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瑄鹤
好在小小狼是个体贴的小小绅士,它知道这只承受着自己的小雪豹又累又饿又困倦,因此它很温柔,也很小心,几乎藏起了野兽的侵略性,也尽可能加快着自己的速度,在不到二十五分钟的时候,让两个连在一起的毛茸茸慢吞吞分开了。
可怜的小雪豹,他依旧需要时间来治愈这份过于强烈的快乐。
分开后,野兽身上某种自带温度感的味道泄出几分,相互混杂着,一方浓郁霸道,另一方温和无害。
当它们彻底交错着融合在一起后,便生出了一种对于嗅觉敏锐的动物来说矛盾十足的感官——那绝对是会让路过的动物为之侧目的奇妙气息。
但好在,这片空旷的草甸以及坡度平缓的半山腰上,不曾有其他的外来者让本就害羞的小雪豹陷入另一层尴尬里。
此刻,戈尔小心翼翼从小雪豹的身体上方起来。
他顾不得自己腹侧濡湿的毛发,只先低头抵着小雪豹的身体将对方翻成躺平的模样,潦草舔着清洁了两下,便在小豹子娇气的哼唧声中侧身,快速将提前放在隔壁石块上的肉给叼了过来。
趁着空隙,他要投喂这只饿坏了的小家伙。
肉块被戈尔细心地撕成两指宽的肉条,最长不过一掌,方便躺着在嘴巴里咀嚼、吞咽。
他小心地叼着肉条,喂到了已经彻底躺平的小雪豹的嘴里。
累到浑身没劲的顾祈安耷拉着舌尖,慢吞吞咀嚼着嘴巴里的肉,那双蓝眼睛雾蒙蒙一片,恍惚十足,几乎失去了焦距。
连虹膜周遭都聚拢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很漂亮,让这双本就清透的眼眸像是一对价格高昂、有市无价的浅色蓝宝石。
漂亮归漂亮,无神也是真的无神。
某只累惨的小豹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同样是发情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他狼哥……怎么就这么有精力呢?
这是传说中吃菠菜长大的大力狼吗?!
嘴里吃着被投喂的肉,中途顾祈安撑着眼皮、抬了抬脑袋,将视线落在了他精力旺盛的男朋友身上。
身强力壮、耐力惊人、精神气足的黑狼男朋友正在矜矜业业地服务、照顾他的娇气伴侣。
一会儿撕扯着肉条给喂到小雪豹的嘴巴边上,一会儿低头用舌面梳理着对方之前贴贴时弄乱的毛发,一会儿又用尾巴扫一扫皱巴的野猪皮子,忙得不亦乐乎,整个狼都散发出一种圆满的餍足感。
眼里有活,干活快乐。
那是名为幸福的滋味。
此刻,被饥饿和疲惫伴随的顾祈安深深地羡慕着戈尔的好体力、好精神,直至在咀嚼的空隙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令豹惊喜的现实——
哇噢,他和狼哥……真的有夫夫之实了诶!!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雄雄关系了,而是有肉体交流的黄心小情侣了!!!
先前因感官刺激而变得迟钝的羞耻感缓缓而来,顾祈安眯着眼睛,慢吞吞吃肉填充着肚子,一点点品味着这份甜蜜又疲惫的滋味。
不得不说,狼哥给他的惊喜还是挺大的。
毕竟在此之前,顾祈安总觉得他狼哥应该不会这种事情……这可是公狼和公雪豹诶!
跨物种的同性与同性,几乎可以说是世所罕见的个例,且对于黑狼来说,这和野生动物本能记忆中的繁衍活动完全不一样。
尤其对于动物来说,在物种、基因所天生留下的本能记忆里,他们选择的交配对象从最初期就应该是自己的同类,是雌性的兽类,而不是同性,以及其他别的物种。
甚至在结合行为之后,更让顾祈安惊喜的是黑狼的温柔。
顾祈安知道自己喜欢上的是一头狼——是野生动物——也是不折不扣的野兽,野性、本能使然,谁都无法确定兴奋中的兽类还能继续保持冷静和温和。
因此在进行这场亲密接触前,顾祈安心底的紧张忐忑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害怕被伤害的不安。
他知道狼哥很喜欢、甚至是很爱他,但他也会怕狼哥兴奋阶段下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力气和獠牙。
对比黑狼的体型,即便是大猫,也显得娇小很多。
但现在,一切的担忧烟消云散。
这头年轻的雄性黑狼在一整个过程里,都足够照顾他、足够体谅他,即便是在最结尾的冲刺阶段,也都尽可能避免伤害到这只脆弱又娇气的小豹子。
顾祈安舔了舔嘴巴,忽然庆幸他狼哥是狼,顶多只锁结一下,多等一段时间就自然放开了,如果是其他什么豹子、狮子、老虎一类的猫科动物……
听说长倒刺的那种超级痛诶!!
不过,这么一总结,他狼哥在这一方面,还是挺聪明、挺懂行的……
你的处男、我的处男好像不一样?!
所以这就是天赋吗?
豹怎么没有?!
小雪豹:气鼓鼓.jpg
嘴里的肉被咽了下去,原本饿得慌的肚子也逐渐消停。
困到眼皮都撑不开的小雪豹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缓缓睡着,而刚刚撕好新肉条靠过去的戈尔,则注意到了已经打着轻微鼾声的小豹子。
他心爱的小豹子睡着了。
重新恢复绅士状态的黑狼眼神温柔极了。
他囫囵吞下嘴里的肉,小心舔了舔小雪豹可能被唾液沾湿的嘴巴,见对方睡得很沉,这才起身开始更加细致地清洁小雪豹的肚皮,以及更隐秘的地方。
事后清理的环节,永远承担在成熟又有责任心的戈尔身上,而不是让已经足够疲惫的伴侣自己清洁。
属于小雪豹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又很快被黑狼用舔舐的方式清洁着,在某些方面他总是很霸道,似乎想把小雪豹的气味全部占有似的,一寸都不放过。
甚至在黑狼更隐秘的心思深处,他并不希望自己毛茸茸小伴侣身上柔和清甜的味道,会吸引到其他讨厌的家伙。
比如之前眼睛珠子黏在小豹子身上不动的外来狼和外来雪豹。
记仇的戈尔:盯——
早已经身处十万八千里之外、仅与顾祈安戈尔有一面之缘的灰狼/雪豹:阿、阿嚏!谁背地里偷偷骂我啊?!
等戈尔彻底把熟睡中的小雪豹清理干净后,黑狼才终于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狼狈——
一部分是自己,还有一部分则来自小雪豹。
这位年轻的绅士面向自己就没有那么温柔小心了。
他清洁自己的速度很快,像是赶着时间有急事似的,十分钟——也可能只有七八分钟,黑狼便结束了这个环节,对比落在小雪豹身上、断断续续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的清理服务,他待自己可谓随便得厉害。
像是交易中正品和赠品的差别。
半个多小时前还黏糊在一起、身上相互笼罩着对方气味的毛茸茸此刻又干净了起来,只有很淡很淡的腥绕在周边,但并不明显。
虽然“劳累”了小半个晚上,但对比又累又饿的小雪豹,戈尔依旧精神。
他把猎物剩余的肉又放回到角落,只趴卧在顾祈安身边,一会儿欣赏对方的睡颜,一会儿满是溺爱地舔着对方的脑袋、身体,将小雪豹身上有些轻微炸起来的毛发捋顺到完全服帖。
直到许久,当高处的月亮彻底被稀薄的云层遮挡,仅绽出朦胧又恍惚的微光后,戈尔才将小雪豹彻底捞到怀里,贴着对方沉沉睡了过去。
这场被提前的发情期,让他终于和心爱的小雪豹拥有了更加紧密的联系。
满足,愉悦,欣喜。
在梦里,他也一定会梦见他的小豹子。
晚间的风停了片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拂了起来。
有一点烈,呼呼得响在耳畔,偶尔还会卷着草甸上尚未融化的积雪雪粒掀着翻几个跟头。
悬崖上——
模仿思想者的高山兀鹫在一阵又一阵的大脑风暴后,把自己核桃大的脑子给累到了,没坚持太久,便又在簌簌的风声里睡了过去,偶尔抖抖翅膀,似乎梦里也并不安生。
夜间的深山草甸、裸岩山脉陷入了除风声之外的寂静,所有的生灵似乎都进入了休眠状态,只有深空的星星依旧闪烁着,乐此不疲。
遥远的山野处,在极其偶尔的情况下,能看到敏捷攀过山岩的猞猁。
这般敏捷的大猫也是享受静谧的独行者,他们只匆匆自黑狼和小雪豹的领地路过,偶尔会因为空气中传来的两种混合气味产生疑惑。
每当这个时候,猞猁会暂时停在山岩之上,转头看向气味的来源处,但因为相隔的距离太远,他并不能窥见半山腰上相拥而眠的狼豹。
奇妙的味道。
两个非同类雄性的味道。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处于生物发情期时所流露而来的腥。
猞猁摇了摇脑袋,又晃了晃身后的尾巴,深夜里冒着幽光的眼瞳一闪一闪,掠过几分惊叹和好奇。
他其实很想去一探究竟的,但为了自己的猫身安全,这头猞猁并不想深入这片被狼和雪豹占据的领地——
虽然有时候他强大的同类可以做到野外屠狼[注],但这仅限于老狼、怀孕的母狼以及幼狼,同时对上狼和雪豹,这并不是机敏的猞猁会做出的愚蠢选择。
这一刻,对实力的估量超越了最初的好奇,独行的猞猁舔了舔嘴巴,选择继续自己的路程。
不过这对奇妙狼豹的组合,大概会在他的记忆里停留很久吧……
在这片草甸进入休息时段时,黑狼和小雪豹领地之外、相隔十几公里的地方,则是已经将此处选定为自己领地的成年母狼阿茹娜。
夜色之下,这头已经在外独行长达一年时间的年轻母狼,正和自己的伴侣一起享用着他们的夜宵——
那是一只很肥兔子,不过可能因为年纪有些大了,所以肉有点儿老,但这并不影响它的鲜美程度。
一只兔子不算大,分给两头成年的狼吃只能打打牙祭,不过阿茹娜和她的伴侣本身就不饿,等吃完了野兔,两头相伴了小半年的狼腻歪在一起,交换着舔舐彼此的毛发,偶尔还会给予对方一个饱含情感的狼吻。
阿茹娜的伴侣是一头同样年轻的公狼。
比她年长一岁左右,是头纯种的西北狼,背部毛发从浅灰渐变到深灰,腹部、四肢的毛发则偏向米黄;鼻头黑亮,眼瞳橙黄,背部、腿部的肌肉发达,极善于奔跑。
不得不说,这是一头长相端正、帅气的公狼,甚至要比阿茹娜的父亲巴图还更帅一点。
巴图:???
阿茹娜和这头年轻的公狼,是在她与乌尤分别后结下的缘分。
那时候,刚刚与妹妹分离的小母狼阿茹娜对于独行的生活产生了轻微的不适应,她一路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日夜交替着奔跑前行,通过嗅闻空气里的味道来判断路线、选择方向。
累了就靠在云杉、草甸上休息,饿了就追捕周边的小型猎物,无聊了去扑腾野草间藏匿的昆虫,孤独了……
她或许会在深夜里发出短促的狼嚎,但会因为无狼回应而草草结束,只独自舔舐着自己的前肢,在没有同类温暖皮毛陪伴的夜色下酝酿睡意。
原本很多对于曾经的她来说都是有意思的事情,都在那段时间开始褪色,乐趣逐渐消失,在没有同行的妹妹陪伴在身侧后,阿茹娜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怎么会变得这么空旷、冷寂。
持续的孤独和沉默萦绕在这头第一次独行的小母狼身上。
很多的个得不到回应的间隙里,阿茹娜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决定,甚至偶尔她会转头,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她想,自己是不是应该选择回去、重回有陪伴的狼群里。
但很快,这样的想法会被坚强的小母狼所打消,她不甘心止步于此,在属于父亲母亲的狼群壮大的同时,还是幼崽的她,便也生出了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狼群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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