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孩童们吓了一跳,匆忙扑上去拦住卫绢。
“不能杀,郎君说要养!”
卫绢这才停手,收刀还鞘,将野猪崽交给卫青,叮嘱道:“野彘性情凶猛,小豚也能伤人。记得用麻绳捆牢,再用长绳系在一起。都小心点,别被伤到。”
少女轻音轻柔,笑容温和,和持刀时的狠戾判若两人。
“诺。”
孩童们点头,抓起野猪崽,挨个用绳子捆起来,准备送回圈中。
目睹整个过程,赵破奴用手肘捅捅公孙敖,好一阵挤眉弄眼。
“阿敖,娶了绢女,你怕要夫纲不振。”
啪!
不等公孙敖出声,赵信先给了赵破奴后脑一下,觉得顺手,又多拍一下。
赵破奴揉着脑袋,愤然道:“阿信,干嘛又打我脑袋?”
“阿敖娶妇关你何事?休要口无遮拦!”
赵信表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赵破奴不服气,张嘴想要反驳,被对方狠瞪两眼,到底闭上嘴,心中开始反省。
公孙敖笑着摆手,拍拍赵破奴的肩膀,笑道:“我知破奴无有恶意,无碍。就是此言莫要让绢听到,你也晓得绢的脾气。”
想到卫绢的性子,赵破奴生生打了激灵,连忙点头,表示再不会乱说话。
待公孙敖转身离开,赵信勾住赵破奴的肩膀,沉声道:“破奴,咱们一年比一年大,再不比从前,说话行事都该注意些。阿敖性子好,不同你计较,要是遇到心胸狭窄之人,肯定要生出嫌隙。”
赵破奴认真听着,不服气的神情逐渐消失。
“阿信,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觉得,咱们和阿敖一起杀匈奴,又是一起立誓,不必这么生分。”
“不是生分,而是像郎君说的,说话办事提前过一过脑子。”见赵破奴不开窍,赵信又有些手痒,觉得对方的大好头颅很值得一拍,“亏得郎君,咱们不用再做野人。郎君还帮咱们入良籍,你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赵破奴看向赵信。
“他日傅籍从军,咱们可以做正卒,可以凭本事杀匈奴,获取战功!”赵信一字一句道,“咱们甚至可以获爵!”
赵破奴张大嘴,明显没想得这么长远。
“咱们是郎君救的,得郎君赐姓,在赵氏畜场长大。你也读了书,该明白这代表什么。假若你还是这样行事莽撞,说话没有深浅,今后难保给郎君惹麻烦。”赵信硬声道,“真有那一天,我就不是敲你的头。”
赵破奴凝视赵信,沉声道:“我知道,今后我会留意。”
见他确实明白了,不是在胡乱搪塞,赵信舒了一口气,扛起放在地上的木头,示意赵破奴帮忙。
见到少年和孩童抓野猪崽的情形,魏悦诧异看向赵嘉。
“阿多要养野彘?”
“是有这个打算。”赵嘉没有否认。
冬季时,畜场出草料喂养并提供庇护,使得黄羊群一直留在附近,种群数量一度增加。黄羊个头肥壮,缺粮的边民都可以捕猎,解了不少人家的燃眉之急。
的确有阿陶长兄一样的恶徒,贪心不足,心生恶念,但更多人都知晓感恩,每次猎杀黄羊,都会送来一条羊腿或是整张羊皮。
不久之前,有猎户在追逐黄羊时发现一群野猪,当即放弃之前的目标,集合十多名青壮进入树林,开始一场围捕。
在两名老猎户的率领下,这场围捕成果斐然,最终收获大野猪三头,小野猪二十多头,还挖掘出不少能食用的根茎,时人称为蹲鸱、芋魁,类似后世所称的芋头。
大野猪被宰杀分割,除了少部分无法食用的下水,剩下的一点都没浪费,连骨头都被砸断熬汤。小野猪杀死一半,剩下的都被送来畜场,言是猪崽肉嫩,炙烤美味,给赵嘉添菜。
见到在笼子里乱撞的野猪崽,赵嘉脑海里闪过一道道美食:烤乳猪、红烧肉、扣肉、粉蒸肉……差一点当场流出口水。
边民没有养猪的习惯,一来是养起来费事,就条件而言,养羊更为便利;二来是西汉的猪性情凶猛,和野猪的差别微乎其微;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没经过“处理”,猪肉不好吃。
之前没有人养,赵嘉也就忽略了这一点。如今具备条件,大可以养起来。
猪饲料不难调配,交给孙媪即可。
猪肉不好吃,一刀下去就能解决。
野猪性情凶猛,一样没问题。有了水泥,打造新式猪圈,四面围起来,随便你撞,脑壳撞扁也休想跑出来。再者,类比骟马,这一刀下去,至少公猪的性子就能有所改变。
“只需一刀,彘肉亦可美味。”
赵嘉用手比划一下,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魏悦看赵嘉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劲。同行的魏武更是不自觉退后,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阿多果真聪慧。”
“三公子夸奖。”
“……”
破天荒的,魏悦在赵嘉跟前哑口无言。
野猪的问题抛开,魏悦提起此行的主要目的,询问赵嘉和刘荣见面的经过。赵嘉本就有意和魏悦提一提,当下将他请进木屋,让人送来热汤,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
听完赵嘉叙述,魏悦端起木碗,面露沉思。
“开荒放牧?”
“然。”
赵嘉将热汤饮尽,拿起火钳,探入地炉拨动两下。同时道出刘荣欲以绢帛铜钱相赠,他一概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