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不过,他心里却明白的,那个人或许并不快乐。
“把喜欢的人囚禁起来,即便是我,也觉得这是不值得原谅的混账。”
他轻轻地说:“你现在可以讨厌我。但我,只是想保护喜欢的人。这是世界上最邪恶最疯狂的几个人,互相之间的博弈。你卷入其中,会被撕得粉碎。”
沉默。
他轻轻一笑:“是不是很像狡辩?可是,我不会后悔。姐姐已经消失了,我只剩下你了。不能,让你也消失在人心的恶意推搡下。”
“微生浩然说那个人不是有意,害死姐姐。说他不知道落花谷会这么做。我不在乎。我只知道,逝去的无法挽回。”
他说:“你也是,顾莫问也好,鹤酒卿也罢,他们并没有我爱你,他把你放到玉门关,明明那里那么危险,鹤酒卿还让你跟别人走。我不会。”
林照月的眼眸弯成温柔的弧度:“哪怕一点点危险,我也不想你入到棋局里。就算做个混账,就算被你讨厌。”
沉默,更久的沉默,外面的一切灯火都消失了,室内只有器皿折射的一点月光。
良久,黑暗里听到极轻的声音:“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林照月很喜欢顾相知。”
“求你相信一次,一次都好。”
“喜欢得,快要死掉了。”
……
容辰坐在高高的钟塔上,一个一个将所有的烟花放完。
他托着下巴,两腿无聊的晃啊晃。
今年过年,父亲不在,二哥也找不到,还不在山庄里,他好慢放完烟花,可是时间还是很早。
除夕是要守岁啊。
唉。
容辰叹口气,搂住身边的暮春,轻轻蹭蹭小鹿的脖子:“谢谢暮春陪我。今年真冷啊。我又大一岁了。长大,一点也不好玩。”
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孤独。
“暮春,我们对二哥再好一点吧。我还有你陪,他一个人一定很孤单。”
少年弯着眼睛笑起来,呵出的气是一团团白雾,让眉眼的笑容显得天真温暖。
小鹿偏着头,湿漉漉的眼睛轻轻呦一声,主动蹭蹭他的脸。
……
闽王回了洛阳,敬献了一堆有的没的,奢侈或是好玩的物件,自然也有美人。
很快,赶着年底被言官参了一本。
洛阳的大家依旧好脾气,护弟心切,轻轻责问几句揭过。美人自是退回去了,礼物不好不收。此后,却是大加赏赐弟弟。
不等朝臣气急,皇帝先叹气自陈己过:“朕孤家寡人,亲近的就这么一个弟弟,也是岁余未见,他不过一点心意,也是为了朕。与其说他,不如还是责问朕身为兄长的过失。”
皇帝对闽王的宽宥,众所皆知,眼看过年了,大家也都忍了。
再说,怎么也是自己干生气,闽王那跋扈狂妄的做派,便是有人撞死在他面前,他也是看也不看的。
只得感叹,幸好他只是个闲散王爷,当年先帝英明,没有昏头让他继位。
不过,有人想起:“当初谁能想到今日事,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听说,闽王小时候是被叫做宸王的。这个字,可不就是说明有储君之兆。
但这事想想就罢,可不能提。
皇家过年也是各种忙活,不外乎祭天祭祖,宴请群臣。
喝醉的闽王早早退了场。
洛阳夜下,宫内御道骑马的,也就只有他了。
身后拥着御赐的上百个铁甲护卫,沉默如同影子。
他的嘴里斜斜叼着一枝粉色夹竹桃,似醉似醒的潋滟眼眸,放空又多情,望着天外的明月。
回了宫外的王府,闽王遣散一众人离开,说是要醉里赏月,学古人泼墨做诗。
然而,下一刻就倒在榻上,无声无息睡着。
只是很快,影子里微微一动,走出来一个穿着闽王衣服的男人。
他生得一张俊美如仙的面容,有些像传说中的鹤仙人。但那双眉眼却冷漠桀骜,带着一种颇为凉薄的杀伐之气,纵使一双桃花眼潋滟有情,也像是人间黑暗罪欲化身。
他轻轻挥袖,庭院空灵的月光便变成一片灿然怒放的粉色夹竹桃河流。
钟磬坐在虚幻的夹竹桃枝上,望着天上的明月。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一个人,可我不记得你是谁?”
他笑容轻薄恣意:“不如你告诉我,你是谁?”
轻轻吸一口气,满庭粉色的毒雾汇聚他的鼻息,在朦朦胧胧的虚幻里,好像看到一片星光苍穹。
梧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