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阿多?”
听到声响,魏悦转头看去,就见赵嘉站在门边,仿佛呆立住,望着自己,眼睛眨也不眨。
黑眸微微眯起,俊颜笑意盛放。
里衣重新覆上肩头,衣襟却未系紧。领口略微敞开,能窥见精致的锁骨。
魏悦迈开长腿,几步来到赵嘉跟前,单手覆上墙面,手指擦过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声音中隐隐带着笑意。
“阿多喜否,可曾更悦我?”
说话间,柔软的唇擦过赵嘉眼角,落在他的额心。
清冽的气息涌入鼻端,赵嘉闭上双眼,心中默数三下,一把抓住魏悦的衣领,用力堵住他的嘴唇。
呼吸间,魏悦发出轻笑。
赵嘉干脆揽住对方的脖子,用力压下,将笑声全部堵了回去。
足足半个时辰,赵嘉才离开魏悦的营房。表情中看不出端倪,唯有唇角和依旧发热的耳朵透出几分玄机。
接下来数日,五名闹事的纨绔押在中尉府,始终不得同外界联系。
几位列侯、关内侯使尽浑身解数,不惜舍下脸皮,二度当众认错。这一次,刘彻却不像上次那么痛快,始终模棱两可,就是不下令放人。
窦太后亦有交代,不遵律法理当严惩。
两宫达成一致,摆明事情不会善了。
纨绔的父兄焦头烂额,心火直冒,却又不能丢开手。任由他们陷在宁成手里,难保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唯有四处奔走,甚至送出重礼,只望能探听出天子究竟是何打算,怎样才愿意放人。
见事态如此严重,其他心怀恶意的纨绔不禁后怕。庆幸自己只是想想,没来得及真正动手。各家长辈同感惊心,二话不说再执皮鞭荆条,抽得不肖子皮开肉绽,总好过给家人挖坑添乱。
与此同时,四营军伍结束休沐,按计划投入实战训练。
各营由校尉亲自率领,皮甲、武器之外,均配有烟筒,遇有严重伤情,立即释放浓烟,方便医匠和小吏及时赶到,对伤员进行救治。
“一月为期,不限战法,留存最多者胜!”
规则宣读完毕,各营军侯、屯长和队率先后出列,挑选趁手的武器,并从医匠处领取应急伤药。
和寻常操练不同,这一次,从校尉到军伍皆是半甲,配备的武器仅有三样,弓箭、短刀和圆盾。
训练开始,每人仅能携带三日口粮,并且不能带水。除了要躲避对手,更要从林中获取食物和水,尽一切可能生存下来。
这样的训练方式,别说寻常军伍,连曹时和韩嫣都感到新奇。
众人系紧皮甲,佩好武器,检查过口粮和伤药,依照哨音和旗令,分批进入林内。随着最后一名军伍踏入密林,实战训练就此拉开序幕。
在结束的哨音响起之前,营门牢牢关闭,无天子旨意,任何人都不许入内。训练场四周遍布岗哨,苍蝇蚊子也休想轻易通过。
鼓声隆隆响起,传遍林间每一个角落。
这是攻击即将开始的讯号。
从这一刻开始,除了本营同袍,其他三营全是敌人!
边军时常深入草原,深知在陌生环境下,仓促进攻不可取,隐蔽埋伏、侦查敌情方为上策。
鼓声停止后,魏悦和李当户不忙于发起攻击,而是各自派遣斥候,并以队为单位,沿途分散开,彼此之间保持一定距离,防止被对手发现围歼,同时确保己方能够顺畅联络,快速集结,对“猎物”进行包抄。
这样的安排,是边军同匈奴鏖战总结出的宝贵经验。从将官到军伍,均是驾轻就熟。
相比之下,羽林骑的行动就不是那么顺利。从一开始,缺乏实战经验的弱点就-暴-露-无遗。
曹时韩嫣早有定计,可计划能否成功,关键不是落于纸上,而是准确灵活的指挥调度。
云中骑和上郡骑兵陆续消失在林内,多数羽林骑还在茫然四顾,有几人过于紧张,不小心踩中陷阱,战斗没打响就宣告“阵亡”。
眼见情况越来越糟,曹时心急火燎,韩嫣也难保持冷静。
硬被按到军需官职位上的彭修,无奈挺身而出,向两人献计,不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实在不成,唯有放弃隐蔽,队伍集合起来,前后左后加强戒备,依靠人数向前推进。
“如此岂有胜算?”曹时很不情愿。
彭修想要叹气,更想撂挑子不干。
好在理智占据上风,无论如何,自己终归是羽林骑一员。
“校尉,我等的对手是边军。”
羽林骑压根没见过血,最接近实战的经验,还是同王国精锐的演武。
平时操练都是被其他三营按在地上捶。换成这次,能尽量拖延时间,借机锤炼士卒,别开始就出局已是万幸。想旗开得胜,高奏凯歌,就两个字,做梦。
“阿时,此言在理。”韩嫣冷静下来,细思彭修之言,一同加入劝说曹时的行列。
曹时眉心紧锁,再不情愿也得承认,现下的羽林骑完全不是其他三营的对手。玩计谋不成,硬碰硬同样会被收拾得很惨。
反正都是陪练的命,两害相权取其轻,能多撑一天是一天,先学到经验再说。
曹时想通之后,命令迅速下达,分散开的羽林骑快速集结,由斥候在前引路,力壮者断后,并将圆盾集中起来,护卫在队伍两侧。防御力如何暂且不论,至少在心理上是个安慰。
在云中骑和上郡骑兵选择隐藏,伺机而动时,曹时率领的羽林骑却是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在林中行动。
事实上,彭修的提议并非是破罐子破摔,而是深入经过考量。
四营之内,羽林骑人数最多,加上此次配发的箭矢有限,且是容易损耗的木矢,遇上集中起来的羽林骑,无论魏悦还是李当户,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不会仓促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