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寻秋野
“又同为雷灵根,忍冬又最喜欢他,师弟又并非不知如何修行,他又有什么教不得的?”
“都为宗门长老,为何我等一定教得,玉鸾师弟就教不得?”
诸长老面面相觑。
最终,他们齐齐看向掌门。
高位之上,掌门缓缓抬起双手,将十指交叉。
他看向白忍冬:“自己想好,自己抉择,就是。”
从上玄门出来,干曜长老气得两袖生风,库库往外走。
钟隐月分明看到他脸都涨红了,两只袖子甩得跟要去唱戏似的。
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没笑出声。
这山门里最有天赋的人都在干曜宫里修剑,这么一个雷灵根却留在玉鸾山上,耿明机这种自尊心极强的,怕不是现在恨都要恨死了。
其余长老也都纷纷离开,钟隐月却领着两个弟子停在了山门外,恭恭敬敬地向最后走出来的灵泽长老行礼:“忍冬之事,多谢师姐频频相助。”
“无碍,是我带回来的孩子,自然要帮扶。”
灵泽伸手揉揉白忍冬的脑袋,难得地温柔一笑,“没能在我门下养着,实在遗憾。但在你那儿也不再受委屈了,我也放心。这孩子……想当初我捡回来的时候形销骨瘦,如今也被你养胖了不少,我心中宽慰了许多,还要谢谢师弟愿意收留。”
白忍冬红了红脸,缩了缩脖子。
“师姐若是喜欢,我便多给他加些灵泽宫的课业。”钟隐月道,“忍冬从来不傻,谁真向着他,他心中都记着。此后,他定然也愿意跟着师姐多多修道。”
灵泽笑了笑,摇摇头道:“不必强求与我修道,师弟还是按着他应当的排课业便是。”
她说着,收回揉着白忍冬的手,敛笑正色道,“我瞧着今日,干曜师兄本是非常想将他从你门中挖走的,然却未成。你日后可要小心,我瞧他最近对你十分不满,想必此事过后会变本加厉。”
灵泽叹气,“也不知是怎么了,师兄近些日子对你这般刁难。我若是得了闲空,便帮你去说些好话吧,师兄弟一场,总这般互相刁难也不是事。”
“多谢师姐。”
钟隐月向她行礼,灵泽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自行下山去了。
钟隐月也带着两个弟子回了山宫。
打开宫门,钟隐月往里一看,那只躺在他毛裘上的兔子也循着动静睁开了眼,抬起上半身,往这边看了过来。
它本来眼睛亮亮的,连耳朵都竖了起来,瞧着很高兴。
但白忍冬一跟在钟隐月身后进来,它立刻把耳朵耷拉了下来,还趴下去闭上了眼,瞧着十分嫌弃,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钟隐月疑惑地眨巴眨巴眼。
第27章
钟隐月脱下毛裘,走进去瞧了眼兔子。
兔子蔫蔫的,钟隐月一摸摸它的脑袋,它两只耷拉着的耳朵就动了动。
看着还是没什么精神。
钟隐月轻轻拍拍它的小脑袋,一回身,跟着他回来的两个弟子也从门口跟了过来。
两个人规规矩矩地在钟隐月身后跪了下来,又抻长脖子,忍不住地歪了歪身子,去瞧这只趴在钟隐月毛裘里的兔子。
温寒瞧着就心里喜欢,嘴角的笑几乎压不住。
“师尊,这兔子就暂时养在您宫中吗?”温寒问。
“嗯。”钟隐月答, “除了这儿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在这里放到它伤好吧。”
温寒又问:“养好了之后,如何处置?放回干曜山吗?”
“一只没名没分的兔子,倒也不必放回去吧。”钟隐月说, “放回干曜山,若是哪日不小心被干曜长老看见了,也不知会遭受什么。不如就放在玉鸾山上,兔子在哪座山上都能活的。”
“这倒也是。”温寒点着头,“已过午时了,师尊要吃些什么?”
按着这本书的设定,所有宗门长老的吃食都与弟子同样,都是在别宫内做的。
那别宫里还有个厨房, 弟子们会轮班做些吃食。
若是弟子众多,厨房也会多些。原本玉鸾山上也是有五六个厨房的,可自打原主继任长老后,门下弟子便对玉鸾山宫大失所望,一哄而散,全都投奔其他山头去了。
瞬间变得门可罗雀的玉鸾山也再用不着那么多厨房,便只留了一个,剩余的都改成了杂房。
“随意做些就是,你去吧。”钟隐月又看向白忍冬,“你也是,今日这事儿已过,你也给自己选了路了,以后就还留在我门下。”
白忍冬正抻着脖子看兔子,闻言赶紧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劳烦师尊了。”他说。
“不烦。今日这么大场面,也吓坏你了,下午的课业也暂且休了吧。你也和你师兄师姐一起在我这儿修道了些时日,关于体内灵气之事,在我的修课上也听过了一些。下午,你便去自己再好好想想,感受感受体内灵气。”
“暂且别急着学你师兄师姐运转灵气,浅浅自行感受一二就行。若身边无人就擅自运转,恐会出了差错。”
钟隐月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回头道,“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白忍冬忙不叠点头:“弟子明白。”
“那就好。”钟隐月刚想放他走,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哦,对了,你若下午弄完了我说的这些,便去看看你师姐吧。她醒了吗?”
温寒摇摇头:“想必是没有。若是醒了,陆师弟应当来山宫向师兄禀报了。”
钟隐月叹气:“她修为不深,又只是个寻常的木灵根……偏生还是个木灵根,最遭雷灵根相克了。这下被与雷灵根有关的天雷打了个正着,怕是得睡个四五日。你若得空,就去看看,照顾一二吧。”
白忍冬脸上愧疚难掩,向钟隐月伏下身:“弟子定当去照顾师姐。”
“也不用太愧疚,你也并非故意的。”钟隐月说,“行了,没事了,你们回去吃饭去吧。”
温寒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
钟隐月立刻捕捉到了他的犹豫:“做什么?”
“师、师尊。”温寒腼腆地红了脸,讪讪指了指罗汉床上的兔子,“我能摸摸吗?”
钟隐月:“……摸吧。”
“谢谢师尊!”
温寒伸出两手,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几步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兔子的脑袋。
一摸到兔子,他立刻露出一种好像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似的表情。
兔子也乖乖让他摸着。
兔子闭着双眼,被摸到就动动耳朵,一点儿不挣扎。
“真的好乖啊……”
温寒感叹完,又转头道,“师弟,你也来摸摸,真是可爱。”
兔子立刻立起两只长耳朵。
钟隐月注意到它突然的警惕,心中疑惑。
他注意到了,可他旁的两个弟子却完全未注意到。
白忍冬也早就想摸摸这只毛茸茸的兔子了,点点头,上前来伸出手——
刚碰到兔子的脑门,这病怏怏的兔子突然猛地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仰脑袋就张嘴咬住了白忍冬伸过来的食指。
白忍冬脸色一扭。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划破玉鸾山的安宁。
温寒惊了:“忍冬!!”
钟隐月也吓了一跳,赶紧低身把白忍冬的手往外拔。
白忍冬早就下意识地缩手了,可这兔子咬得紧,他竟然根本甩不开!
“师尊!”白忍冬张嘴就嚎起来,“师尊!师尊!!”
钟隐月立刻按住兔子的腮帮子,强迫兔子把嘴张开,才终于把白忍冬救了出来。
白忍冬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又赶紧爬起来,握着自己刚被咬过的食指一看,已经出了一圈血。
温寒跟过来一看,大惊失色:“出血了!”
他赶紧爬起来,帮白忍冬去找药。
白忍冬欲哭无泪:“为什么啊!?”
钟隐月还摁着兔子的下巴。
他茫然地眨眨眼,也相当不理解现状。
为什么咬他啊?
温寒从柜子里拿出灵药和白纱布来,惊慌失措地跑回来,跪下去帮白忍冬处理伤口。
钟隐月放下兔子。
他低下身,瞧了瞧兔子。兔子别开脸,又闭上眼,趴在他的毛裘里,一脸不屑地耷拉下了耳朵去,仿佛刚刚发生的事与它无关。
白忍冬委屈极了:“师兄,这兔子怎么对你乖巧,对我就这般凶狠?”
“师兄怎么知道……师兄又不是这只兔子。”温寒用白布吸去他伤口上流出的血,涂抹着灵药说,“这兔子不喜欢你吧?没办法,你以后别惹它就是。”
白忍冬更委屈了:“我做什么事让它讨厌我了啊?”
“师兄也不知啊。”温寒拧起眉,同样疑惑,“说不准是眼缘不合?不是经常有这类事的吗,第一眼看过去便不喜欢那人。”
钟隐月干笑了声:“好了,别委屈了,这兔子受着伤,大约是不喜欢总被人摸。方才我摸完了,又是你师兄来摸,最后你又上手,想必只是你撞枪口上了罢了。真疼的话,回头我再去给你找些止痛的灵药,你拿着回去。”
白忍冬委委屈屈地一噘嘴,嘟嘟囔囔地谢过了他。
好说歹说地将他俩送走了,宫门关上后,钟隐月松了口气。
他又回头看向那兔子。
兔子在他毛裘里闭目养神,好像个作壁上观的世外高人。
钟隐月心中好笑,转身坐去书案前。
他铺开宣纸,开始磨墨,准备练字。
正做着事前准备,一道半透明的漂浮对话框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