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注一掷
“小友是姑娘家,有些事情在下自然要避讳的。令兄……”鹤酒卿忽然失声,然后平静认真地说,“我的确喜欢顾莫问的。很喜欢。”
背上的顾相知,声音又沉入那迷蒙的混沌里,半醒半梦的声音,音色虽冷也沾染些柔软:“……被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吸引……从这一点上……他也是……”
鹤酒卿放慢了速度:“这药里有一味幻药,恰巧对我们方士作用。小友放心睡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沐君侯。”顾相知只呢喃说出一个名字,就再次陷入无声无息的状态。
落花谷所在的蜀地,与沐君侯的楚地,说是相邻,实际却相距甚远,即便江湖人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的光景。
但鹤酒卿走得是云海山脉,往哪里去都是直线,并不受地形路线所限。
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往楚地而去,而是带着顾相知去了自己住的云上境天。
云上境天坐落在秦川一带的太白山,无论是入蜀还是入楚,从这里走都能最快到达。
太白山巅没有植被没有草木,只有秦岭岩石,还有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的云海。
云上境天坐落在山巅和云海间,外表看去,是个不大不小的山间庭院。
内里却一路的亭台楼阁,不胜优雅精巧,无不暗含天机术数,充满仙灵之韵。
只是,这里格外安静,仿佛山间林地,除了鸟雀动物,再没有活人踪迹。
鹤酒卿一路往里走,所有的门扉却依次吱呀打开,走廊的木屐放好,厅廊的观景台上,热茶袅袅。
他往内室而去。
垂拢的青色纱幔从两侧分开,室内的光线柔和正好,连客房的床铺都准备好了,素雅的颜色,适合女子所用。
鹤酒卿把顾相知放到床上,自己退后半步。
左右两侧无声无息出现两位国色天香的仕女,她们执着团扇半遮了脸,先盈盈对鹤酒卿一礼,然后就自然的去照顾昏迷的顾相知了。
只见这房间的墙壁上,悬挂着十二花神图。此时正值四月,画上大片的牡丹正舒展身姿烂漫得开。其余的花则披了绿衣,不甚兴致的样子。
“照顾好这位贵客。”鹤酒卿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鹤酒卿坐到观景台前,从这里能望见远处的太白云海。
他执起那盏清茶,顺着山岚流霞的方向泼去。茶水在半空变作一片阴云,很快整个干涸的庭院都陷入烟雨蒙蒙之中,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丝里还有茶水的兰花香气。
雨丝落地的院落,原本只有山石的地面,都破土而生葱茏蓊郁的植株花树。
鹤酒卿放下茶盏,伸手左手,让雨滴落到掌心。
他手指随意地掐算了一下,低语道:“看来,的确不用入楚,他已经往这里来了。”
鹤酒卿说得这个他,自然就是沐君侯。
沐君侯身份繁多,其中一个是烈焰庄的鸦七爷,与鸦九爷是拜过黄纸的兄弟。这件事江湖上知之甚少,但并不是什么绝对掩人耳目的机密。
小半个月前,沐君侯本打算和顾相知一起去奇林山庄。他引荐了顾相知,为奇林山庄少庄主林照月医病,自己当然要亲身前往,全权负责。
然而就在临行前,沐君侯却收到楚地侯府的紧急传书,京城中有贵客突然入楚,他这个君侯不得不亲临以待。
鸦九爷自然理解兄弟,让他放心去处理自己的事,烈焰庄绝对会确保顾相知的安全。
之后与烈焰庄的来信上,一切进展如愿。林照月的病大有起色,奇林山庄已然开始准备和落花谷的结亲大典。
眼看一切顺利的时候,沐君侯却突然接到烈焰庄的血书,烈焰庄被灭门了!
血书是鸦九爷亲笔所写,满是忏悔,毫无报仇之意。只嘱托沐君侯,若能确保己身安危,一定替他保全一点香火。他把自己最后一点血脉至亲,托付给茯神姑娘,让烈焰庄的众人掩护送走她们。
这样的大事,沐君侯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但他不是什么冲动无谋之人,立刻发动自己的人脉,从黑道的情报网得知了整件事最新最全的消息。
落花谷的血祭之事,死人谷的两位神秘谷主,以及风口浪尖、万众瞩目的奇林山庄,所有的暗潮汹涌都摆在沐君侯的面前了。
沐君侯抿唇沉思:“若是茯神得了托孤之事,以她的聪慧,一定会去求助奇林山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奇林山庄在所有的目光之下,把烈焰庄的遗孤直接放在那里,牵一发动全身,就没有人敢擅自决定如何处理那孩子。
而沐君侯和司徒铮,一定都会最快的速度赶去那里支援。
第37章 37只反派
天下英豪尽数纷拥奇林山庄而来, 沐君侯也快马加鞭入蜀, 去往奇林山庄。
深处风暴中心的奇林山庄却仍旧闭门不出。
奇林山庄虽然是麒麟城的百年望族, 在江湖上也是数得上的豪门世家。但是,许是因为人丁不兴,从上一代老庄主时候起, 山庄的作风就开始变得淡泊低调起来。
这一次,林家不愿见客,就像闭紧的蚌壳。其他人不管是碍于奇林山庄的江湖名望, 还是死人谷林幽篁那个名字,都不敢硬来。
毕竟,这才是落花谷和烈焰庄灭门惨案发生的第一天,许多人还在观望和赶来的路上。局面暂且还能维持住表面的平衡。
奇林山庄可以不动, 然而死人谷的清算行动,却不会因为江湖的平静,而有半分的停滞。
就在当天黄昏时分。
蜀中境内, 一位退隐武林的儒侠大贤,他的府邸门口, 被贴上了死人谷的黄纸告示。
这位贤者退隐江湖不过五载, 当年行走江湖时候,广结善缘,朋友众多, 便是归隐之后, 门前也热闹非常, 时时有天南海北的朋友来拜访。
可是, 谁也不知道,那告示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又是谁贴上去的。
只知道,准备关上大门的老管家,发现手指的触感不对,揉揉眼睛,发现门上本该贴着镇宅门神的地方,换成了写满朱砂的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