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刘彻笑得停不住,甚至一边笑一边拍着膝盖。好不容易停住,不小心又看向四名少年,笑声瞬间又起。
“阿多,你从哪里找来的亲兵,当真有趣。”刘彻一边笑一边说话,差点被自己呛到。
面对这样的天子,赵嘉依旧能对答如流,没有半点意外。卫青四个则是大开眼界,设想中威严无比,气势犹如山岳的天子,原来竟是这样?
等刘彻笑够了,宦者宫人送来点心和蜜水,比起往常,多出五倍分量。
刘彻心情转好,不再阴沉着脸,看向呆滞中的少年,让宦者取矮几,再多取几样点心,放到他们面前。
“谢陛下!”
卫青最先回神,不着痕迹的扯扯同伴,向天子谢恩。
对这四个英俊挺拔的少年,刘彻越看越是喜爱,想起纨绔口中狂言,当即下旨,升四人为未央宫卫,一旬入宫轮值,余下时间仍随亲军操练。
四人大喜谢恩。
赵嘉同感欣喜。
别看宫卫佚不高,却代表着天子的态度。自今日起,谁敢再讥讽他们的出身,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城内的事瞒不过窦太后,王太后亦有耳闻。
知晓赵嘉和曹时入宫“请罪”,窦太后不由得好笑。
“哪里是请罪,分明是告状。”
窦良此次入宫请安,一举一动尽显刚毅,与往日明显不同。
窦太后目不能视,感觉却相当敏锐。对于窦良的变化,自是大感欣慰。听他讲述营中诸事,对曹时赵嘉亦生爱才之心,心中的天平早有倾斜,提起两人,口气自然温和。
窦婴之外,窦氏能再出英才,既是好事也是险事。
值得庆幸的是,窦良身在羽林骑,部于曹时麾下,属天子亲军。只要不作死,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这一点,窦太后能想到,窦婴亦然。
窦良入林苑之后,诸窦即被严格约束,不许随意惹事。许多庸碌的子弟被绝从官之路。若是不服气,就舍弃家族荫蔽,从兵役起身。
窦氏族人不满窦婴,没少往窦太后面前哭诉告状。
可惜,窦太后这次坚决站在窦婴身后,不满的族人再哭也没用。哭得她心烦,即如当年对窦婴一样,免去他们入宫问安的资格,眼不见为净。再有不知事的,直接下旨严加斥责。
内有窦太后,外有窦婴,不到一月时间,诸窦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有半点造次的想法。天子和太皇太后的关系愈发缓和,相比之下,王太后难免尴尬,却始终想不出任何办法。
曹时赵嘉入宫告状,窦太后本以为刘彻会发怒。不料想,直到窦良离宫,未央宫始终没有旨意,更无斥责诸纨绔之言。
窦太后沉思半晌,忽然笑了。
“好。”
陈娇不解问道:“大母言何事?”
“天子。”
“陛下?”
“然。”窦太后靠在榻上,语带欣慰,“总算有几分阿启的样子。”
听窦太后提起景帝,陈娇没有贸然出言,细想今日诸事,心中隐约有了线索。
就在这时,刘彻来向太皇太后问安。窦太后心情好,祖孙倆当面对坐,陈娇陪在一侧,宫人送上蜜水,小心退至墙边。
“大母,孙有事不能决。”稍叙几句,刘彻话归正题。
窦太后放下漆盏,道:“何事?”
“事关多名列侯及关内侯。”
来长乐宫之前,刘彻已经打好腹稿。纨绔挑衅新营校尉仅是个引子,他要惩处的是纨绔背后的家族,以及当日在朝会上认错,表面态度诚恳,暗中却欺他年少的列侯和关内侯!
听着刘彻的陈述,窦太后的神情变得肃然。
高门子弟,侯爵,纨绔,四营亲军……
想到留在羽林骑的窦良,窦太后睁开灰蒙蒙的双眼,目光没有焦距,却予人无穷压力。
“理当严惩!”
四字出口,代表窦太后主意已定。
这一回,太皇太后将作为刘彻的后盾,无论牵涉此事的侯爵是否真有欺君之心,都被不肖子带进坑底,小辫子送到天子手里,而且一送一大把。想要平息两宫怒火,绝非那么容易。
赵嘉离宫返回林苑,思及在宣室内的奏对,仍不能完全放心。
曹时策马并行,见他面现沉色,甩了下鞭子,道:“阿多无需担忧,该担忧的是旁人。”
“借君侯吉言。”
“阿多不信?”曹时凑近些,压低声音,“我让骑僮打听过,那几个早被抓进中尉府。宫内不下旨,中尉府不会放人。宁成真想审,半日不到,那几个就得被掏空。”
赵嘉拉住缰绳,道:“君侯所言确实?”
“然。”曹时笑得神秘,“我去过,有经验。”
这是值得炫耀的事吗?
赵嘉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