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寻秋野
短暂的静默后,台下欢呼四起。
“赢了!”温寒高兴地抓住钟隐月的胳膊,不住摇晃,“赢了,师尊!师兄赢了!”
苏玉萤也抓着钟隐月另一边的胳膊晃:“师兄赢啦!!”
表面上看是如此。
可钟隐月却并不敢松懈。他偏偏头,看向干曜门的方向。
果不其然,耿明机面无表情地望着台上,一点儿自己输了的失落的没有。
接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来。
那笑容诡异似鬼,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去。
钟隐月心里一咯噔,跟着重新看回台上。
沉怅雪同样并未松懈,他仍然握着手里的剑,死死盯着白忍冬。
忽然,白忍冬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抬起手,抹了抹嘴角的血。
跟他比起来,沉怅雪算得上是完好无损,身上基本没什么伤痕。
白忍冬死盯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真是不会掩饰,算计在他眼中明晃晃的,和他的雷灵根一样扎眼。
虽说已经无数次了,但沉怅雪对上他这般眼神,心中终究是不适居多。
他皱皱眉,手上重新摆好架势,心中不安又欲盛。
白忍冬咳嗽了几声,朝地上啐了口血,朝他走了过来。
“你看起来没打什么好算盘。”沉怅雪开口说,“这里是仙门大会。硬要第一,却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对干曜门来说也不好吧。”
“少废话。”
白忍冬冷冷放下三字,抬手朝向诛生剑,厉声喝道,“剑来!”
诛生剑受了召唤,在地上嗡嗡作响,剧烈挣扎,而后从地中破土而起,重回到了他手上。
白忍冬重新握住剑。
握着手里的剑,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的确不错,”白忍冬低声说,“你的确不错……师尊说得没错。”
他的语气听起来别有深意。
沉怅雪未动,皱紧眉,心中不安越发强盛。
“师兄,”白忍冬盯着他,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仿佛在看一盘肉似的精光,“你不做炉鼎,多屈才啊!”
白忍冬突然用剑刃一抹左手掌心,朝他冲了过来。
他来势汹汹,势如惊雷。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沉怅雪就不得不抬起剑来,格挡住这一剑。
突然,诛生剑剑身带上了血光。
两剑碰撞间,连他手上的听悲剑也染上了血光。
突然,他感到灵力自体中猛地消逝,像是突然遭人掐住命口抽走了一般。
沉怅雪立觉不好,立刻抬腿一踢,跳起来往后一退,拉开了距离。
他低头,就见自己这把听悲剑的剑身上血光重重,颤抖阵阵,一种极其不祥的灵气萦绕其中。
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摊开,其中也染上了血气,灵气也在缓缓流逝。
沉怅雪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突然听见了笑声。沉怅雪抬头,白忍冬正闷声低低笑着,再次朝他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将左手按在诛生剑的剑刃上,手上的那些他自己的鲜血,皆被如此抹到了刃上。
诛生剑在他手中铮铮震鸣。
“沉怅雪。”白忍冬叫他,“师尊有命。他叫我告诉你……该是什么,就去做什么的本分事。”
沉怅雪忽然懂了。
他笑了声,一挑眉毛,反讽道:“你现在比我像个畜生多了。”
-
钟隐月觉得有些不对。
白忍冬的脸色似乎好了些。
与之相反,沉怅雪脸色有些白。
两人在场上又僵持住了。方才白忍冬爬起来,与他互击了一次之后,沉怅雪就开始与他绕了起来,不敢再贸然出手。
钟隐月觉得有些许不对。
照理说,沉怅雪没理由怕他。
他是个重生的,前世,白忍冬的剑法有一半都是他教的。从方才来看,沉怅雪也能把白忍冬吃得很死。
为何现在突然怕了?
钟隐月一时没能明白。
可时过一炷香,等到两人不得不又在场上互击了几次,每次之后沉怅雪都脸色越来越白。
眼瞅着他气喘吁吁起来,钟隐月突然明白了什么。
白忍冬在吸他的修为跟灵气!
他脸色一扭曲,当场破了修仙的戒,破口大骂了一声。
钟隐月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起身,转头朝着另一边就跑了过去。
“耿——”
他正要直呼对方名号,过去找他算账,却突然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他正要喊出来的话,也全都哑在了嗓子里。
钟隐月一怔,未来得及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系统面板突然出现在面前。
【请立即营救目标人物。 】
【人形维持时间已经仅剩下三分钟。 】系统说,【如果两分钟内,宿主不及时去到台边做出反应,目标人物将在此处变回原形。 】
第107章
这两行字一出,钟隐月脸色一变。
他立马明白了。
他之所以突然说不出话,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停驻在原地,就是系统突然拦住他的。
系统想让他先赶紧去管管沉怅雪。
但钟隐月还是很想先去一掌劈了耿明机的脑子——他使劲又动了动,全身上下却仍然一点儿都动不了。
察觉到他还是想先去做些别的,系统面板的四周立刻泛红,中央也亮起了红色边框黄色感叹号的警告。
系统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目标人物的人形维持时间已经仅剩下三分钟。如果两分钟内,宿主不及时去到台边做出反应,目标人物将在此处变回原形。 】
接着,系统面板上出现了倒计时。
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两分半了。
瞧着那又往下掉了几秒的倒计时,钟隐月心中一咯噔。
他心一横牙一咬, 只能暂时放下耿明机,一转头,急匆匆冲向两仪台边。
若是在此处变回原形,又以这种形式输了这场比武, 沉怅雪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钟隐月跑到台边,张嘴就喊:“别比了!!”
台边众人正专注望着台上比武,钟隐月突然冲过来喊了这么一嗓子,两边的人吓得一怔,纷纷看向他。
台上的那两人动作也各自一顿。
沉怅雪还在躲着白忍冬走,这会儿他刚往后连撤几步,两人之间刚巧隔开了一段距离。
只是他显然已经被吸去了许多灵力灵气,正在台上弓着身子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如纸,瞧着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与之相反,原本骨瘦如柴的白忍冬脸色好多了。他挺着脊背站得笔直,光鲜亮丽得一点儿看不出刚来大会时是多残花败柳似的一个皮包骨头。
瞧见跑到台边来的钟隐月,白忍冬朝沉怅雪笑了声。
他慢悠悠抬起手里的剑,调笑着说:“沉师兄,你师尊来了。”
沉怅雪皱皱眉。
他侧侧头,望见了钟隐月。
钟隐月神情焦急,朝着他喊:“快下来!不比了!阿雪!你就听我这一次!!”
钟隐月看出来了。
沉怅雪心中明白。他咳嗽了两声,抬手抹了抹嘴,抹了一手的鲜血。
他忽然有些想笑——他身上没多少伤,但身体的状况却已经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了。
自己状况如何,自己是最为清楚的。都不必用灵力去探一探,沉怅雪就知道,他虽说外见无事,可体中金丹灵气却已经乱作一团,又将近枯竭了。
“阿雪!”
瞧见他咳血,钟隐月心中更急了。他气得咬牙切齿,大声喊着,“别硬撑了!这次他到底是什么路数,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此和他这么打下去会如何,你心中自当是有数的!我之后自会帮你想别的办法,这次就先下来!”
“你没多少时间了!!”
钟隐月急得要哭了,声音最后都在发抖。
不知为何,台下的人忽然更安静了。
沉怅雪听着他在背后心急如焚,一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