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要把握更多胜算,大可以选各营精锐,甚至全点沙陵步卒、云中骑和上郡骑兵。但在赵嘉看来,这么做无多大意义。
天子要看的是四营整体实力。
既然如此,无妨抽签,选到谁是谁。
四营几次联合作战,彼此早有默契,无需担心会手忙脚乱。
“谁来领兵?”韩嫣随赵嘉起身,活动两下手腕,准备稍后换下深衣,也到校场中过一场。
“抽签。”赵嘉紧了紧腕上护臂,笑道,“既然要公平,自当公平到底。想必曹君侯也不会反对。”
“倒也是。”
韩嫣笑了,当下不再多言,回营房更换铠甲。
赵嘉留在原地,拿起长弓,试了试弓弦,想起宴会当时,不免摇头失笑。
他的预感果然很准,天子的确要挖坑。
不过对他来说,跳这个坑不算亏。
若能在演武中取胜,得龙心大悦,想趁机挖几个墨家大佬,让他们“赔偿”玩雷击造成的损失,应是水到渠成,没多大困难。
☆、第245章 第两百四十五章
元光二年,冬十月, 天子行幸林苑。
丞相卫绾、大将军窦婴、御史大夫直不疑、大行令王恢、太农令韩安国和太仆公孙贺等朝臣随驾。队伍之中, 数名葛衣赤脚的墨者坚持步行,腰佩刀剑、形容威严的兵家大贤则安坐车中。
儒家、道家、法家、纵横家等学派大佬自动自觉跟上, 都对接下来这场演武很感兴趣。说白了,看热闹不嫌大,想亲眼见证一下, 兵家几位对战天子亲兵, 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几位兵家大佬本意是一展才学,在演武中放水, 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待战阵排开, 必然会竭尽全力, 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能量,专为压过四营亲兵。
窦婴坐在车内, 偶尔回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兵家大佬, 思及多日来被虐菜的经历, 不由得为赵嘉等人担忧。
四营征草原,讨百越,立下赫赫战功,迄今未有败迹。去岁深入河套,一举歼灭白羊王和楼烦王所部,立下大功。从将官到士卒, 不说身经百战、从刀-枪-血雨中走出, 实际也不差多少。
然而, 兵家掌握数百年传承,从先秦至汉,所有的兵法典籍乃至战争记载,他们都有抄录乃至原本。
被虐菜这些时日,窦婴切身体会到,这些人确有高世之才,绝非纸上谈兵的泛泛之辈。
五千兵卒都是从更卒中挑选,其中半数以上未曾上过战场。经过月余操练,已经做到令行禁止,鼓声不停,军令不下,刀锋逼至眼前,依旧岿然不动。
忆起自己不知底细,率领一千正卒和这支军队对战的经历,窦婴一阵头皮发紧。
同他有类似想法的,还有堂邑侯陈午和盖侯王信。两人的军事才能比不上窦婴,被兵家大佬虐到怀疑人生。
三人聚到一处,陈午和王信看窦婴的眼神都带着怨念。
幸亏演武来得及时,他们不需要继续和大佬一同“练兵”。如若不然,他们百分百会控制不住双手,必然要抄起刀子,和拉他们入局的魏其侯决一死战!
死贫道不死道友,这是舍己为人;死道友不死贫道,算是损人利己。
贫道必死无疑,但要拉着道友一起死,这算怎么回事?!
朋友就是这么做的?
当朝大将军也不能如此坑人!
在陈午和王信的怨念中,车驾一路来到林苑,中途不停,由接驾的曹时、韩嫣等在前引路,径直来到演武场。
演武场设在林苑西侧,早前王国军队同边军对战即选在此处。
考虑到列阵需要,四周的杂草矮树均被清理,场内土地也被平整。林中木楼仍在,并且增加高度,别说彼此竞争,纵然没有干扰,想要攀上顶层也绝非轻而易举之事。
演武场旁建有高台,高度足有三米。战斗开始之后,天子和随员可登台瞭望,将战况一览无余。
高台两侧立有鼓架和木桩,架上设皮鼓,木桩上遍-插-旗帜。
以场地中轴为界限,双方在场内列阵交锋。谁先突破对方防御,取下五面旗帜并敲响皮鼓,即为本场胜者。
五千人分成五队,各由一名兵家大佬指挥调度,和四营进行比试。战后选出头三名,入林登塔争旗,确定最终胜者。
这样的安排,使参与练兵的大佬都有机会一展长才,并能最大程度避免“浑水摸鱼”。而且五人用兵方式不同,对四营来说是不小的考验。
抵达目的地后,刘彻率先登上高台,演武就此开始。
为做区别,凡兵家大贤率领的队伍,皆在臂上缠绕布条,暂以虎贲为名。挑选出的四营亲兵俱着黑甲,号为鹰击。
宦者从高台传旨,数十名壮士抡起鼓槌,隆隆战鼓声响彻校场,一声急似一声。至最激昂处,壮士齐声大喝,用尽全身力气,重击最后三声。
“战!”
五千虎贲以长矛顿地,发出邀战之声。
“武!”
黑甲亲军以刀背击盾,分毫不示弱。
战意在空气中弥漫,不断凝聚蒸腾,似化作两尾苍龙,发出声声龙吟,飞腾盘旋,直冲九霄云汉。
鼓声停,吼声亦停。
虎贲军分出千人,一名年约四旬、身着皮甲的汉子站在队首,相貌十分寻常,放到人堆中转眼就会消失不见。唯独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眸光犹如利刃,扫视而过,如刀-刺-在人身。
随他举起右臂,一千虎贲迅速成阵,盾手在前,列出的却不是长阵和方阵,而是趋近圆弧。在盾牌缝隙之间,长短矛林立,并有刀牌手和弓箭手隐匿其间。
这样的战阵十分陌生,四营是第一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