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暮为安
“移出宫?”
“是啊,感染严重的宫人都会被移出宫,安置在宫外的安置点。”
“他很严重吗?”千尧闻言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自然,一般被送到安置点的就只剩下听天由命了,虽然也会有大夫去医治,但……”
小太监的话没有说完,但千尧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想到这儿,千尧只觉得身上的血瞬间凉了下去。
不可以,小穗子不能出事。
小穗子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冲他伸出援手,毫无保留帮他的人。
虽然千尧明白他帮自己是因为原身,但在千尧心中他早已是朋友,因此小穗子绝对不可以有事。
想到这儿,千尧连忙戴上绢布想要去找岐岸。
侍卫依旧不放行,千尧只能求他们去通传,说他有很紧急的事。
岐岸大概很忙,因此侍卫去了很久才回来。
回来后便带他去了思明殿。
岐岸确实很忙,正和大臣在里面议事,千尧一直等到快傍晚才终于有人通传他进去。
千尧一进去,就见岐岸有些疲惫地坐在御案前。
“听说你有急事要见朕?”岐岸说着抬头看了过来。
千尧闻言连忙摘下脸上的绢布走到他面前,然后直接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岐岸见状伸手把他扶起,神色也正色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陛下,奴才今日偶闻小穗子感染了时疫,已经被移出宫外,奴才实在担心他,所以求陛下能不能把他移回来,单独安置到一处,奴才愿意亲自照顾。”
岐岸听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那个御膳房的朋友?”
“是。”千尧连忙点了点头。
“不行,宫人必然是感染严重才会被移出宫,哪里有再接回来的道理,宫里这么多人,朕不能不顾其他人。”
千尧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要求不合理,不过他也只是试一试,见不行,立刻开始说起了第二套方案,“奴才明白陛下的顾虑,既然不能移回来,那能不能允准奴才亲自出去照顾?”
千尧话音刚落,就见岐岸的脸色更加难看。
“陛下……”
千尧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还没说完就被岐岸直接伸手钳住他的下巴打断,“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千尧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因此连忙保证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会照顾自己。”
但还是立刻被岐岸否决,“想都别想,你知不知道安置点是什么地方?”
“奴才知道,奴才会把他移到别处照顾,不会留在那……”
千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岐岸再次打断,“朕说了,不行。”
“陛下……”
千尧闻言还想继续再求,但岐岸已经不耐烦,直接甩开他,怒声道:“给朕回去。”
千尧明白他不同意是为自己好,但是事关小穗子的性命,千尧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怕他找人把自己拖走,于是千尧连忙抱住他的腿,“求陛下,奴才实在放心不下,就让奴才去看一眼行不行?奴才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自己,陛下,求您了。”
千尧刚说完便感觉到胳膊一痛,整个人就这么被拽到了岐岸面前。
岐岸似乎被他气到,难得没了往日的冷静,眼角眉梢都是怒意,“为了一个太监连命都不要了!”
“他是太监,但也是奴才的朋友,他在奴才心里真的很重要。”千尧试图让他明白小穗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然而岐岸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听下去,“太监,侍卫,在你心中都比朕重要,是不是?”
“不是。”千尧不明白他怎么又开始往那方面联系。
因此连忙想要反驳,然而岐岸却没有给他机会,而是继续问道:“若面对这种情况的是朕,你是否也会如此着急?”
千尧没想到他会说这么晦气的话,连忙道:“陛下万金之躯,福泽绵长,定然不会。”
岐岸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望着他,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松了力。
“行了,你回去吧。”
“那小穗子?”千尧闻言还是有些不死心。
“朕会派人看顾他。”岐岸说着便冲他摆了摆手,千尧知道他这是要自己退下,因此只能咽下了还没说完的话,乖乖行了礼后离开了思明殿。
之后的几日千尧日日提心吊胆。
岐岸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很快,第二日便找到了小穗子,将他单独安置在了一处,并派了太医去照顾。
只是小穗子的情况并不好,哪怕如此还是一日比一日严重了下去。
千尧听着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只觉得心急如焚,恨不得亲自跑到小穗子身边照顾。
但也明白岐岸不可能同意,因此只能日日等着宫外传来的消息。
宫外的消息因为时疫并不是日日都有,隔三差五才能传来一些。
刚开始千尧听到的都是小穗子的情况很差,这几日才终于好了一点。
“好了就好。”千尧从前是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现在也开始拜起了神佛。
只是他对这些实在了解不多,只能一通乱拜,把各家的神仙都拜了一遍。
他只希望那么多的神仙,至少有一个能灵验。
但很可惜,天不遂人愿,很快他就收到消息,小穗子快不行了。
千尧听到这儿只觉得魂魄都好似出窍了一刻。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还在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怎么一下子就要不行了?
千尧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无论是父母还是身边的亲人,所有人都健康平安,因此他快二十年的人生中还没有经历过生死。
可是现在才穿过来不到一年,就要经历这么多人的离去。
不行,他不相信,他必须去见小穗子一面。
千尧知道自己已经给岐岸添了很多的麻烦,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只要让他见小穗子一面,从今之后要他做什么都行。
他保证听话,再也不反抗,不会再想陆砚洲,和其他女人一起伺候岐岸,做他的男宠。
千尧几乎在岐岸面前说尽了保证的话,可岐岸依旧没有松口,只是让他回去。
但千尧怎么可能回去,只是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一直跪到了宫门下钥岐岸才终于同意。
只是说:“宫门已经下钥,你明日再去。”
千尧心急如焚,但也明白宫里的规矩,因此最终还是同意,只是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日天刚一亮便早早做好准备跟着岐岸帮他安排好的马车出了宫。
千尧从未觉得马车如此慢过,恨不得跳下马车自己跑。
但好在理智尚存,他根本不认识外面的路,也不知道小穗子到底在哪儿,因此只能逼着自己安安分分地坐在马车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千尧还没等车夫停稳便已经掀开了车帘跳了下去。
面前是一座很普通的院子,周围清冷得根本没人。
但千尧已经顾不上奇怪,连忙推门跑了进去。
然而院子是空的,里里外外找了三圈都没有看见一个人。
千尧刚想出去问车夫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戴着绢布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袋子石灰。
“你是?”年轻人看见他有些惊讶。
千尧已经来不及解释,连忙抓着他问,“小穗子是不是在这儿?”
“小穗子,你说的是穗公公吧?”
“是。”千尧连忙点了点头,“他人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你是他什么人?”年轻人看着他身上的衣服,试探着问道,“也是宫里的公公吗?”
“是,我是他朋友,他人呢?”其实千尧看到他怀里的石灰心中便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然后就听面前的人回道:“他死了,昨晚就没了,你来晚了。”
千尧听到这儿,拽着面前人衣服的手瞬间松了,“没了。”
“是。”
“昨晚。”
“是啊。”
“就差了那么一点,他昨晚大概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还给你留了句话呢。”
千尧只觉得魂魄好像离体了片刻,只能看到面前人的嘴一张一合,许久才回过神一般问道:“什么话?”
“照顾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这样啊。”
“你没事儿吧?”年轻人看着面前的千尧,只觉得他好像在一瞬间魂便没了,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千尧一直没说话,直到年轻人快要离开,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尸体呢?他的尸体可以让我看一眼吗?”
“烧了,昨晚就烧了,这可是染了时疫的尸体,哪儿能留啊,我刚烧完,这不是领了石灰回来给这院子里洒洒,你也别久待,这儿现在可不安全呢,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千尧望着面前的人,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可是千尧自从那个“烧了”之后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面前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抬手开始拽他,似乎是想让他赶紧走,可是千尧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他整个人突然变得很轻,像是飘到了半空中,看着地上的年轻人向外拽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踉踉跄跄,像是一只断了线的木偶,走路的时候很是滑稽,看得千尧有些想笑。
可是还没等他笑出声,眼前便彻底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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