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暮为安
相继攻破边城,秦城等六地,致使北朔直接失去了战略缓冲,使得核心区域完全暴露在南鄢面前。
而南鄢的大部队紧随其后,一路北上,径直来到了北朔的最后一道屏障,溟关。
溟关背靠溟山,地势狭窄,城高粮深,易守难攻,这里既然是北朔起家之地,也是祖先坟茔所在,且是守护朔都的最后一道屏障,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北朔瞬间慌乱,立刻抽调重兵增援,且连败多日,北朔也明白他们已经退无可退,来到了存亡之际,因此士气反而触底反弹,所有守城士兵皆抱必死之心,誓与溟关共存亡,因此可想而知最后一战有多难。
千尧听到这儿只觉得一颗心紧跟着提起,他既担心一旦溟关失守,南鄢的军队会一路北上,直指朔都,但同时也好奇岐岸会如何破局,于是立刻侧耳仔细倾听,然后就听茶馆正在讨论的人一道怒音,“听说那南鄢的狗皇帝竟然御驾亲征,亲自坐镇攻打溟关。”
“他还真是好大的胆气。”
“真当我北朔男儿都死绝了不成。”
“那可是溟关,我北朔立国数百年,还没有一人能过我溟山,破我溟关。”
“就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定明日就能传回那狗皇帝身死的消息。”
“……”
千尧听到这儿猛地站起身来便想走,但还没走几步便想起自己还没结账,于是又转身放下茶钱,这才匆匆离去。
岐岸御驾亲征了?
千尧对于他会打仗并不意外,毕竟曾经在南鄢时千尧曾无数次看见过他身上的那些陈伤,也知道他十几岁时便凭借着军功被先帝所看重。
但那都是曾经,他现在可是君王,且没有子嗣,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后果简直不可估量,他怎么敢这么乱来?不是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他怎么还偏偏往墙边站?
简直是疯子。
千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也明白他就算气死都无济于事。
毕竟岐岸和他隔了那么远的距离,现在还在前线,自己又不可能去把他拽回去,因此只能逼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但明知不该再去打听,好好躲在家保命最要紧,但千尧最终还是再次忍不住走了出去。
如今朔都还算安全,因此依旧有百姓聚集,而现在两国交战无疑是最热门的话题,因此千尧根本不用刻意打听便能听到有关战场上的消息。
溟关果然还没破。
岐岸依旧亲自坐镇,一面保证自己军队的粮食安全,一面隔绝西疆救援,甚至派兵拦截了河道,切断了北朔的粮草供给。
然而这些对北朔目前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毕竟溟关身为北朔的要塞重地,常年派驻精兵把守,且粮草丰厚,所以只要肯死守,绝对没有问题。
与之相反该担心的反而是岐岸,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便是粮食供给,岐岸这次带兵多,粮草消耗自然也大,真不一定能耗过北朔。
果不其然,岐岸一连数日都未攻下溟关,而他的队伍中已有粮草不足之迹。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唯余庆幸,连街上的人都多了些许,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千尧并没有多问,听到这儿便带着自己刚买好的东西匆匆离开,从那之后在没有出去。
直到数日后千尧和小麦子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哭喊喧闹声,两人立刻起床跑到院中,然后就见外面火光冲天。
“城破了?”千尧不明所以地和小麦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了地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恐惧。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立刻按照从前预演的无数遍那样熄灭了手中的烛火,然后回到屋内抱好自己的衣服便向地窖跑去。
千尧先让小麦子在腰上系上绳子把他迅速放了下去,然后自己沿着地窖墙壁上他们这些日子挖出来的土坑爬了下去。
爬下去之前千尧还强撑着把用来掩盖地窖入口的柴火堆移了过来,将地窖盖好,这才继续向下爬去。
即使到了地窖他们也没敢点火,而是摩挲着靠在了一起,然后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匕首。
“哥哥。”小麦子似乎有些害怕,极小声极小声地叫他。
千尧的害怕不比他少,但还是强撑着把他抱得更紧,然后努力安慰道:“没事,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哥哥陪着你。”
“嗯。”小麦子说着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地窖挖得很深,所以这里面很暗,因此千尧根本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黑暗还是白天,也不敢点火,只能和小麦子抱在一起互相小声说话鼓励。
饿了就摸出一点干粮吃,吃的很多,但水并不多,因此他们两人都喝得很节省。
面前的黑暗如有实质,像是永远不会过去。
千尧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何情形,难道岐岸真的已经破了溟关,攻入了北朔?
千尧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只是逼着自己安安静静地继续呆下去。
呆到最后千尧觉得如果不是小麦子,他早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时间,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是什么情形?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被发现?他们还能再撑几天?
他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面前这像是永无尽头的黑暗。
有几次千尧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割下去吧,反正迟早都是会死的,不如早点结束这一切。
然而好几次匕首都已经碰到了手腕,却又被小麦子的声音拉回了理智。
“哥哥,我害怕。”
“不怕。”千尧闻言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放下手中的匕首抱住了他,“哥哥在这里。”
“哥哥,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我们一定能出去。”
-
他们最后还是出去了,在地窖里的最后一瓶水耗尽后的第二天。
千尧明白他们再不出去找水喝还是会死在这里,因此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和小麦子爬出了地窖。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晒太阳的缘故,千尧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软的,用了很久才爬出去。
外面一片安静,因此千尧根本判断不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但他已经顾不上,爬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水井旁打出来了一桶水,然后直接把头埋进去喝了起来。
小麦子和他差不多,两人喝了个饱,这才终于活了过来,一起瘫坐在井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太久没有见阳光,所以刚才两人在地窖口缓了很久才出来,但眼睛还是有些不适应。
因此千尧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睛,许久后才再次睁开抬眼看去。
今日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不知怎么,看着头顶的太阳,千尧竟有些想流泪的冲动。
只是还没等他放松片刻,便听门口突然传来了三声敲门声,“咚咚咚。”
紧接着是一道人声,“里面有没有人?”
千尧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扶着井口站直了身体,下意识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
他没有说话,也示意小麦子不要出声。
千尧想要装出家里没人的样子,然而外面的人却很固执,不停地敲着门,“别怕,我们是官府的人,按律登记而已。”
千尧依旧没有出声。
外面的人似乎知道里面有人,还在继续,“我们真的是官府的人。”
千尧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固执,难道是发现什么了?但很快便想明白外面的人知道里面有人是因为他们是从里面反锁了院门,外面没有锁门又打不开,自然能判断出里面有人。
但尽管被发现了千尧依旧没有开门的打算,毕竟现在兵慌乱马的,谁知道外面是人是鬼,因此千尧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然而没想到的是,外面的人又敲了一会儿,见里面始终没有人开门,竟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千尧见状愣了一下,下意识想上前去看看情况,但理智还是拉住了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去,只是和小麦子重新灌满了所有的水壶,然后重新回到了地窖里。
等他们再次出来时外面已经恢复了人声,一切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战争还没有爆发的时候,祥和又静谧。
千尧向四周看去,甚至看到了邻居家烟囱里冒出来的炊烟,他们在生火做饭。
所以这是战事已经平定?那么最后是谁胜了?北朔还是南鄢?
千尧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也和小麦子点燃了灶台,烧起了热水。
他们在地窖里躲了太久,现在简直像两个野人。
等他们洗完澡,梳洗完毕,换了身衣服后面千尧这才用梯子爬到屋顶向外看去,然后就见外面街上人员往来,贩夫走卒处处叫卖,看不出一点刚发生过战乱的痕迹。
千尧对此不禁生出几分恍惚,就像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如今才大梦初醒。
但他还是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又蹉跎了几日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院门,院门外依旧是他熟悉的场景。
千尧这才稍稍放心,抬步走了出去。
只是刚一出门便觉得有些冷,千尧看着街道两旁的人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穿上了寒衣,这是已经快入冬?
千尧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是如此格格不入,因此又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出去。
只是还没走多久,就遇到一个穿着南鄢服饰的士兵。
千尧看见他的装扮不由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想躲,但还没动作便被他拦住,“腰牌?”
“什么?”千尧有些不明所以。
士兵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耐心地问道:“刚出来的百姓?”
千尧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立刻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他道:“那就现在去官府办理。”
千尧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腰牌是什么东西,但还是立刻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
“好。”那士兵很好说话,立刻放行。
千尧则立刻按照他说的向官府走去。
经过刚才这么一出,千尧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一仗谁负谁胜。
但他实在好奇,因此路上还是忍不住打探了一下。
果不其然,那夜的火光正是南鄢攻破北朔的证明。
“可是岐……南鄢的部队是如何攻破的溟关?”
“没有攻破。”
“没有攻破?!”千尧听得一脸茫然。
然后就见那人冷哼一声,满脸的愤懑不已,“那南鄢的狗皇……陛下一开始就没想真的攻下溟关,而是假意坐镇攻打,实则暗中派兵重新开辟新的战线,一边围攻溟关,一边调兵侧面打长洲,害得我们不得不重新部署,派兵分别增援,但实际上都是佯攻,他们真正想走的路是绕过溟山,直接进攻安城。”
“绕过溟山?”千尧听到这儿只觉得天方夜谭,毕竟溟山险峻无比,且山路狭窄难行,军队甚至无法并行,只能列成一列前进,这样的话粮食便被甩在很后面,且若是北朔知晓,根本不需要派多少兵便能截断他们的粮道,把他们整队人马全部歼灭,岐岸怎么敢走得这么险?但最后的结果看起来还是被他赌赢了,这个疯子。
“是啊,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那个乌朋有已经率兵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了溟山,直指我们腹地,紧接着一路畅通无阻,攻入朔都。”
上一篇:华夏复苏从老祖宗开始
下一篇:古代种田摆摊开店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