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就像郎君穿上新衣,给意中人欣赏。
“好看,惦记了这么久,上次你说不要了,没想到突然却真的动手。她好歹是灵柩少宫主,你也不怕白薇找你算账?”
苏影微眯着眼睛,靠在那红纱白骨怀里,就像醉卧美人膝:“怕什么,她能偷偷摸摸来这里送死,必是背着白薇,无人知晓。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的,我怕什么?”
“可你不要她的命,只要她活着,难保不会找上白薇告你的状。”
苏影眼里冷笑,面无表情看着镜中白薇的脸:“她不会,因为,她爱白薇。你不会明白,她就是死也不会让白薇看到她的样子。白薇……完美得不像真人,爱上一个完美的人,就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玷污不配。何况,如今云泥之别,差距何止在蚩妍……”
“嘻嘻嘻,蚩妍,就像现在的我和你吗?”
镜中所映,苏影那张白薇的脸自是倾城绝色,旁边紧挨着的白骨之上腐烂不堪的脸,却何止是一个蚩字所能形容。
苏影却心无芥蒂,仿佛耳鬓厮磨的,是与他一般无二的美人一般,反手自然地抚着那张丑陋不堪的脸,闭眼相贴。
“是啊,就像你我现在。”
“嘻嘻嘻,我喜欢顾莫问,得不到他,顾相知也可以。”
苏影睁开眼,眼里笑容恍然:“别着急,很快就有机会了。我保证。”
“骗人,凭你怎么敢真的觊觎,能拼凑出一套赝品我就很高兴了,快穿给我看!”
苏影笑笑,手指果然覆盖住他的脸,从上往下缓缓抚过,镜中映出的脸,很快便从白薇变成月问情,与顾相知七八分相似。
“真美。”那红纱白骨痴痴地说,紧紧抱着他,红雾随着他的呼吸,钻入他的肺腑,与他融为一体。
生得这样一张清冷美丽,仙姿佚貌的脸,纵使目中无人,所到之处,所有人也都会勾了魂一般,望着他失神。
苏影喜欢给每一个华服,起一个名字,这套最为美丽的,叫月问情。
月问情行走在长安热闹的街巷,往教坊走去。
他走得很慢,哪里热闹去哪里,穿了锦衣自是不该夜行,必要给人欣赏的。
目之所及一双双眼睛,七情六欲饱胀的眼中满是觊觎。
他已经习惯了月问情这身华服,几乎走到哪都有王孙公子献媚示爱。无论是富甲一方,还是江湖侠客。对着教坊里一个乐女,一口一个仙子,痴情不悔肝肠寸断。
那些人爱慕月问情的脸,月问情欣赏他们爱慕的表情,彼此都尽欢。
路边三教九流的小混混,三两步间,就有人来调戏于他。
这种人,他只需要轻轻一笑,引得他们互相大打出手,随意就可脱身。
这种游戏最是好玩有趣,是月问情乐此不疲的游戏。
对了,身为月问情的他,已经不弹琵琶了,似这样的美人,合该抱一把华贵的长琴。
传说中的绿绮,名琴美人两相欢,当然最是适合。
有了这样的脸,只有烦恼如何挑选,没有想要却不得的。他想要,自然而然就有人主动奉到眼前。
他的手很巧,能修补尸体,能裁魂做衣,还能弹琵琶,自是巧的。其实弹琴也会得,只是弹得不好听。
但是有了这样一张脸,纵使是弹棉花又有什么人会在意?
月问情坐在最大最华贵的教坊,弹着琴。
和往常一样,旁边围着一堆争相献媚的公子哥。
而他只摆出那张清冷美丽的脸,冷傲的无视他们,他们就已经心醉神迷了。
手指拨弄的琴弦忽然错了音,月问情蹙了下眉。
那一脸痴迷的贵公子立刻捧了他的手,小心的呵一口气:“可别伤到仙子这青葱一样的玉指。”
月问情看着这些色~欲迷心的眼神,心里一阵腻歪。
他抽回手,手指顺势在那张风流倜傥的脸上,重重的抽了一耳光。
那公子的脸疼得发麻,看上去却只是略略白了一点,继而微红。
被打懵了一瞬,那公子却不见恼,讪讪地依旧讨好的看着他。
月问情勾唇,轻慢冷淡地说:“不好意思,手滑了。不介意我摸摸公子的脸吧。”
“不介意不介意,仙子愿意摸鄙人,这是鄙人的荣幸。”
月问情越发腻歪,略蹙了眉,眼神清清冷冷的,对最外围一个一语不发的刀客,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于是,那一直毫无存在感的男人,忽然拔刀入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这一下,惊起狂蜂浪蝶无数。
美人虽美,还是性命要紧,那群脂粉堆里混迹的王孙公子顿时作鸟兽散。
客人都走了,月问情自然也停了琴弦。
酒楼的管事是个文雅谦和的书生,见状,鼓起勇气,接过小二手里的茶壶,上前亲自为他倒茶。
月问情眼也不抬喝了,余光一瞥,发现这个男人跟之前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是个正人君子。
他忽然起了点兴致。
那儒生腼腆的一笑,柔声说:“仙子辛苦了,整日应对这些狂蜂浪蝶。对了,据说江湖上有一个人跟仙子的脸生得像极了,仙子可要小心别人认错人,到时候冒犯了您。”
他说得其实是前段时间闹得甚嚣尘上的割脸杀人之事,虽然民间一直有鬼盗脸的传说,每隔几年就有好端端的美人,一觉醒来忽然神智呆滞,身上最美的地方,全都变成最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