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芬梨非梨
不过,他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留了个心眼。
楚望点头应声,又说:“我现在想到他就讨厌恶心,他刚才非要跟着我进来,却张口就是质问我……”楚望闭上眼,深呼吸,许久才轻声说,“算了,都过去了。”
程衍连忙说:“放心好了,月试之后,我会让孟晨辉得到教训的。”
楚望抬头看他,刚想问你一个人不学无术的纨绔,凭什么做到。但是程衍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会,又似乎无所不能,也许他真的有自己的主意和方法。
楚望没有多问了,只说:“你不要像刚才那么冲动了,孟晨辉家在沧北郡据说很有权势,你别惹怒他。”
程衍嗤笑一声,但没有多说。
他换了个话题,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觉得孟晨辉变了……或者说你变了,感觉不再容易受到他蛊惑?”
楚望愣了愣,神色复杂地看着程衍,沉默到程衍刚想开口揭过这个问题,他才缓缓开口:“之前在书阁外,你提醒我注意他的时候,我本来很生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听进了你的话,就好像清醒过来了。”
程衍笑起来:“那你还得感谢我呢!”
楚望抿嘴,不回他这话。
他捏着程衍给他的手绢,低头不自觉地将手绢摊开。
在看清楚手绢上绣的图案后,涨红了脸,抬头看程衍:“这手帕是你的?”
程衍有时候赶着做生意后跑来书院,累得满头汗,都会在袖子里放一两条手绢擦汗,毕竟这个时代拿纸擦汗要被人骂暴殄天物,并且那些纸还粗粝难耐……
程衍不明所以,这条手绢是他今早出门前顺手拿的。他点了点头说:“不然呢?”
楚望的脸色又青又白,抿着嘴不做声。
程衍向他伸手:“这手绢怎么了?让我瞧瞧。”
楚望却捏紧了手绢,摇头说:“我洗干净后会还给你的。”
程衍摆了摆手,以为他是喜欢这手绢,便说:“没事,你喜欢的话给你就成了。”
楚望听了这话,眼里却闪过了愠怒,气恼地说:“姑娘家送你的手绢,不管你接不接受人家的情谊,都不该这么糟蹋!”
程衍嘀咕了一声:“送你怎么能叫糟蹋——等等,”他反应了过来,“谁送我手绢啊!你可别瞎说!”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唯一交谈过的女性就是花姨娘了好不好!
楚望不知道该生气什么,瞪圆了眼睛盯着程衍,满眼都是控诉。“你!你这个花心滥情的家伙!”
程衍好无辜:“拜托,你让我死也死得明白好不好?这手绢是我随手拿的,不是什么姑娘送我的。”
楚望涨红了脸,捏着手绢的动作一顿,终于把手绢朝着程衍张开,给他看上面的图案。“你敢说,这不是哪家姑娘送你的吗?”
手绢上绣着比翼鸟和连理枝。
程衍愣了下,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那我一定是拿错了!这是我家小厮的!我的手绢都是清清白白的,没这些惹人误会的图案!”
楚望更气恼了:“你……你还拿你的小厮当挡箭牌。”他眼花心乱,干脆把手绢塞回到程衍的怀里。
程衍见他真生气了,连嘴唇都咬得发白,连忙说:“这手绢也许是小厮乱买的,没看清图案。我拿出来用也没去注意啊!我不认识什么姑娘家,真没有你说的那回事!”
楚望狐疑地看着他,却突然说:“说不定,是青楼里的姑娘送你的。”
程衍表情一僵。
他快速地回忆了下,还真不是没这可能。
原身虽然阳痿,但逛青楼逛得起劲,出手大方对花街的姑娘又好,其实还蛮受欢迎的。要不是他怕程才俊,不敢随便纳妾,想跟他离开青楼的姑娘还真不少,零零碎碎可能也送过一些暗示的定情信物。
看程衍的表情愣住,楚望心里猜出大半。
不管是哪样的姑娘送的,总归是姑娘。一想到这里,楚望里头就烦躁又低落,看着程衍也处处不顺眼了。
他说:“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下。”
程衍当他是在生自己气,连忙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去青楼了!也没有和什么姑娘有联系了,我天天忙着上课做生意,哪有功夫想这些。”
楚望看着他,程衍眼睛很清澈,怎么看眼前人都是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他再胡闹,家里有腰缠万贯,想嫁给他的姑娘还是很多。楚望说不清自己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只是直觉他们的对话不该继续下去了,他避开程衍的眼神,说:“你不用同我说这些。”
这个人总是嘴上没把,开玩笑乱说话,可是不知为何,楚望总觉得,程衍就是可信任,他也没有怀疑过他什么。
他不愿听程衍和他辩解这些,不是因为不信,而是心里总莫名地不舒服。
程衍却当他还不相信自己,心里怪罪着都是原主风评太差的缘故,趁着楚望不注意,一把抓住了楚望的手,将他牢牢握住。
“你!”楚望惊呼了一声,却没有把手抽走。
很奇怪,他心里一瞬间闪过的念头却是,孟晨辉碰了他,总让他觉得恶心,可是现在程衍握住了自己的手,他却非但不讨厌,而且心跳还加快——
楚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
楚望身体前倾,握住楚望的手,像是在掌心里攥住了一把冰冷光滑的玉石一样。
他没注意到楚望的神色变化,压低声音说:“我悄悄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要和其他人说。其实我不举,我和青楼里的姑娘也是没有纠葛的!”
楚望呆愣住。
程衍怕他不信,还接着说:“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楚望:“……”你想怎么证明啊!?
楚望神色复杂的把自己的手抽走,狐疑地来来回回端详着程衍。
眼前的年轻人身材高大,看起来绝不是弱不经风的病秧子,他……他还见过程衍的胸肌,楚望想到这里,脸颊一红,却又觉得程衍在开玩笑。
可是没有男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程衍就算总是胡言乱语,也不至于拿自己这么来调侃。
程衍看楚望是信了大半,又抓住了他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说:“你可不要因为这个看不起我。”
楚望手一颤,下意识想抽走,听着这话却不再动了。
他干巴巴地说:“我没有。你不要随便和别人说这事。”
程衍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还咧嘴笑开说:“我没和别人说,你不是别人。”
心头好像因为这句话而颤动,可是刚才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快要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楚望却瞬间说不出口来了。他勉强地笑了笑,说:“嗯,你是我挚友。”
他说这话时,心里莫名地发虚,垂眸不敢看程衍。
可程衍却笑得更愉快,凑上前追问:“你当我是你挚友啦?你不是嫌弃我不学无术吗?”
楚望侧头躲开他灼灼的视线,说:“我没嫌弃过。”
程衍还在说:“你刚才没生我气吧?不会因为我不举所以疏远我吧?”
楚望气恼地瞪他:“我不是这样的人!”他说完,察觉自己语气太生硬,可程衍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还是抓着他的手傻笑。
楚望体寒,双手总是冰凉一片,被炽热的掌心包裹,慢慢地也感受到温暖复苏。可他却有些不自在,对这般热意好像无所适从。
思绪好像比刚才还要再混乱,楚望勉强笑了笑,说:“现在晚餐时间已经过了……”
程衍立刻站了起来,说:“我刚就想说了,你受了惊吓,手也那么冰凉,还是吃点热食才舒服一些。”
他自告奋勇,说:“我去食堂看看,现在可能没有吃的了,我问问看能不能给你开个小灶。等我回来!”
他说着话,风风火火地就要出门。
楚望张了张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用不用回家,已经这么晚了。”
程衍都走到门口了,还回头和他说:“放心吧,我出门前吃过东西了,而且我今晚待在书院,不打算回家。”
他没有说为什么,楚望也没有多问。
看着程衍的身影离开,楚望呆呆伫立了许久,才怔愣地坐下来。
不知道为何,他脑海里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孟晨辉刚才口不择言污蔑他和程衍时,说的那些话。
楚望当时回答得掷地有声,敢光明正大说他们清清白白,可眼下,他却有几分心虚了。
程衍对他太好了,说是帮他做功课给他酬劳,可他自己明明也不需要在意那些功课,总是在紧要的关头给他挺身而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对自己的关心并不少。
话说多了,难免生疑。他本觉得孟晨辉疑人偷斧,可自己却也忍不住在想这个问题,越是深思,越是控制不住要思虑,这一切种种,是否真的是别有深意。
但他现在不敢在这么思虑了,只能说是自己想太多。
* 小傻子
楚望弯弯绕绕都想了什么,程衍一时半会还不知道。
他跑去了食堂,发现果然已经熄火了,绕到了食堂的后门,就进入到厨房里去了。
君子远庖厨,书院里不管是教书先生还是学子,都几乎不会到厨房里来,程衍还穿着学子装扮的青衿,正在收拾厨房的伙夫们,立刻就注意到了他。
一位看起来像主厨之类身份的胖子笑着给程衍做了个滑稽的揖,说:“这位大人,您到厨房有何贵干?”
程衍环顾了下。要给整个书院供给,厨房自然不小。有的伙夫围在一块在吃饭,还有的刷锅洗碗,看起来快要收工了。
食堂里没卖出去的残羹剩饭自然是有的,程衍却不愿意要,他想了想说:“我想借个炉灶开个火。”
主厨的表情呆愣住,前所未闻,有个读书人会跑到他们这般腌臜地方来还要借炉灶!?
他笑了笑,说:“这位大人,您是不是……在说笑?”
程衍摇头:“不是。”他还在观察着厨房,又问:“你们今天还有什么剩余的食材没用吗?”
看程衍好像是认真的,主厨连忙说:“大人想要吃什么,我吩咐下,立刻让小工做了给您。”
诚邀还是摇头,拒绝了对方:“我要自己做。”生怕对方不同意,他连忙补上:“用的食材和借的炉灶,我会给酬劳的。”
主厨抽了抽嘴角。
跑到厨房里来还开口提钱财的读书人,真是有些颠覆他们的认知。
程衍才没有什么读书人的自觉。
要不是他穿着青衿,或者厨房的伙夫和外头的人打听,都知道他和读书人这三个字压根搭不上边。
主厨将信将疑,但对他的吩咐不好回绝,只好腾出一个干净的炉灶,还叮嘱了伙夫帮忙塞柴火点火。
厨房里剩余的食材不多,但是各式各样都有一些,程衍挑了只老母鸡,再拿了些七七八八的食材,出手阔绰地给了主厨酬劳,决定来煮一碗鸡汤。
楚望体寒,阳气不足,正好喝点鸡汤补一下,也顺便压压惊。
主厨原本担心着程衍炸厨房,还在旁边紧张兮兮地以观摩为借口,时刻准备着要救场。
没想到程衍处理食材刀起刀落,无论是姿势还是动作,都流畅到不行。
主厨连忙恭维地说:“大人一定是平时作风朴实,做事不假人手,这手刀功可真娴熟!”
书院里读书的学子,难免有贫穷人家出身的嘛,有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有的不得不做家务活,多多少少会一些。
程衍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还能被当做是勤恳的好代表。
他绝没有做饭的经验,不过上辈子吃得多了,脑子里食谱应有尽有,厨艺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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