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藻大王
其他人侧目:“……”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谦预约了一家高级餐厅,非要给谢辞庆祝。
周日中午,父子俩准点到达餐厅,被服务生引到靠着落地窗的座位,从这个角度能远远看到标志性的老钟楼。
谢辞有些恍神。
重生那天没想过,有一天能和谢谦心平静气地坐下来吃饭,也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见顾予风了。
就算遇到了少年时的顾予风,缺憾就是缺憾,除那个人以外任何人都无法弥补,或者说正因为看到了少年时期的顾予风,让他越发想念曾相伴过五年的顾予风。
这种近在眼前,却隔着两辈子,无法触摸无法述说的感觉,让他倍受折磨。
想到对顾予风身份的猜测,谢辞拿出手机点亮屏幕,除了群消息外,没有别的新消息提示。
对面,谢谦看谢辞餐桌礼仪周全,从容不露怯,越看越满意,见他时不时看手机,问:“有什么急事吗?”
谢辞放下手机,将屏幕倒扣在桌上:“没事。”
昨晚发给顾予风的信息,到今天还没回复,看样子是真的很忙。
谢谦:“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谢辞:“……”
又是这种问题。
前两天顾予风刚问过他。
那小子怕不是真把他当儿子了。
谢辞想说没什么想要的,又怕这心理脆弱的老头胡思乱想,就随便报了一本书名。
“这么巧。”
闻言,谢辞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竟然是谢氏的谢诚。
他跟谁打招呼?
下一刻,谢辞余光注意到爸爸谢谦搭在桌上的手猛地收紧,看着谢诚的表情很冷。
谢诚视线扫过谢辞,看向谢谦:“很久没见面了,最近还好吗?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谢谦没搭理他,拿起外套起身,对坐在对面的谢辞说:“小辞,我们走。”
“你还是这么喜欢这家餐厅。”
谢诚挡在谢谦面前,看向谢辞,“这孩子是你儿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你有完没完?!”
谢谦一听他提到谢辞,突然情绪失控,一把攥住谢诚领带,“我已经放弃一切,和你们没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是不是要大家一起死才满意?!”
别说谢诚,谢辞也被吓到,起身去劝谢谦。
“爸爸,冷静点。”
谢谦一把扔了外套,用力将谢诚往餐桌上摁,歇斯底里地喝道:“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说啊!”
谢诚狼狈地一屁股坐到餐桌上,也有些恼怒:“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餐盘滑落到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餐厅里其他人,餐厅经理要过去处理,却被谢诚的人拦住。
谢谦面色凌厉,语气尖锐:“别再给我发消息!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要我说多少次?!”
谢诚抓着谢谦的手,态度也很强硬:“有必要这样吗?!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放不下?!”
谢谦双手越发用力:“你这个加害者,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放下?!”
注意到谢谦的手在微微发抖,谢辞知道不能再放任不管了,最近病刚好一些,这就又受刺激了。
“爸爸!”
谢辞拉开谢谦,“没必要为了些不相干的路人生气。”
“不相干,路人?”
谢诚不耐烦地整了整被扯歪的领带,沉着脸盯着谢谦,“我们是不相干的人吗?”
谢辞眉心一跳,眼神沉下来。
谢诚碍于有外人在场没明说,但他基本已经猜到了。
很多事都有迹可循,也许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所有细节联系到一起,只会导向一种结果。
谢辞想到小组赛时,顾予风说谢锦霖和他长得有些神似,对心里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
“谢先生。”
谢辞挡在谢谦面前,淡淡地看着谢诚,“麻烦先把我爸该得的那部分资产转到他名下,再来攀交情,否则一切行为都视作骚扰,我可以报警。”
谢诚脸色难看:“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谢辞:“你非要硬扯的话,我还是你祖宗呢,怎么没见你跪下行礼?”
“你——!”
谢诚正要开口,谢辞打断他:“我爸很讨厌你,看得出来吧?你要不是天生的贱骨头,就好好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再来打扰他。”
说完,谢辞不等谢诚回话,捡起地上的外套,带着谢谦离开。
谢谦情绪不稳定,谢辞怕开车出问题,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一路沉默回到工作室,谢辞示意小方去陪受刺激的老头,去厨房煮了咖啡放到他面前:“好点没?”
他记忆里对谢谦的印象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的,除去那次在繁华里对峙叶羽柔夫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老头情绪这么激烈。
“对不起,让你看到那种场面。”
谢谦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方的头,“本来今天是给你庆祝的,被我搞成这样。”
“饭吃了,风景也看了,你已经安排得很好了,至于遇到疯狗——”
谢辞倚坐着沙发背,喝了口咖啡,“畜生非要扑过来,你还能提前预知?实在生气就踹几脚,揍狠了下次就不敢乱吠了。”
谢谦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谢辞没说话,等着他自己主动说出口。
谢谦沉默了许久,低声说:“如果他去学校骚扰你,记得告诉我,还有,别靠近他,无论他说什么都别信。”
谢辞:“好。”
谢辞陪谢谦坐了一下午,直到确定他情绪稳定后,这才收拾东西准备返校。
另一边,谢诚板着脸离开餐厅,上车后冷静下来,眼前一遍遍浮现三次遇到谢辞的情景,一些事逐渐浮出水面。
谢氏会丢失科技园的项目,大哥谢谦的画市值会脱离掌控,一切都和这个少年脱不了干系。
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能把所有人当成棋子,玩弄于鼓掌。
谢诚对跟进车里的秘书说:“帮我调查刚才的少年,还有雷启良耍手段拿下项目的事,找机会泄露给顾永年。”
秘书应下:“收到。”
下午四点,谢辞回到宿舍。
这个点还早,平时张若川他们都是掐着点返校,直接去教室上晚自习。
他本以为宿舍里不会有人,没想到开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床铺鼓鼓的,明显躺着一个人,块头还不小。
谢辞把书包放到桌上,弯腰去看半张脸掩在被子下的人,果然是顾予风。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周末我可以去接你。”
床上的人睡得很沉,皮肤发红,额头沁着细密的汗,谢辞一看不对,去探他额头,烫手的。
“老顾?”
谢辞坐到床边拍拍顾予风,可睡着的人只是睫毛微微颤抖,没有醒。
谢辞皱眉,伸手拂开他挡到脸上有些汗湿的头发,弯腰贴近,试探地开口:“予风?”
床上的人眼睫一动,像是用尽全力才艰难地睁开眼,没有焦距的左右看看,找了片刻才发现谢辞。
“谢辞?”顾予风的声音透着没睡醒的沙哑和浓重的睡意。
“你发烧——”
谢辞话没说完,床上的人突然抱过来,脸埋到他肩上,手臂收得很紧。
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悸,针扎般细密的疼痛牵扯着指尖发麻。
“头疼……”顾予风在他颈间蹭蹭,声音含糊不清。
怀里的人烫得像火炉,谢辞不受控制地想到上辈子那晚,这个人也是这么烫,烧得神志不清却还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折腾,掐着他脖子时那不要命的架势,像是要跟他同归于尽。
撒娇都这么凶狠,少有像现在这样乖乖窝进他怀里的时候。
脖子上的触感烫得惊人,谢辞手指微动,抬手揽住他。
“吃药没有?”
顾予风贴着他的脖子,闭着眼半睡半醒的,说话有气无力的:“吃了。”
谢辞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视线扫过床头和桌上,都没找到药,低声问:“你在哪吃的药?怎么一个人来宿舍?”
说完后,谢辞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僵,抬头盯着他看,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短暂的眼神对视后,顾予风双眸微垂,难掩失落,推开他重新躺回床上,像是回避刚才不恰当的举动,抬手盖住双眼,转向床的内侧。
谢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他提到了“宿舍”,让这小子醒过神来了。
“反正要上晚自习,就直接来学校了。”
顾予风放下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这次是真的没力气爬上去了,你的床借我用用。”
谢辞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故作不在意地问:“回国才几天,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顾予风有些烦躁地揉揉额角:“这几天没怎么睡过。”
见他满脸疲惫,谢辞不再问下去,去打了盆冷水帮他擦了汗,换水拧干毛巾敷到他额头上,又去校门口附近买了退烧药、降温贴和清淡的米粥。
顾予风实在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