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 第239章

作者:来自远方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清理营房的小吏和健仆更不用提。因天热汗流浃背,干活时,衣服黏在身上难受,不得不脱下来。没了衣服遮挡,蚊虫立刻会扑上来。肩背和手臂鼓起一个个肿包,遍布手指抓过的红痕。汗水浸入伤痕,火辣辣地疼。

这还是白天,换到夜间,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想到更卒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操练歇息,赵嘉不禁皱眉。想要填埋水塘,却发现塘底极深,又被文吏提醒,言军营附近没有水井,这处水源十分重要。早年是为保证更卒用水,才将校场建于此处。

“这处水塘本不大,是在先帝时,由当时的县尉下令拓宽挖深。”

赵嘉啪地一声拍在胳膊上,摊开手指,掌心是一只喝饱血的蚊子。

当时的县尉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不成那批更卒天生抗蚊?

文吏咧咧嘴,解释道:“更役年发,一更一月。依旧例,四月、七月、十月皆可。”

赵嘉动作顿住,瞬间恍然。

难怪了!

想必那批更卒是在十月应役,按照夏历,当时已是初冬,蚊虫早就销声匿迹,哪里会有类似现下的烦恼。

想到这里,赵嘉不免苦笑。

人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换到他这里,就是前任挖土后任掉坑。

按照文吏讲述的情况,这附近没有水井,更卒想要用水,就只能依靠水塘和流入塘中的小溪。并且,流出的一条小溪经过城内,供应部分百姓用水。如果他坚持要填埋池塘,难保不会惹来民怨。

看着眼前的池塘,赵嘉一边拍蚊子一边感到无语。

为了练兵,他多日埋首简牍,制定出条略,还预设过多种情况,绞尽脑汁想出应对之法。万万没想到,练兵尚未开始,提前设想的情况也没有发生,他先被蚊子难住。

啪!

又拍死一只蚊子,赵嘉面无表情的弹飞蚊尸,取出医匠调配的药膏涂抹在脖子上,转身返回校场。

必须想想办法。

没辙也要想出辙来。

更卒要在这里操练一个月,被蚊虫骚-扰叮咬,夜间睡不好,白天没精神,训练成果必定大打折扣。甚者,蚊虫会传播疾病,如果更卒在训练期间染病,使得役期无法完成,不计为徭,势必要复役。对更卒来说,这无疑很不公平。

回到校场中,赵嘉单手按住佩刀,看着来来去去的文吏和小吏,皱眉陷入沉思。

池塘不能填埋,就只能从营房内想办法。驱逐蚊虫的草药必须大量储备,还要请医匠帮忙,多调制药膏。夜间防蚊,还可以拉起蚊帐。

早在春秋时期,即有帐幔防蚊之法,当时叫为“帱”。

贵人们多用丝织品为帐,既能防蚊虫又兼顾通风,再点燃驱蚊的熏香,自然能一夜安枕。百姓之家用不起丝织品,只能用葛布和麻布。

赵嘉经常穿着的短褐即是由葛布制成。其又称夏布,优点是轻薄,价格低廉,缺点是材质比较硬。

畜场内储存有一批葛布,除给众人制作蚊帐,还有部分剩下。全都拿来军营,足够供应半数营房。不足的可以从村人手中购买,或是到城内市换。

想到就做,赵嘉唤来一名文吏,命他继续组织清扫军营,自己跃身上马,带着季豹返回畜场,准备将仓库中的葛布全部运来。

天气炎热,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天地间仿佛成为一个巨大的蒸笼,雨水带来的清爽早已消失无踪。

抵达畜场时,赵嘉身上冒出一层热汗,脸也热得发红。翻身下马之后,大步走到井边,提起一桶清水,直接从头顶浇了下去。

水流从头顶滑落,洒遍全身,驱散因闷热腾起的烦躁。赵嘉甩甩头,精神顿时好了许多。又想提起水桶,被孙媪拦住。

“郎君伤势虽然痊愈,身体终究亏了一些。井水太凉,不可多用。仆在缸中晒了温水,同样可以解暑热。”

赵嘉不是不听劝的人,知晓孙媪是为自己好,当即放下木桶。不想季豹直接提过去,从头倒了下去。随后提起第二桶,妇人们也没拦着。

几个在井边的少女放下手头的活,兴致勃勃地看着季豹浇水,目光主要在季豹的胸膛和手臂之间移动。

季豹似有所感,干脆扯掉上衣。

少女们脸颊泛红,目光仍没有任何躲闪。妇人们却是笑骂出声,端起木盆,整盆水泼向季豹,抄起敲打衣服的木棒,对着季豹就挥了过去。

季豹不敢还手,抓起丢在井台上的衣服,一边撒丫子飞跑,一边频繁回头,不忘展示自己强壮的手臂和肩背。

妇人把人撵走,回头看向井边的女儿。脸上不见怒意,反而带着笑容,开口问道:“年纪大些,身板却是顶好,数一数二的孔武有力。阿女觉得如何?”

“甚好。”少女脸颊泛红,现出几分羞涩。

妇人满意点头,赵嘉却是面露愕然。

难不成这又是套路?

赵嘉回畜场取葛布时,卫绢正赶着一辆大车,满载着蒸饼、包子、咸肉以及新制的短褐,往养马场的方向行去。

烈阳高悬,卫绢头戴笠帽,额前仍沁出薄汗。桃腮粉红,愈发显得娇艳。

道路两旁人烟稀少,前方五十步还有一片稀疏的榆树林。靠近林边时,树后闪过一道人影,地面忽然绷起一条绳子。

卫绢猛地拉住缰绳,驽马停住脚步,不安地打着响鼻。

大车停住后,树后和草丛里各走出一个男子,其中之一就是日前挖掘水渠,更找上赵氏畜场的无赖。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仲兄没诓我, 果真好女!”

大车停在榆林前, 埋伏在林间和草丛中的男子先后现身。曾至畜场的无赖满脸得意,头扎歪髻、胸口大敞的男子则双眼发亮, 贪婪地盯在卫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