有皇家血脉的宗室处理起来,比其他人家麻烦得多,嘉泓渊可以抄斩世家,却不能大手一挥把嘉泓瀚的妻小赶上绝路。

从法理上说,他们是大裕皇族,是太上皇的血脉;从情理上说,他们是新帝的弟媳与侄子侄女。

嘉泓瀚叛逆当死,但死罪不能波及到他的妻小身上,毕竟真的论起“祸及家人”,整个皇族都包含在内。

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嘉泓渊只能把这些人送去守皇陵,好吃好喝地供着,但世代不许离开。

在被“送”去皇陵之前,诞下嘉泓瀚唯一的儿子的解氏女递上话来,说有要事要面奏陛下。

新帝日理万机,当然不是一个罪人之妇想见就能见的,但嘉泓渊破例在奉天殿召见了她。

因为解氏女用疯狂挣扎、大闹、寻死等方法递入他耳中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十六”。

她似乎可以笃定,这是新帝的命脉。

嘉泓渊已经稳稳站在了胜者的位置上,不介意在十六没有回来的无聊时候,听一听走投无路的穷寇能讲出什么笑话。

确实是个笑话,嘉泓渊低低笑了一声,眼神一片冰冷。

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一时没有把它握起来。

十六,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意,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可以轻易拿捏他的命脉的人。如果这样的人都有可能欺瞒他,背叛他,那他该怎么做呢……

嘉泓渊的手指动了动,将要握起时,殿外突然传来禀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