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里中闹出的动静委实不小,恶汉和季孑听不清声音,却能看到亮起的火光。
季孑就是村人口中的力田,此刻额头冒汗,有七成肯定事情已经败露。转头看向恶汉,想说这笔生意没法做,请对方帮忙在方伯跟前美言几句,他会用铜钱和绢布酬谢。
不想话没出口,一道冷光滑过脖颈,季孑大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没了头,血从断颈出喷出,染红了莹白的积雪。
恶汉一声冷笑,舔了舔刀刃上的猩红,凶狠道:“事情怕是败露,屠了这里的人!童子女郎全部抢走,然后放火!”
恶徒们放声高叫,兴奋得如嗜血豺狼。
恶汉一声令下,恶徒们双腿一夹马腹,单手握住缰绳,就朝土垣冲了过去。
没冲出五米,破风声陡然袭来。
恶汉本能闪躲,避开直袭脖颈的箭矢。周围的恶徒就没这么走运,陆续惨叫着跌下马。有的摔断脖颈当场咽气,有的在地上翻滚,抱着手臂和腿哀嚎。
破风声再次袭来。
三波箭雨之后,哀嚎声戛然而止。
火把陆续出现,由远及近。
身着甲胄的骑士包围上来,马蹄踏碎积雪,踩过人血凝结的碎冰。火光照亮大车,映出恶汉狰狞的面孔。
魏悦策马上前,长弓拉满,箭光比雪更冷。
战马开始跑动,马上的骑士同时开弓,只要弓弦声起,就能将恶汉射成刺猬。
面对森冷的箭光,恶汉终于开始害怕,猛然翻身下马,跪在雪中,大声道:“我愿降!”
咄!
一枚箭矢迎面飞来,穿透恶汉的左眼。
魏悦放下长弓,魏武打马上前,挥刀砍断恶汉的脖子。
“愿降?你算个什么东西!”
“遣两骑往里中,看顾被掠之人,明日一并送往云中城。”魏悦道。
“诺!”
恶徒的尸体留在雪中,自有野兽去收拾。
魏悦打了一声呼哨,骑兵迅速集结,根据斥候留下的线索,往下一处村寨飞驰而去。
魏太守下达严令,这些恶徒必须埋在云中郡,一个不许跑出去!边军的斥候放出来,加上赵嘉送来的情报,商队的形迹无可隐匿。
之所以没有立即扣下城中的商队,是为避免打草惊蛇,尽快将被掳的童子和女郎救出。待到今夜过去,魏太守会命人封锁城门,有一个算一个,将恶徒全部抓捕!
赵嘉没有参与夜间的行动,留在家中,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干脆起身绕过屏风,坐到矮几后,点亮灯火,拿起魏悦的回信,从头至尾又看一遍。
魏太守的奏疏送入长安,至今没有消息,赵嘉也发现不对。只是碍于消息渠道,想不出是谁在背后使绊子。
依魏悦所言,魏太守有意请他为宾客,有了云中太守这把-保-护-伞,甭管背后搞动作的是谁,多少都要顾忌几分。
赵嘉盘腿坐着,单手支着下巴,手指一下下敲在木牍上。
先是张通,紧接着又是长安某人,他不过是想点一下养殖和种田的科技树,做个安静的农场主,怎么就这么难?
☆、第20章 第二十章
魏太守严令之下, 魏悦率兵在郡内清缴, 藏匿在云中诸县的恶徒无从隐匿,尽数落网。
在清缴过程中,救出被掠的童子女郎近两百人,抓捕同罪边民五十余人。更在一口深井内发现数具尸骨,都是被贼人掠来后害死的孩童,惨状触目惊心。
边军对掠买人口之事深恶痛绝, 秉持宁可抓错不可放过的原则, 云中郡内的匪徒、闲汉都被归入清扫之列, 有一个算一个,全被绳索捆上带往城内。无罪当日便可释放,要是有罪,哪怕仅是牵扯上一点, 就休想轻易脱身。
期间还发现数名形迹可疑的商贾, 细查竟是匈奴的探子!
其祖上随韩王信叛汉,投降了匈奴。韩王信的儿孙归汉, 他们却没有跟随,而是留在草原,随匈奴一同南下劫掠。更借商贾身份为掩护, 为匈奴刺探情报。
之前一直很顺利,哪怕边郡有过一次抓捕行动,因为他们早有防备, 生意不涉及大量铜钱, 全都平安过关。万万没料到, 这次阴沟里翻船,因为一伙掠卖-人口的恶徒被边军盯上,全部抓入官寺,一顿严-刑-拷-打之后,录口供的竹简装了整整五箱。
以他们做下恶事,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此外,还有数名被官寺通缉、一直未能抓到的逃犯,都在此次落网。
一个也是抓,一群也是抓,反正都是清除恶徒贼盗,边军干脆放开手脚,一场对人贩子的抓捕行动,直接扩大为遍及全郡的打-黑-除恶行动。
有狡猾的匪徒叫嚷着无罪,当即被一鞭子抽在身上。再叫再抽,一直抽到叫不出来为止。
汉初倡导无为而治,不代表法律不严。
这些闲汉平日里不事生产,游荡乡里,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结伙为盗都曾发生,着实为人所恶。这次被一并抓捕,很少有人为其求情,多数边民都在拍手称快。
“早就该抓!”
“该让他们知道厉害!”
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持续三日。
藏在云中城内的商队察觉不妙,立刻就想逃走。奈何城门早已经封锁,有边军严格排查,他们早在太守府挂号,刚露面就被抓,一个都没能跑掉。
“我等是正经商人,为何不能出……”
不等商人把话说完,就被一刀鞘拍在脸上。脸颊立刻变得红肿,吐出一口血沫,后槽牙都开始松动。
“正经商人?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