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现在是寒冬,生活在地下的动物基本都在冬眠。等到春暖花开,旱獭的活动会变得活跃。他不担心大人,更忧心的是孩子。
万一有哪个淘气孩童嘴馋,运气好能无病无灾,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爆发鼠疫。以现今的医疗条件,鼠疫一旦爆发,绝对非同小可。
这绝非危言耸听。
欧洲中世纪的黑死病持续数百年,灭掉了整个大陆一半的人口。其中固然有欧洲人自己作死的缘故,也足以证明在医学不昌盛的时代,鼠疫有多可怕。
虎伯再三强调之下,村寨众人各自警醒。
虽然赵嘉常会做些他们看不懂的举动,但无一例外,都能带来好处。既然郎君说这玩意不是好东西,那就绝不是好东西!
其结果就是,在沙陵之地,无论大人孩子,见到旱獭都要绕道走,更不会有人去吃它。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又有畜场种植的牧草,沙陵县附近的旱獭越来越多。遇到匈奴来犯,立刻就会放声大叫。再加上一个个密集排列的地洞,足够让骑兵望而生畏,连忙抓紧缰绳,唯恐被折断马腿。
产生这种结果,赵嘉也没能想到。
虽然要损失些牧草,但能增添一道天然屏障,着实是利大于弊。
仔细查看过几头种牛,熊伯关上围栏,往木屋去见赵嘉。
此时,卫青和公孙敖各自捧着一只木碗,大口喝着羊汤。赵嘉蹲在两人跟前,再次惊叹于大汉人民的饭量。
“郎君,诸事已备。”熊伯走进木屋,对赵嘉说道。
“牛都挑出来了?”由于蹲得太久,赵嘉站起身时,腿有些麻,用力捏了两下,方才好受一些。
“都挑好了,还有已经驯好的耕牛,可一并呈于魏使君面前。”熊伯道。
“善!”赵嘉呼出一口气,“待到雪融,畜场诸事按先前规律即可。耕牛齐备之后,先种粟,我之前查阅古迹,找到一种轮耕之法,可划出一片田亩试行。”
赵嘉口中的轮耕法,实际是赵过所创的代田法,在汉武帝晚年开始推行。
具体方法是在一亩地内挖掘三条垄沟,垄沟之间凸起垄台,垄沟和垄台交替种植,配合新农具的使用,既能节省人力又可保证地力,同时还能增加产量。
类似的耕作方式,后世还在部分地区沿用。
只是方法再好也要因地制宜。他只是纸上谈兵,是否能成功开展“试验田”,还需要熊伯等人亲自验证。
赵嘉和熊伯说话时,卫青一直老实的坐在一边,裹着皮袄,听得格外认真。公孙敖有些坐不住,但赵嘉没发话,他也不敢随意乱动。
事情谈得差不多,赵嘉将视线转向卫青和公孙敖,笑着说道:“熊伯观此二子如何?”
熊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打量起两人。
捏捏公孙敖的肩膀,熊伯颔首:“长大了会是条壮汉子,可以勤习弓马。”
单手提起卫青,轻松掂了两下,皱眉道:“根骨不错,就是太轻。以后多吃肉,学着骑马射箭,身子骨总能壮实起来。”
“他二人都会牧羊,正好同熊伯作伴。如觉得是可造之材,无妨指导一二。”赵嘉道。
“诺!”
正说话间,一名十六七的少年走进来,弓箭背在身上,手里抓着两只灰色的野兔。
“郎君,仆刚猎的!”
看着被抓住耳朵仍不断蹬腿呲牙的肥兔子,赵嘉摆摆手,示意少年自己留下。对于汉朝的兔子,他真心很有挫败感,眼不见为净。
云中城内,大车排成长列,满载的商队准备南返。
军市和马市的市旗同时降下,铜锣声响起,预示着又一天交易结束。
太守府内,魏尚留下魏悦,商议明日出城之事。几名郡中官员走在廊下,神情间都带着义愤。
“此等奸贼都该诛族!”
“我等浴血守卫边陲,就是让这些小人资敌?!”
“恨不能拔剑斩之!”
张氏向草原输铜一案,在郡内闹得沸沸扬扬。日前连续抓捕二十多名商贾,五名死在狱中,剩下的都被押上囚车送往长安。
这样的大案瞒不住,很快,连东边的定襄郡和雁门郡都有耳闻。
闻听消息,两郡官员都是怒形于色。尤其是不久前刚和匈奴血战、连太守都战死的雁门郡,更是炸开了锅。
这些边郡官员都是能上阵杀敌、抄起刀子和匈奴对砍的主,知道有奸商向草原运输铜钱,又有云中郡的前例为参照,怀疑自己治下也不干净,大力追查之下,还真被查出问题。
浩浩荡荡的抓捕行动迅速展开。
冤枉?
赚钱的时候怎么不冤枉?
一人之罪一人承担?
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是你一个人能承担得了的?!
看到不断增加的口供,两郡官员生出和魏太守一样的念头:这些奸贼都该绑起来活撕!
魏尚的奏疏刚送抵长安,定襄郡和雁门郡的奏疏也先后抵达。
景帝大发雷霆,守在宣室外的宦者战战兢兢不敢出声。上次见天子这般,还是在七国之乱的时候。
天子震怒,奏疏上的人自然得不了好,都得洗净脖子等着挨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