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流书生
“大师兄,看到你要见的人了吗?”带着季观棋来的弟子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季观棋出来后,立刻上前道:“师兄,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宗主呢?”季观棋问道。
“宗主知道你出来后就会找他,只是宗主刚刚出去了,吩咐我们带你回镇南殿,说是小木屋已经烧了,如今其他地方尚未布置好,你……你应该更熟悉镇南殿一些。”这弟子说的时候都有些结巴,小心翼翼的看着季观棋,见他面色平静,这才松了口气。
谁不知道季观棋是乌行白的大弟子,一向对镇南仙尊马首是瞻,如今当日高高在上的镇南仙尊已经成了勾结魔宗的叛徒,可君子剑却是杀死魔宗的英雄人物,不得不说,着实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好。”季观棋没有拒绝,他道:“镇南殿也好。”
除了小木屋以外,镇南殿的确是他最了解的地方,只是乔天衣为何让他在镇南殿,季观棋就不明白了。
镇南殿内和往常并无异样,只是里面冷清了很多,就连门口两个洒扫弟子都不见了,将季观棋送过来的弟子不敢进去,送到门口便走了,季观棋独自一人在这诺大的殿宇内行走,正如他们说的那样,他太熟悉镇南殿了。
乌行白常常坐在主殿的椅子上,一副生人勿进,冷漠无情,不可一世的模样,可无人知晓那只是一个伪装而已。
如今殿内已经没有人了,季观棋走过之后,便干脆找了个偏殿休息,他伤势尚未痊愈,加上心事重重,即便是一人坐在偏殿之中,也不敢放松半点。
一直到了夜里,乔天衣都没有回来,季观棋本想去镇南殿的密室再看看,那里有着乌行白许多的本命武器,不过都碎裂了,想到乌行白,季观棋便微微叹了口气。
他其实也不明白乌行白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如今也没空考虑这个。
他要趁着夜黑风高,乔天衣不在这里的时候,去救路小池。
路小池已经是奄奄一息,若是今夜不救他,只怕撑不到明天了。
一想到这里,季观棋便干脆换了身衣服,他将乾坤袋放在了腰间,里面还有万灵草,只是他干脆将万灵草上面的阵法解开了,又佩戴银丝手套,防止自己被伤着。
他是想要弄死乔天衣,不是代表自己也想死了,要是能活自然是最好,若是真的到了必死的那一步……那至少他也努力过了。
水牢外面守卫其实算不上森严,因为玄天宗里的弟子都做了调动,甚至加了不少新弟子,这群人实际上都是魔宗之人,懒散且难以约束。
如今的玄天宗,甚至称得上乌烟瘴气,甚至季观棋觉得这才像是真的魔宗。
第098章 路小池,小天道
深夜的水牢里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路小池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次的疼痛都让他无法控制地颤抖。
“这么打下去,不会死吧?”一名弟子说道:“这要是死了可不好交差。”
“今天大师兄还来看过他, 也不知道这小子和大师兄是什么关系。”另一名弟子说道:“如今季师兄可是名声在外。”
“可惜了, 有个勾结魔宗的师尊。”一开始说话的那名弟子摊开手, 道:“你说镇南仙尊真的勾结魔宗了吗?”
“宗主是这么说的, 咱们就当是……”这弟子的话说到了一半,只觉得头晕,他看了眼自己的同伴, 发现对方也是这样,两人对视了一眼,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双双倒地了。
一只鸟直接从旁边飞了出来,嘴里依旧叼着那根树枝。
万花宗的东西,果然效果非常好。
季观棋穿着黑色的夜行衣, 他确定这两人晕了之后,便立刻上前将挂在了上面的路小池解救下来,而后给他吞下解药, 路小池悠悠转醒, 季观棋低声道:“小池?小池?你的师尊和师弟师妹在哪?”
路小池刚要说话,眼神却忽然露出了惊恐之色,季观棋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反手抬剑, 挡住了身后一击,手臂震得有些发麻, 但好歹挡住了攻击,于是便看到了从阴影处走出来的乔天衣, 对方一脸慈爱道:“观棋,你怎么不听话呢?和乌行白待久了,果然也学会他那一套邪魔歪道的做法了,这可不行啊。”
话是这么说,可乔天衣手中的攻势却根本没有放水的意思,招招紧逼季观棋,季观棋的修为虽然算得上青年一辈的顶级,但比起乔天衣而言还是逊色不少,被一掌击在了胸口之后,忍不住扶剑半跪在了地上,呕了口血。
“观棋,之前的伤势如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这可不行。”乔天衣收了攻势,道:“乖乖认错,告诉天下乌行白勾结魔宗,以后本座便拥护你为镇南殿的新主人,如何?”
季观棋冷着脸没有回答,他唇角溢血,眼神微冷。
“观棋,这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难道行白那样对你,你还不忍心伤害他?”乔天衣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若真是如此,本座只能说你会被那样对待,都是咎由自取的,都对你那样过分了,你居然还不忍心对他动手,这样着实是自轻自贱。”
“若乌行白真的做出了勾结魔宗之事,我自然会将此事公之于众,但若他没有,我也不会将这污水扣在他的头上。”季观棋很少撒谎,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谎言之一,因为他太清楚魔宗宗主就是乌行白,可如今他却在此为对方辩驳,季观棋抬手擦去了唇角血痕,道:“若他是邪魔歪道,那屈打成招,残害普通修士的乔宗主,又算是什么名门正派吗?”
“季观棋。”乔天衣唇角下压,眼神阴冷地从季观棋的脸上掠过,他道:“慎言。”
季观棋扯了扯唇角,觉得可笑极了,他将路小池挡在了身后,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自己敬爱的尊长,重生回来之时还曾经想要改变对方必死的命运,如今却得知他才是最卑鄙的那个人。
无论是他季观棋还是乌行白,一切不幸因乔天衣而起。
“观棋,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乌行白已经不会回来了,而你风头正盛,若是此时进入镇南殿,定然能稳住跟脚,你不想成为更高的人吗,不想拥有更高的地位吗?”乔天衣抬步走到了季观棋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施舍般地说道:“还是说,即便乌行白那般瞧不上你,你依旧一副软骨头的样子,任他欺辱?”
“又或者说……”乔天衣阴冷道:“身为徒弟的你,对你的师尊,抱有不该有的心思?”
乔天衣话音刚落,君子剑的剑气裹挟着灵力直扑他的门面,乔天衣几乎是立刻后退了一步,他又抬手猛击上去,本该退让的季观棋此刻却一咬牙选择迎难而上,他伸手攥住了乔天衣,强忍着灵力直击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了石壁上,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而乔天衣却是飞快的掀开了自己的衣袖,果然看到了伤口。
就在他再次看向季观棋,试图夺走季观棋手中的万灵草时,季观棋却将万灵草直接吞咽了下去。
“修真界最后一株万灵草。”季观棋扯动唇角,道:“如果还想要,只能请宗主亲自去一趟四象两仪了,但是……那可是秘境,两大顶级秘境之一,宗主,你敢去吗?”
季观棋曾经去过,如今他询问乔天衣,乔天衣的脸色阴沉无比,他抬起手直接捏住了季观棋的下巴,然而万灵草吞咽下去,直接化为了药力,乔天衣一字一句道:“你很好。”
他猛地将季观棋甩开,一直缠在手臂上的蛇骨索飞出,狠狠缠在了季观棋的脖颈上,季观棋被他用力拉扯,摔在地上,狼狈极了。
“蛇骨索。”季观棋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谁的武器,他震惊地看向了乔天衣。
“你该死。”乔天衣的蛇骨索缠在了季观棋的脖子上,一直收紧,季观棋痛苦地微微仰起头,躺在地上,他试图去拿自己的剑,想要将这蛇骨索斩开,却被乔天衣踩住了手,狠狠碾在脚下,他道:“原来你的意图在这里,季观棋,你先杀了我?可笑啊,你居然能放过对你那般欺辱的乌行白,却要来杀我一个为你出头的尊长,季观棋,是非不分,恩怨不明,你算什么君子剑?”
“乌行白为何如此,你比我更清楚。”季观棋几乎快要说不出话了,他眼前阵阵昏暗,却咬着牙道:“你……不配……”
季观棋后面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便被乔天衣直接拧碎了右手的骨头,疼得直接昏死过去。
他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今对他而言,该做的已经做了,他的目的达成了,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
正如曾经乌行白对他的评价一样,他季观棋其实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他季观棋才是真正的性格执拗,不畏生死。
如果足够幸运,他就能活着出去,如果不够幸运,真的死在这里,那拖着一个乔天衣来一起上路,季观棋也不觉得亏。
他在剧痛之中陷入了昏迷,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原本挂着路小池的锁链都缠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却比路小池更惨,两根锁链直接穿透了他的琵琶骨,鲜血淋漓,伤痕累累,让人不忍去看。
四周都被封锁了,一个弟子都没有,季观棋醒来就看到一人站在眼前,他听到对方说:“醒了?我本想直接杀了你的,可是仔细想想,若是这样就弄死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乔天衣就站在季观棋的面前,他道:“万灵草……你倒是真的不怕死啊。”
季观棋没有吭声,他浑身剧疼难忍,垂着脑袋,此刻活着的每一秒对于他而言都是折磨。
“不过即便是万灵草,毒素也能压制一段时间,一个月,足够我杀遍修真界,让所有人都为我陪葬,我要他们记住,他们是因你而死。”乔天衣说道。
“三天。”季观棋有气无力道。
“什么?”乔天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最多……还能活三天。”季观棋笑了一声,血从他的口鼻淌下来,他道:“那根树枝是白枝,本身无毒无害,但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所有搭配的药草效果强上十倍不止。”
若非乔天衣急着动手,也不至于会在这里中招,季观棋笑了起来,不得不说恶人恶报。
乔天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蛇骨索再次缠上了季观棋的脖颈,在他脖颈处勒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他道:“三天,也足够我杀不少人了。”
“除非你得在这三天内能直接压制乌行白。”季观棋眼中带笑,他道:“可惜你做不到,不然你早就囚禁他了,何必等到今日。”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乌行白?”乔天衣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他道:“你不会还指望他来救你吧,若是他能来救你,早就来了,如今却没有半点动静,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生死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你太高估自己了,季观棋。”
“我应该叫你宗主,奚尧,还是……天道石碑呢?”季观棋轻轻扯动唇角,道:“一个早就该死,却靠着虐杀亲生儿子苟活的……畜生。”
季观棋还是第一次骂人“畜生”。
这次是为了乌行白而骂的。
“你知道什么?”乔天衣脸色顿时一变,他道:“乌行白告诉你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三天,宗主,若是你现在杀了我,三天后,我在黄泉路上等你。”季观棋气若游丝,他强撑着精神,扯动唇角笑着道:“你早就该死了。”
只要乔天衣死了,就顺应了他本来的命运,乌行白身上属于乔天衣的天谴自然解开了,而只要他季观棋死了,他转移到乌行白身上的天谴也自然可以解开了。
季观棋略微垂眸,心中叹了口气。
若是真的到了这一步……若是真的到了这一步……
那也算是命了。
季观棋将每一步都算得很好,时间这样仓促,他几乎是绞尽脑汁将能想到的都考虑到了,他甚至都未曾来得及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然而,总有事情是超出他的预料,当路小池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季观棋下意识愣怔了一下。
“观棋,你说你和路小池是至交好友。”乔天衣,又或者是奚尧,他站在季观棋的面前,轻轻拉扯着足以让季观棋有些喘不上气地蛇骨索,而后道:“难道你不知道路小池到底是谁吗?”
“我的同类,告诉他吧,告诉他……你到底是谁。”乔天衣看向了路小池,他道:“别忘了你的师尊,你的师弟师妹,你是要一个至交好友呢,还是要五个至亲呢?”
路小池浑身都在微微发颤,他甚至头都不敢抬起。
“不愿意说是吧?”乔天衣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棵药草,轻轻在季观棋面前晃悠,他捏着季观棋的下巴,强迫季观棋抬起头看向他。
鲜血从季观棋的额头流进了眼睛里,眼前一片血红,但不妨碍他能辨认出这是万灵草。
季观棋猛地瞪大了眼睛,他震惊地看向了乔天衣,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顿时涌上来无法抑制的绝望。
“别难过,后面还有更难过的事情呢。”乔天衣轻轻摸了摸季观棋的脸,道:“猜猜这个万灵草怎么得来的,当然是我的同类,四象两仪的小天道之一,路小池,他特地回了四象两仪为我拿到的,季观棋,惊讶吗?你说……你们是至交好友?”
这话实在是不像是乔天衣能说出的话,更像是奚尧。
现在的乔天衣,已经和奚尧融为一体了,他看上去怪异极了。
可季观棋已经顾不上这个,他死死盯着一言不发低着头的路小池,哑声道:“小池。”
“对……对不起,季公子。”路小池根本不敢抬头,他不敢去看季观棋的眼睛,颤声道:“我没打算瞒着你的,我也是从四象两仪里偷偷跑出来,我想过普通修士的生活,我没想到作恶的,我……我只有一个师尊,我只有东西南北他们,我……我没有办法,他用他们威胁我,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真的……”
路小池说话颠三倒四,季观棋却已经听明白了,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忽而低低笑了起来,他声音嘶哑,透着浓重的血气,道:“骗子。”
他心中一堆话想要说,想要质问,想要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然知道计划失败了,再无出路,汇聚成了最后两个字,也无非就是“骗子”二字而已。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在重生一世的时候,他曾经信誓旦旦,非常执拗地相信着路小池,因为上辈子的事情,因为这辈子的事情,两辈子加在一起,足以让季观棋对路小池非常信任,甚至比信任乌行白他们都要信任得多。
路小池可以说是直到目前为止,他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从未怀疑过的人的。
结果……骗子。
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异常疲惫,原本强撑的那股劲忽然卸了,他几乎看到了自己必死的下场。
“季公子……”路小池想要上前又不敢,他抖着身子,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事到如今,他似乎只会说“对不起”了。
“滚。”季观棋哑声道:“都是骗子。”
他的血顺着蛇骨索往下淌,却连半点挣扎都没有,乔天衣仔细看了眼他,而后收回了蛇骨索,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道:“我要是你,现在就不想活了。”
季观棋没有理会他。
“对了,观棋。”乔天衣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眼季观棋,笑着道:“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当年无论是你从福地洞天里出来,重伤回到玄天宗的时候,其实他都知道的,因为在里面引动三头蛟对你进行攻击,想要杀掉你的,就是他。”
“你应该知道他十三岁时就进入了福地洞天了吧,对于那头三头蛟,他可是熟悉得很。”乔天衣语调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他道:“你应该要感谢我,若非当时我及时赶回来,你早就被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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