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流书生
“乔天衣,死了,他真的死了。”
“他死了……他居然死了……”
“方天画戟都碎了,镇南仙尊不愧是镇南仙尊,果然厉害!”
……
季观棋看着站在眼前的乌行白,只觉得松了口气,他握着君子剑的手心都是冷汗,目光落在了乌行白的背影上,哑声道:“乌行白,你赢了,你把这个画地为牢打开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乌行白回过头看着他,季观棋觉得乌行白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他心中下意识陡然一跳。
乌行白像是看着他,又不像是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季观棋看不懂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像是不舍,又像是不甘心。
“乌行白……?”季观棋上前一步,他道:“你……”
他的话音未落,眼前本来站着的人猛地身体微微一震,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往后仰倒,一向坚不可摧的画地为牢竟然在季观棋面前直接出现了裂纹,有人惊恐道:“画地为牢,裂开了!”
季观棋猛地看向了那裂纹处,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刚要出去的时候,就听到轻微碎裂声,而后这之前阻挡在他前面,曾经囚禁过他,也保护过他的画地为牢,化为了无数的碎片,全部散落消失了。
“乌行白!”
……
乌行白仰倒在地,其实走到了这一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比他想的更加不甘心而已,他想要陪伴季观棋更久,他有很多的东西想要和季观棋说,但是他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他恍惚间能看到玄天宗的天阶,那是曾经季观棋爬上去的路,他似乎是能看到季观棋往上走的背影,那个时候刚刚进入玄天宗的季观棋,少年意气风发,自在张扬。
他似乎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三岁的,五岁的,八岁的,十五岁的……
三岁的他抱着一把剑。
五岁的他抱着一把刀。
八岁的他用着两把短剑。
十五岁的他用着双响环……
很多的他手里拿着那些碎裂的武器,他们的身上都是鲜血,都是致命的伤,十三岁的他脖颈处的伤口还在往外淌血,他们站在石阶上看着他,而他正在回望他们。
乌行白知道,自己走到末路了。
他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不过他还是不想死,总是那么的不甘心,想要再看看季观棋,可惜眼前似乎快要失去视觉,最后一点光,似乎能看到季观棋朝他飞扑过来的身影。
第103章 剑尊,季观棋
听觉, 嗅觉,视觉,味觉, 触觉, 五感尽失, 乌行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 他挣扎着想要去多看季观棋几眼,或者跟对方留两句遗言,却也只是妄想, 只能眼前一片漆黑地死死攥住了季观棋的衣袖。
“你要说什么?乌行白,你要说什么?”季观棋感觉到这次和往常有些不同, 他微微颤抖着手,看着怀里人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是痛到难以自制, 他哑声道:“没事的,我带你去镇南殿,别怕。”
这话像是季观棋对乌行白说的, 又像是季观棋对他自己说的。
谁在怕, 到底谁在害怕?
“我……”乌行白眉头紧缩,他声音发颤,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死死攥着季观棋的手, 不甘心道:“我还没……真正和你成亲,我喜欢你, 你别忘了我,你别……你别忘记我……”
他像是有些无奈, 最后小声道:“也别太恨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真的很想活着,比任何人都想要活着,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他有一个最爱的人想去爱,他还没等到季观棋说原谅他,他也还没赎罪,他欠季观棋的还没还清,他答应季观棋的事情还没做到……
可他现在就要死了。
乌行白是真的不甘心,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微微半阖着眼睛安静地躺在了季观棋的怀中,断了最后一口气,安安静静地像是睡着了,只是攥着季观棋的手用力之大几乎将对方手腕攥得有些乌青,如今却也只是松松垮垮地垂下,没有半点力道。
“乌行白?”季观棋愣怔了一下。
没有人回应他,路小池他们也不敢吭声,季观棋抱着乌行白,他记得上次在万丈崖下也是这样,等了一段时间,对方才能苏醒过来的。
然而忽然路小池惊呼道:“乔天衣?不对,那不是乔天衣,那是什么?”
季观棋顺着路小池的声音看去,只见乔天衣的尸首动了一下,而后一道锁链般的东西从他的手腕处飞出,朝着更远的地方疾驰而去,像是要逃命的样子。
季观棋腰侧的君子剑立刻飞出,直接拦下了这蛇骨索。
一道虚影从蛇骨索上出现,赫然便是奚尧,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地看着季观棋,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天道石碑,我是小天道,你杀我会有报应的。”
“乔天衣已经死了,难道你不准备下去陪他吗?”季观棋抬起头,他看了眼怀里非常安静的乌行白,低声道:“我先处理他。”
季观棋以为再等会乌行白就会和上次一样醒来,毕竟他是不会死的,他自己说过,他是不会死的。
他曾经生生死死那么多次,这也只是其中一次而已。
奚尧看出季观棋根本不准备放过他,脸色顿时难看极了,他身体虚浮在半空,蛇骨索缠绕在他的身边,奚尧眼睛珠子左右看了眼,似乎是在寻找出路。
“奚尧,我们的帐也该清算一下了。”上辈子季观棋就被这人陷害了不少次,他看着眼前这个可以被称为小师弟,也可以被称为仇人的天道石碑,道:“来吧。”
君子剑光芒大胜,季观棋早就恢复了经脉,修炼日渐神速,早就不是曾经的季观棋可以相比,奚尧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想要尽快逃走,蛇骨索对上君子剑,双方几乎称得上势均力敌,奚尧咬牙道:“你杀不了我的,我还能活着,季观棋,你杀不了我,乔天衣虽然死了,可天道石碑还在,我还是小天道!”
“剑来。”季观棋抬起手,君子剑在他手中爆出凌厉的剑芒,身后更是剑影重重。
他放开之后和奚尧几乎是快要平手,甚至更压了奚尧一头,但对方显然是有天道庇佑,正如之前金孔雀说的那样,天道的运气总是很好的,所以奚尧的运道也是很好。
几乎每一次的致命点都会被他躲开,可季观棋却没这么好的运气,硬抗攻击,很快便身上伤痕累累。
蛇骨索重击在了胸口处,即便是用君子剑抵挡了一下,依旧倒飞出去,但他很快就反握君子剑,以剑尖指地,止住自己的身形,卸掉劲力。
可只是这么一瞬间,奚尧却像是找到了季观棋的弱点,他转过头盯着躺在地上乌行白的身体,蛇骨索猛地飞向了乌行白,缠住了他的脖颈,正准备拖拽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季观棋的声音,他厉声吼道:“住手!”
几乎是在一瞬间,奚尧得意的笑容都尚未到达眼底,身子便被剑刃穿透了。
不是一把剑,而是无数把剑。
在那一瞬间,之前缠绕在季观棋身边的数把剑刃虚影几乎全部化为实质,奔袭而来,又在刺穿了奚尧身体之后全部消散了,诛杀小天道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达到了万剑归宗,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后赶来的其他人也立刻帮忙,法阵直接压上去,让奚尧步入了和乔天衣一样的下场。
万剑归宗。
剑意最高境界。
“这是万剑归宗吗?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万剑归宗,居然可以直接诛杀小天道,不愧是……”
“难道,这就是第六位仙尊?!”
之前天机门曾经预言过将会出第六位仙尊,是以为以剑悟道的剑尊,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这剑尊不是出自于万剑宗,而竟然是镇南仙尊的大弟子,季观棋。
可刚刚升为剑尊的季观棋根本来不及感受这种力量感,他立刻奔向了乌行白,轻而易举捏碎了缠绕在他脖颈上的蛇骨索,将其抛开,失去了灵力的蛇骨索不堪一击。
“乌行白……”季观棋心疼地看着他脖颈处的伤痕,乌行白无知无觉地躺着,没有半点动静。
“季公子。”路小池小心翼翼走到了季观棋的身边,他低声道:“他……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但他很快就会活过来的。”季观棋将乌行白背了起来,朝着屋子里走,道:“你让开。”
“季公子,他真的死了,死了是没法复活的。”路小池道:“他之前跟我说,如果他死了,让我跟在你身边,若是有朝一日遇到危险,我立刻带着你回到四象两仪,只要在四象两仪,就无人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因为天道对于他们是有很大的压制,只有回到自己的秘境,他们才能真正被称为小天道。
可路小池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在秘境里,他们也打不过乌行白,解开了全部返生符文的乌行白实力到了一个足以让天道都觉得恐怖的地步,这种人……他根本就不能存留于世。
然而季观棋却并不理会这话,固执地带着乌行白回了屋子,将房门关上,赶来的稽星洲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季观棋趁着乌行白还没醒来的时间,将他的衣服换了,脸上的血擦拭干净了,低声道:“你近日太冒险了,如果不成怎么办?”
他忽然有些感受到之前自己闯入玄天宗,妄图以身入局,杀死乔天衣的时候,乌行白到底是多么着急。
“你做的事情,从没跟我说过。”季观棋顿了顿,而后道:“等你醒来,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要先听哪一个?”
乌行白没有吭声,紧闭双眼。
“好消息就是,我终于成为了剑尊,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其实万剑归宗上辈子就已经领悟到了,可始终用不出来,没想到这次竟然真正领悟了这一招的真谛,我想你会很高兴的吧?”季观棋顿了顿,看着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的乌行白,他道:“坏消息就是,我好像没办法完全的恨你了,但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对你,你知道吗,我忽然发现,比起上辈子的死,好像这辈子看着你一次次死在我眼前,更让我绝望了。”
“我希望你能好,你能活得好。”季观棋低声道:“也许,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师尊。”
这是自从他逃跑开始,第一次叫乌行白师尊,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用这个称呼去对着乌行白了,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叫出了这个称呼。
师尊,师徒,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季观棋看着眼前的人,他低下头轻轻吻在了乌行白的唇侧。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举动。
哦不,上次对李行舟做过一次,但李行舟也是乌行白。
“快点醒过来吧。”季观棋说道:“我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你这两个消息了,你不想知道吗?”
然而他坐在旁边,等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他就这样枯等着,等了整整一天。
季观棋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他握着乌行白越来越僵硬的手,他看着对方青白毫无血色的脸,哑声笑道:“你别吓唬我,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你再不醒来,我就得一人仗剑天涯了。”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惨白的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安安静静,直到外面稽星洲敲了敲门,他道:“观棋,金孔雀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季观棋问道。
“镇南殿……塌了。”稽星洲说道。
第104章 神识碎片
镇南殿不是才塌的, 实际上在乌行白和乔天衣决战的时候就塌了,同时塌了的还有天道石碑,还有天阶, 还有整个玄天宗。
这样修真界第一宗门不复存在了。
季观棋猛地抬起头看向稽星洲, 他来不及说话, 又立刻看向乌行白, 躺在床上的人依旧十分安静,没有半点气息,季观棋伸手将灵力灌入进去, 乌行白的体内空荡荡的,经脉几乎全部断裂, 他没有呼吸,没有任何回应。
他就是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镇南殿塌了之后,找到了一个密室, 密室里的符文都被毁了大半,已经没有用了。”稽星洲知道后面的话很难说,但他还是不得不说, 道:“金孔雀说事情到此为止了, 镇南仙尊在它那里留下了一个东西,说若是这次他侥幸没死,他就亲自去拿回来,如果这次他死了, 就让金孔雀将东西全部送过来。”
“他没死。”季观棋垂眸道:“他不会死。”
“观棋。”稽星洲看着他这么执拗的样子,只好说道:“你得认清楚现实。”
“他之前都活过来了, 这次也一样。”季观棋微微皱眉,他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在这具身体里寻找着一点生机, 试图用来证明乌行白是活着的。
然而他失败了,乌行白的身体里早就空荡荡的。
“我把东西放在这里。”稽星洲看得出来现在季观棋什么都不想理会,他沉默了一下,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季观棋,又匆匆看向了躺在床上曾经声名显赫的镇南仙尊,低声叹了口气,也说不上来这两个人谁比谁更惨,仔细看起来,都挺惨的。
稽星洲离开之后,屋子里又安安静静地,季观棋看着面前的乾坤袋,他拿过来之后,随意扫了一眼便放到了旁边。
“给我这么多玉佩干什么?以后遇到危险就用它吗?”那些玉佩都是乌行□□心弄好的,他给过季观棋不止一次,但唯独这一次,季观棋没法拒绝,但他也不用,只是将乾坤袋搁置在了一旁。
他坐在这里很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从坚定乌行白肯定会醒,到慢慢告诉自己乌行白会醒,直到最后觉得肯定是缺了什么重要环节,不然乌行白早就该醒过来了。
于是他带着乌行白离开了清泉派,第二天路小池来敲门的时候,就察觉到里面没有动静,推开一看,早就人去楼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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