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暮为安
千尧知道后便气势汹汹地找了过去,可是没想到到了之后才发现,欺负小麦子的那几个小太监其实并没有比小麦子大多少,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
千尧看到他们后心情只觉更加复杂。
他还以为欺负小穗子的会是像之前那两个太监一样的成年人,可没想到竟会是几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孩子。
因此虽然生气,但千尧的态度还是和缓了一些,试图和他们讲道理。
可是没想到那几个小太监却咬死不认,还反过来说他仗势欺人,说他仗着陛下的势力欺负他们几个小太监。
领头的那个小太监还有振振有词,说他仗着陛下的势,小麦子仗着他的势,大家都是太监,小麦子凭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干?每日只扫扫地,做些轻松的活,而他们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砍柴,洒扫,做饭,送饭,烧水,一直忙到深夜才能休息。”
千尧闻言瞬间明白了他们欺负小麦子的原因。
“可是这也不是你们这样欺负他的理由啊!”
领头的小太监闻言再次否认,“我们真的没有欺负小麦子,你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另一个小太监道:“当然您若是非认定我们,那我们也没办法,谁让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去和陛下告个状,便能给我们定罪。”
那个“红人”他们还特意加了重音,听起来格外阴阳怪气。
千尧原本还想和他们讲道理,如今看来也不必,直接叫来了太监院的总管,总管罚了那几个小太监才罢休。
可是虽然他们被罚了,但千尧还是被气到不行,回去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下,一个人坐在床上生闷气。
但还没气多久,就有人叫他去思明殿陪岐岸一起用膳。
千尧气都气饱了,但又不能拒绝,因此还是去了。
刚一进去就见岐岸正坐在御案前等他,见他来了这才起身,拉着他一起走到餐桌前坐下。
刚一坐定,便有人一道接一道地把饭菜送了过来。
待饭菜摆好,两旁的宫人便走过来开始为他们布菜。
千尧根本吃不下,因此吃了两口就饱了,刚想放下筷子,就见岐岸亲手夹了一块香蕈放到了他的面前。
千尧见状便知他是要自己继续吃下去的意思,只能勉强又拿起了筷子。
但他今天实在没胃口,因此吃得很慢,又勉强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怎么了?还是没有胃口。”岐岸见状,缓缓开口问道。
千尧不想说他是被气着了,因此只是点了点头。
然而没想到的是岐岸却好似已经洞穿了一切,不紧不慢道:“被气着了?”
千尧闻言猛地抬起头。
今日的事他连小麦子都没有告诉,岐岸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他想清楚,就听岐岸继续说道:“几个小太监而已,何必和他们置气,处置了就是。”
“已经处理过了。”千尧道,“太监院的总管罚了他们半年的例银,还警告他们今后不许欺负小麦子了。”
岐岸闻言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既然已经处置了,就别生气了,再吃一些。”
“嗯。”岐岸最近为了让他多吃东西顿顿都和他在一起吃,因此千尧也习惯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
最后又被他逼着喝了一碗开胃的汤才算完。
其实千尧也就气了一晚,第二日便想开了,他和几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屁孩儿生什么气,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本来就叛逆,更何况千尧也能理解一点他们的不服气。
因此千尧想,只要今后他们不再欺负小麦子,千尧也懒得揪着他们。
只是……他们还没道歉。
想到这儿千尧觉得自己还是得去一趟,就算被罚了银子,但小麦子身上那么多伤,不道歉可不行。
因此千尧又去了一趟太监院,去找那几个小太监。
可是到了之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几个小太监的影子。
于是千尧只能去问小麦子。
小麦子还在地里种菜,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小麦子。”千尧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而没想到平日里做惯了的动作,小麦子今日却惊吓不已。
“你怎么了?”千尧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小麦子见是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没事,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顺便让那几个小屁孩给你道歉。”
小麦子一听见他提起那几个小太监,脸色立刻变了,连忙说道:“不用了。”
“那怎么行,他们那么欺负你,光扣钱可不行,总得给你道个歉,他们人呢?我刚才去膳房怎么没见他们。”
“他们……”小麦子不知怎么,面色更加苍白。
“他们去哪儿了?”千尧看着小麦子的脸,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沉。
果然,下一秒就听小麦子说道:“没了,他们昨晚就已经没了。”
第32章 齿痕
“没了?”
千尧乍然听到这个有些没反应过来, 因此重复了一遍,“没了是什么意思?”
小麦子没有说话,只是抬眸望着他。
千尧反应了一会儿, 这才好似明白了。
“没了……”
“哥哥, 你没事儿吧?”小麦子看着千尧的面色几乎是骤然苍白了下去,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小麦子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八岁就已经入宫, 这么多年在宫里也算见惯了生死。
毕竟太监的命根本不算命, 因此虽然也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为他们悲痛,只是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罢了。
因此他有些不明白哥哥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毕竟按理来说哥哥在宫里待的时间应该比他更长啊?
想到哥哥昨日说他生了病,小麦子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于是连忙扶他坐下,然后去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哥哥,你没事儿吧?”
千尧恍惚间突然感觉到手心一热,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杯热茶。
茶杯是宫人所用的最普通不过的瓷杯, 里面飘着几根茶叶杆, 因为不是什么好茶叶,所以茶汤很浓,虽能解渴, 但肯定谈不上什么口味了。
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喝的也是这样的茶,可是到底是什么滋味?千尧竟有些忘了, 于是他低头喝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滚过喉咙,又苦又涩。
他已经好久没喝过这样的茶了,就像他都已经快忘了, 他也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
思及此,千尧突然想起了昨日岐岸提起处置那几个小太监时语气中的漫不经心。
不知为何,明明正是夏日,手中还捧着热茶,但千尧却还是莫名感觉到身上的血好像凉了一下。
千尧有些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突然生出了几分茫然。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他在岐岸那里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存在。
不然的话,是不是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被岐岸一句轻飘飘的话决定命运。
原来昨日岐岸口中的处置是这个意思。
虽然千尧也对他们很生气,但总觉得他们罪不至此,但千尧也无能为力。
他自己都不过是一樽正在过江的泥菩萨,不知何时就会沉进江里,因此千尧只能努力劝自己别想了。
明明已经来这里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接受不了呢?
他早该知道,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没有人人平等,更没有什么民主人权。
有的只是君权至上,皇帝主宰着所有人的一切。
想到这儿千尧突然想起了许多天前自己求岐岸不要选秀的那件事。
那时岐岸望着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是在想自己一个奴才怎么敢置喙他的事?还是在想自己怎么敢如此放肆?
难怪他那日会在自己的耳边说纵坏了自己。
比起其他太监,他对自己确实堪称纵容了。
可是……
他为何还是会觉得恐惧?
恐惧什么呢?千尧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冷。
千尧在太监院坐了很久才回去。
进寝殿之前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想让自己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惜从早上起身体便莫名冷得僵硬,连唇角都勾不起。
因此千尧只能抬手揉了揉脸,放松了一下脸部的肌肉,这才挤出一个笑向殿中走去。
岐岸正在批折子。
见他回来了,岐岸抬眸看了过来,千尧对上他的目光,连忙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就见面前的人冲他伸出手。
千尧习惯性地把手递了过去,然后便被拉进了岐岸的怀里。
“又去太监院了?”岐岸问道。
“嗯。”千尧点了点头。
千尧本以为他是不满,刚想说自己今后不会再常去,然而面前的人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千尧闻言身体这才恢复了些触觉一般,确实感觉到自己的手比岐岸的手还要冷上些许。
“生病了吗?”岐岸说着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千尧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奴才只是……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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