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两人的伤势都不轻,缺少伤药的情况下,能撑到现在很不容易。
卫秋伤在脸上,经过数日,结成弯弯曲曲一条黑痂。日后痊愈脱落,也会留下一条难看的伤疤。
少女丝毫不以为意,绑住隐隐作痛的手臂,迎上卫青蛾担忧的目光,当即灿然一笑。固然脸上带伤,笑容却比往昔更加明艳。
短暂停留之后,队伍开拔,一路向南行进。
赵嘉放飞金雕,为照顾卫青蛾,主动行在队尾。
仰望空中矫健的身影,卫青蛾笑道:“明明是破奴和阿青驯的,偏听你的话。”
赵嘉咧咧嘴,很有几分尴尬。
听话?
这位大爷发起脾气,可是连他的头盔都抢。
行出一段距离,探路的斥候自远处奔回,上报前方发现胡骑,数量过百,应是大军放出的游骑。
队伍停住,赵嘉交代季豹看顾卫青蛾,自己打马上前,同魏悦和李当户商量接下来的路线。
“游骑逾百,正军数量必过万。继续向南免不得一场恶战。”
“若是调头向东,数十里未有水源。”
“此前匈奴设下包围,困住我等,必有南下之意。纵是本部被袭,调军队返回,南下之策也未必动摇。”
“冬日渐近,我等不能继续陷在草原,需尽快返回边郡。”
商议到这里,魏悦话锋一转:“如行动及时,或能支援郡中,对胡寇前后夹击。”
身陷草原,经历数场战斗,几乎屠了一支呼衍部,在场的汉骑不说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实际也差不了多少。哪怕是初历战场的更卒,如今也能一对二、甚至是一对三,完全没有问题。
这支骑兵战斗力之强悍,在边郡和草原都处于顶尖。除了人数仅有一千出头,武器又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不少,基本没有短板。
即使是南返,众人也没有忘记肩负的责任。甚至想再给匈奴来一下狠的,让他们彻底痛上一回,短期内再不敢打边郡的主意。
“从此地向南,距云中郡甚远。”看向不远处的土丘,对照脑海中的地图,赵嘉翻身下马,手持刀鞘在草地上勾画,绘出大致路线。
看着地图,魏悦和李当户沉吟片刻,同时做出决定。
“去雁门郡!”
“雁门郡?”赵嘉抬起头,眉心微皱。
魏悦颔首,开口解释道:“匈奴寇边必走雁门,不然也是代郡。我等由此南归,距雁门郡更近,只是中途将遇大军。”
李当户俯瞰地图,双臂交叠搭在高鞍上,笑道:“兵法有言,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匈奴不会想到,咱们专挑有重兵的路线走。”
赵嘉沉思片刻,认为这条路线十分冒险,但也确能让对方措手不及。顺利的话,非但能从草原脱身,还能给匈奴一记重击。
“毒-烟-筒已经用完,引火物还剩一些。”赵嘉挂好佩刀,跃身上马,“冲-击军阵的话,应该能够用上。”
魏悦点点头,正要下令加速前行,李当户突然凑过来,低声道:“阿多之前说的事,要不要试一试?”
“暂且不用,太过仓促。”魏悦回道,“若是要动手,最好选在草原腹地,各部迁徙必经之处。”
李当户皱了一下眉,倒也没有坚持,下令汉骑加速。转头去看赵嘉,发现后者又跑到队伍后,和之前遇上的女郎同行。
斥候行动谨慎,外出探路时,始终未被胡骑发现。
金雕在前方引路,随时都能发出警报。
千余汉骑放开速度,轰隆隆的马蹄踏破北风,一路向南。中途撞上一支别部骑兵,实在躲不开,在对方狰狞大叫时,全军刀出鞘,放弃以弓箭射杀,正面发起冲锋。
赵嘉单手持刀,雪亮的刀锋反射寒光,似一道冷弧,从胡骑颈上划过,带起大片血雨。
卫青蛾没有留在队后,而是同汉骑一样,手持长兵,策马冲锋。照面就将一名胡骑什长砍落马下,任凭鲜血溅在脸上,眼睛都没眨一下。
卫夏卫秋紧跟在她身后,彼此互相配合,拼着以伤换伤,将一名壮硕犹如黑熊的胡骑斩杀。
汉骑杀意冲天,气势惊人,行进间犹如滔滔洪流。数百胡骑被卷入其中,恰似以卵击石,几乎没做出多少有效的反击,就在冲锋中被撕得粉碎。
面对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还活着的胡骑面露恐惧,彻底失去战意,仓惶调转马头,就要朝相反的方向逃窜。
他们不是没和汉军交过手,事实上,作为左谷蠡王麾下最骁勇的别部之一,巅峰时期,他们曾马踏雁门郡,冲破上郡,横行代郡,肆意在汉边烧杀劫掠。只是风水轮流转,遇到李广和郅都,他们也曾惨遭败绩,一度损兵折将。
然而,上郡和雁门郡的边军再强,终归在“正常”范畴之内。眼前这支汉军实在是超出常理,强悍到无法想象。
接近十比一的战损,这还是人吗?
简直是挥舞着屠刀的凶神!
残余的胡骑心惊胆裂,为了活命,不顾一切打马飞奔。
魏悦打了一声呼哨,率百名汉骑扬鞭追击。
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抵近一百五十步内,汉骑陆续放开缰绳,开弓仰射。控弦声中,箭矢如雨,在半空划过一道道长弧,携风声下落,钉入逃窜的胡骑之中。
裂帛声阵阵,战马发出嘶鸣,胡骑连声惨叫,自马背上跌落。
汉骑排成一行,在行进间继续开弓。
近八十名胡骑,无一人敢调头还击。如一群被猛兽吓破胆的羔羊,一味向前奔跑,将后背留给飞来的箭矢。
这样的追袭战,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五波箭雨之后,胡骑尽数落马,无一人侥幸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