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汾南
叶溪手指不停,认真的编着草绳,问道:“什么事儿?”
刘秀凤忿忿的捶了一下桌面,怒声道:“说林家的幺哥儿看上了之前跟你定亲的曹家,说要找媒人合八字呢!”
叶溪面无波澜的哦了一声,丝毫没放在心上,这林肴上赶着去那狼窝,他拦着作甚。
刘秀凤可不知道这些,她只想着自家溪哥儿的好婚事如今要落到林家头上去了,若是旁加家便罢了,只是这林家和她一直不对付,想着就心里堵的紧。
叶溪淡淡笑了笑,宽慰自家阿娘:“这都是天定的缘分,这曹家既然和我退了亲,那他家要娶谁干我们什么事儿,林家的愿意那就让他们嫁去,咱们不摊这事儿。”
刘秀凤叹了口气:“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
叶溪道:“这曹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前觉得他家千好万好的,可自从上回他家来退亲,阿娘你还没看清他家的面目么,那曹斌的阿娘刻薄毒辣,把银钱看的比命都重,把持着整个家,说话不让人一分,曹斌虽是儒雅的读书人,骨子里却是个道貌岸然的好色之徒,曹家爹唯唯诺诺,在家里说话做不得主,这样一个家岂不是乌烟瘴气的,饶是他家底厚实,怕是嫁过去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刘秀凤也是庆幸,若是自己溪哥儿嫁过去了,怕是得受这恶婆婆不少磋磨,谈亲事的时候和和气气一副好说话的面孔,真到了要撕破脸的时候,本性就露出来了,她怕是都不是那曹斌阿娘的对手呢。
“溪哥儿你说的对,若是你嫁过去了,跟阿娘阿爹隔着一个村子,常年不得几回来往,你在那边受的苦,阿娘可怎么知晓!”
叶溪笑了笑,“现在便好,我就守在家里陪着你和阿爹,一家人团在一起岂不是快活。”
刘秀凤瞪他,气道:“胡说,哪有小哥儿不嫁人的,你别因为曹家退了婚事就消沉失了心志,若是遇到合适的还是要嫁人的,以后日子团团美美,儿孙满堂才是。”
叶溪囫囵的应着,拿起了桌上的水碗喝了一口。
便听刘秀凤又道:“娘看林小子就不错,为人高大魁梧,做事肯干踏实,不像是个游手好闲的,我想着让你大哥多去相处几回探探他的底。”
叶溪差点一口水喷在桌上,他眼神飘忽,后颈红了起来,支吾道:“阿娘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咱们才认识人家多久啊,怎么就想起说这些了。”
刘秀凤眨眼睛笑道:“人家是个好汉子,阿娘我才看上的,若是让别家挑去了,那不就晚了。”
叶溪小声嘟囔道:“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的,我又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
刘秀凤嗐了一声,看的颇开,带着庄户妇人的直爽:“那就直接问问,要是愿意就成亲,不愿意就当这话儿没提过,横竖咱们也不是逼人的。”
叶溪拿起桌上的草鞋,站起身就走:“阿娘你说的愈发笑人了,我做饭去了。”
刘秀凤在身后哎哎哎道:“你看你,臊什么呀,你给个话儿,我让你大哥去。”
屋里的叶山听着自家娘爽朗的笑声,出门来问:“阿娘,你唤我?”
刘秀凤捂着嘴笑:“没呢,我在笑你那个脸皮薄的弟弟。”现下看到叶山,她可是笑不出来了,得,这还有一个木头愣子没解决婚事的。
可真是发了愁了。
*
时间过了三日,叶溪腌的那坛糟辣椒大头菜便发酵成了,便抱上那坛子去了林将山家。
林将山没在家,叶溪蹲在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索性便推开了门去院子里等,小哥儿是不方便进汉子的屋里的,但院儿里还是可以坐坐。
院子里铺满了刚劈好的柴禾,屋檐下堆的整整齐齐,可见做事的人很有耐心,叶溪正要去抬屋檐下的椅子,就瞧见柴火堆上挂了件粗布衣服,揭下来一看,背后磨损出了一个大洞。
想来是衣服的主人在山上砍柴的时候被荆棘刮出来的,叶溪将坛子放在灶屋里,转身抬了椅子坐到院儿里,又从衣兜里掏出了针线。
幸好他有随身携带针线的习惯,现下能替他补了这件衣服。
穿好了针线,叶溪便静静的坐在院儿里缝起了衣服,他缝的认真,也没瞧见林将山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去完地里的林将山扛着锄头回来,就看到叶溪坐在自家院儿里,低着头舞弄着针线,他手指灵巧,一根细小的绣花针在他指间来回穿梭,飞针走线中,衣裳的破损居然能恢复如初。
他没有出声打扰叶溪,倚着大门等着他缝完,一个身姿娟秀的小哥儿,静坐在院子里,用竹钗束起的乌发,倾泄一背,发丝随着微风拂动,落叶悠悠的在空中旋转而下。
这一岁月静好的场景,让林将山莫名觉得这个屋子有了人气,不再那么空荡,他竟看的有些出神。
直到林子里一声悠长的白鹭鸣叫才唤回他的神智,回过神来时,叶溪已经缝好衣裳了,他看着门口的林将山笑道:“不知道你回来了,我是来给你送咸菜的,瞧见了这衣裳,自作主张帮你缝好了。”
林将山提着锄头进了门,“多谢,我一个汉子实在是不会这些精致活,这衣裳原本都打算扔了的,现下被你这么一补,倒是又能再穿上几年。”
叶溪将针线放回衣袖里,“能省点便是点,总归你满意就好,我来是问问你何时有空,看能不能带我进山里去寻寻三七?”
林将山放了锄头,回来道:“今儿就行,前两日下了雨雾气重,今日天气晴朗,适合去山里。”
叶溪高兴道:“行,那我这就跟你进山里去!”
第15章 这里是山秀村
山秀村的山连绵起伏,高大巍峨,不然也不会得山秀村的名号,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村民都相信山里是有山神的,每逢春分夏暑的都要点了香蜡摆上供果祭拜的。
寻常人没那个本事进山的,通常都在前面的几座矮山上寻寻柴火挖挖野菜,再往里去就不行了,容易迷了路找不到出来的方向。
只有经年累月在山里穿梭的猎户还有采药人才敢进,若是没有林将山带着,叶溪也是断断不敢去的。
越往山里去,路变的越窄,人迹罕至连草都比旁的地方高,更是时不时的有藤蔓荆棘挡在眼前。
林将山在前面带路,用手里的弯刀砍着前面的障碍物,尽量为叶溪清出一条通畅的小道。
“山里有豺狼吗?”叶溪跟在后面轻轻的问。
林将山嗯了一声,顺手砍下一根枝丫,“听过狼嚎声,山里野畜多,免不得要遇到些有时脚下都会踩到条长蛇,但只要身手麻利些往树干上爬,或是在天麻麻黑之前出了山就没有什么太大的事。”
叶溪一听,脖子都起了层鸡皮疙瘩,“那你胆子好大,我从小就怕这些滑溜溜的活物。”
林将山在前面侧过脸来笑了下:“你且放心,我替你在前面儿看着。”
叶溪抿着唇看着他宽阔结实的背影,心里一下就放回了肚子里一般踏实,他嗯了一声,“我自是信你的。”
山里草药多,林将山是识不得这些的,只能让叶溪自己辨认。
叶溪也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找郎中看了一眼药书上的绘画,勉强记得个大概。
两个人在林子里转悠了好些时辰,不免有些发热口渴。
便找到了一颗大树下,顺势坐在了宽大的树根上,叶溪用衣袖擦了擦汗,解开了腰间挂着的水囊,“喝点水吧,劳烦你跟着我找这么久了。”
林将山也不扭捏,接过水囊,摘了几片叶子折成小碗,倒了些水便一饮而尽,嘴角漏下来的水顺着坚毅的下颌落到凸起的喉结处,狂野粗放。
叶溪看着他上下滑落的喉结,竟不由的有些脸热,慌的挪开了视线,盯着自己脚下的野草不敢抬头。
林将山喝完了水便将水囊递还给了叶溪,四处环视着林子,沉声道:“再找找罢,横竖天儿还不晚。”
叶溪嗯了一声,树梢上的鸟扑腾着翅膀一跃而起,展翅的声音在林中回荡,显得静谧幽深。
“吃果子么?林将山低声问道。
叶溪抬眼看他,“哪儿有果子?”
林将山没说话,便往前走了一些,双脚并用飞速的踩在树干上,接着用弯刀利落的削下了枝干,手里提着一串野梨回来了。
“皮儿发涩,里面的果肉倒是甜的。”
说完,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叶溪身旁,长腿大喇喇的随意支着,微微躬着背,垂下眸子用手里那把锋利的弯刀轻轻的削着野梨粗糙的果皮。
叶溪静静的打量着他,这个人的鼻梁可真高啊,眉骨也高,眉峰锐利,眼窝有些深邃。
他将视线缓缓落在那张薄唇上,唇型也好看,村里老人说薄唇的人也薄情,不是什么好汉子。
可这个人不像是个坏汉子,坏汉子哪有他这般的心肠。
叶溪还盯着人兀自出神的想着,一个削了皮洁白的梨儿就递到了他面前。
叶将山掌心里放着被削的少了近一半果肉的梨儿,沉声道:“我粗人一个,从来不怎么削皮,就着皮一起啃了就是,所以刀工不行,你应付着吃几口就是。”
自己不削皮儿,可叶溪是个白净清秀的小哥儿,总得给他削了皮。
叶溪咬了下唇,伸手拿过梨,“你能替我削皮就很好了。”
野梨不如自家种的梨香甜,但也勉强有清甜的味道,口渴时吃起来也是爽口的。
林将山就着皮儿在衣裳上擦了擦三五下便啃完了两个梨,回头看叶溪的时候,发现人家双手捧着梨,小口小口的咬着呢,小巧秀气的唇瓣沾着汁水,显得水嫩饱满。
林将山眼神沉了沉,暗骂自己,糙的紧,看别人吃的多好看,自己跟猪刨食儿一样。
等叶溪吃好了果子,两人便一同去前面的林子再巡巡。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叶溪眼睛亮了起来,看着石头边上那几株顶着伞状红果子的野草笑了起来。
“怕是我们今儿还真找到了!”
林将山便过去用随手带的竹铲将三七连根挖了起来,果然根系处缀着一块儿茎块儿。
“看着有个几年生的,回去给你大哥用定是让他快快好起来。”
叶溪满脸高兴,眉眼柔和的弯成月牙状,眸子都是黑黑亮亮的,看的林将山心里高兴,不免跟着勾唇笑了起来。
挖好的三七被妥帖的放在了布袋子里,叶溪提着沉甸甸的袋子,下山的步伐都轻快了些。
“这次挖了好些块儿,我大哥怕是用不完的,若有剩下的我就磨了粉做成伤药给你送来。”
林将山问道:“我拿来作甚,横竖是个好东西你自留着就是。”
叶溪眼神停在他疤痕交错的小臂上,缓声道:“你经常出入山林的,要是不小心割伤摔伤了也有个应急的,我成日在家里窝着,怕是用不上的。”
林将山沉沉的看着眼前这个秀气的小哥儿,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想他从军几年,又漂泊了几年,自从爹娘去世后,这是第一次有人真心的想着他,顾忌着他的安危,他不禁喉头滚动,喑哑道:“那便多谢了。”
叶溪笑了下,“咱俩成日这么道谢的,也不知是谁欠了谁。”
下山的路比来时好走了些,不一会儿便绕出了林子,回去的路上,林将山盯着前面的草丛忽道:“等等。”
叶溪瞬间噤了声,脚也不敢往前迈了,小声问道:“怎么了?”
林将山低声快语:“前面草丛里应该是有只长尾巴鸡,你待这儿别动,我看能不能去擒了来,你好带回家去。”
叶溪点了点头,停在原地看着他轻手轻脚的摸了上去。
长尾巴鸡是山里最常见的野鸡,这鸟的尾巴上缀着长长的两根尾羽,会飞,叶溪从小见过不少次了,可别想捉着这鸡,它身型小巧,行动快速,一不留神儿便要飞走,村里几乎没人捉过,镇子上的猎户卖过,一只要五十文,只有那些富户老爷隔三差五的买回去,听说鸡肉鲜美紧实,还补人咧。
这是叶溪第一次看林将山在林子里追野鸡,他快速的摸到树后,藏着自己悄悄打量野鸡,野鸡还一副悠闲的在啄地上的小虫子,丝毫没有察觉。
林将山蹲下身捡了块儿石头,屏息凝神。
叶溪伸着脖子在外面望,只听见林子里传来几声扑棱声,随即草丛晃荡,有野鸡的尖声鸣叫。
他着急的喊问道:“可是捉到了?”
林将山没有回话,叶溪心急,抬脚便朝林子里去,半米高的草挡在他面前,叶溪一边扒拉着野草,一边往里面喊道:“林大哥?”
脚在草丛里往前探,忽地,脚尖似乎触到了一个柔软却又陌生的东西,叶溪身子忽地顿住了,他双手拨开杂草缓缓低头看去,只见一条黑色鳞片碗口粗的蛇正堆叠着盘在自己的脚下。
他刚刚就是踩着它了!
叶溪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抖着唇,转身就跌跌撞撞的往草丛外跑去,脖子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脚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可怕的触感。
林将山捉了野鸡,倒提着野鸡的爪子从林子里出来,就看到叶溪慌慌张张脸色倏白的从草丛里跑了出来。
他连忙喊他:“溪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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