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寻秋野
“没事吗?”钟隐月问他,“叫了你好几声了。”
沉怅雪沉默片刻,低下眼帘,乖顺回答:“没什么。”
钟隐月沉默。
他猜到了什么,可周围都是外人,又不好细说。
他只好说:“那我们回去那棚子报备一下,就回山了。”
“是。”
沉怅雪应着,跟着他离开了。
一行人回了棚子那边。
路上,系统也显示任务完成。
可接下来,它又蹦出来了一条任务:
【请在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中,稳定目标人物的情绪。 】
【可解锁成就:怜惜】
【可解锁道具:(密)】
道具暂时不给展示。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钟隐月点了确认,心中又犯嘀咕:兔妖已死,接下来就只用报备一下,回山去就好了。
还会有什么剧情发展?
现在身边都是外人,钟隐月本打算等上了回山的马车,就安抚安抚沉怅雪——毕竟同类死在眼前,不舒服是一定的。
这同类还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同类。
钟隐月回头瞧了沉怅雪一眼。
他虽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但一直低着头,木木地跟着他的脚步,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或许,不该等上什么马车再说。
思及至此,钟隐月及时开口:“那只兔子,瞧着已经入魔了。”
“嗯?”
跟在他身后的陆峻和白忍冬扬扬头。
钟隐月用余光瞥见沉怅雪也抬起眼皮看他,瞧着是听见这句话了。
他在听就好。
钟隐月就继续说:“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总之,她已经被自身的怨气淹没,彻底入了魔,变成了妖修。她已经完全听不下他人劝诫,满心都是怨念,说再多也是无用了,只能一剑杀之。”
“她杀了太多无辜平民,虽说最终也没将真正让她痛苦的仇人如何,但杀仙阁会做出决断的。”钟隐月说,“她也该为过去杀了的无辜之人以死谢罪。我想,这样是最好的。若真如她所说,那长老若真的用她炼药了,杀仙阁便会定一个死罪。”
“届时九泉之下相遇,她还能复仇。或许我做得不对,但我确实也不想让他们再脏了她的轮回路。”
“这怎么能是师尊做得不对呢!”白忍冬忙说,“这样自然是最好的!那女童是无辜的,兔妖纵使如何可怜,也不能这般残杀一个孩子!”
钟隐月笑笑,摇了摇头。
他瞧了眼沉怅雪。沉怅雪的目光偏到了别处去,这些话好似没让他舒服半点儿。
钟隐月又补了句:“不过,灵修在此世修行始终是难的。她这一桩悲剧,若是有一个好师长,为她引领正路,是定能避开的……虽说她十分偏激,但我还是不讨厌灵修。”
“这倒的确。”
两个玉鸾宫的弟子点着头。
钟隐月偷偷看沉怅雪,他没反应。
钟隐月疑惑。
沉怅雪不在乎他对灵修什么态度吗?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转回头去走路,默默思忖沉怅雪到底想听什么。
他捋了捋。
沉怅雪不知道钟隐月知道他是灵修,沉怅雪在干曜宫那儿受尽白眼。
他想转到钟隐月门下,这次钟隐月不得不出面清理了一只与他处境应该十分相似的兔妖。
那他应该很在意钟隐月刚刚的这番话啊。
是刚刚杀兔妖的时候太利落了,震撼到他了?
瞧着是挺心神不宁的。
钟隐月心中突然有些犯咯噔——不会以后就讨厌他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钟隐月立马坐不住了。他赶紧拿出玉镜狂按系统,问它能不能查询好感值。
好感值一出来,就见那团数值原地没动。
钟隐月松了口气,可转眼就更纳闷了。
那他这是什么反应?
钟隐月想不明白。
很快,他走回到了棚子里。
棚子跟前,青隐已经回来了,她正趴在地上摇着尾巴打哈欠。
看见钟隐月,她抬了抬身:“回来了?”
“回来了。”钟隐月蹲下身去,小声询问,“师姑辛苦了,您应当不是被真的揪了耳朵吧?”
他说的是那青隐幻化作的兔子被华药门的人揪着耳朵拽出来的那会儿。看见那只兔子被拽着最敏感的耳朵,钟隐月吓得差点骂出声来。
“当然不是我了,你蠢吗,我怎么会让区区华药门的拽了我的耳朵。”青隐说,“被你家弟子打了那会儿开始,就是我的幻术了。”
钟隐月干笑:“不愧是师姑。待回了门,我定让这不懂事的为师姑谢罪。”
“用不着,我早已料到了。”青隐说,“你快去里面打个招呼,回山门吧。”
钟隐月点点头。
他进了棚子里面。
棚子里的村人们仍然死气沉沉。钟隐月向他们报了兔妖已死后,村人们才大喜起来,又纷纷感激涕零。有几人冲过来,痛哭流涕地向他跪拜。
钟隐月将他们一一扶起。
翠儿的生母坐在远处愣神半晌。好半天,等钟隐月把那些人都扶了起来,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来,悄悄地询问:“长老……我家翠儿呢?”
“……”
“翠儿回来了吗?”她眼睛里闪着光,“她在哪儿呢,长老?”
钟隐月说不出话。
他不知如何回答。半晌,他从怀里又拿出她交给他的翠儿的血衣。
他把血衣交回到她手中,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说一句话。
这母亲愣了半晌,最终瘫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钟隐月心中默然。
他看着她坐在身前大哭半晌,抬起头,看见易震和温道长站在棚子后方。
他朝他们躬躬身。
那俩人回以一礼。
片刻后,易震走出棚子来送他。
“我便就此告辞了。”钟隐月说,“事情正如我之前所告,那兔妖的事十分复杂。那些华药门的,我想也不会回这棚子里来了。”
先前易震就听他说过猜测了,这会儿倒是不意外。
他点点头:“果真如此吗……真想不到,云渡长老如此拼命追赶这妖,竟是为了为自己遮罪。”
“世事难料。”钟隐月跟着长叹,“我回门后,会向掌门上报。若是需要,日后掌门应当会派药修前来。”
“有劳玉鸾长老了。”
易震向他深深行礼,钟隐月带着一行人回身离开。
走至离村有一段长路的三辆马车前,钟隐月往马车后的江河里探头一看,江河水的黑色也褪去了不少。
兔妖一灭,她的怨气和身上的妖气也随之消散,村中的黑气都稀薄了很多。
见他回来,温寒从他们那车上下来了,走到他面前说:“师尊,这兔妖尸身放至何处才好?”
“自然是要带回山门去。”钟隐月说,“放到你们那儿也不好,先放到我那边去吧。”
“是。”
温寒应着,招呼了陆峻过去,将尸身搬到了钟隐月车上。
俩人忙活了会儿,钟隐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看见邱戈和窦娴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哎哟,”钟隐月笑起来,“瞧我,我都没注意到你俩不在,光想着那兔妖了。真是抱歉,你俩就回头跟干曜告状去吧,就说今日这兔妖的功劳都归我了,都没顾得上你俩挨了一顿打。”
邱戈窦娴的脸色好似牙疼。
温寒陆峻两人偷偷笑出了声,又觉得搬着尸身时这般偷笑不好,赶紧又立刻抿直嘴巴。
弄好了尸身,两个人退出钟隐月的马车,朝钟隐月说:“师尊,尸身已搬好了。”
钟隐月应了一声,朝他俩那边走了过去,去看看尸身。
他本和沈怅雪站在一处,这一走,沉怅雪便孤零零留在了原地。
走过去查看后,见这尸身摆放得当,钟隐月便点了点头。
“就这样放着她回去,似乎也不好。”钟隐月自言自语,“我将她化为原形带回去罢。你们都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早日回去歇着。”
“多谢长老。”
邱戈和窦娴臭着脸不情不愿地嘟囔着说完,回头就走。
温寒睨着他俩上了他俩的那趟马车,又睨着他俩毫不留恋一溜烟就把轿子开走,朝天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