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野梁人
家里的厨具等都是之前就搬过来的,这两天做饭要用,现在就是重新归置。江盼整理后发现还挺全乎,盆盆罐罐不少;碗碟虽都是粗陶,但也不用卖新的,能节省一大笔开支;最让江盼意外的是,竟然还一口不小的铁锅,放在灶头上正好,简直是意外之喜!
除此之外,水缸,木桶,竹箩,背篓,簸箕,各类席子,都很全乎。
看了下还缺个摆放东西的架子,想着等以后空了做一个,将东西都码上去摆放整齐,米面粮食菜干山货等也不至于受潮,整齐了看着也舒服。
收拾完用的东西,开始检查吃的。
按照商量好的,米缸赵桂芳走的时候添满了,这几天做饭用的狠,下去了一寸左右;细面粉不多了,只有小半袋,这两天就得再去磨点;各类粗粮杂豆若干,其他零零碎碎的就不一一赘述;
还有几个麻袋是春天时候攒的野菜干,也有江燕去年晒的笋干和各类菌子,江盼还在一个袋子里发现一兜子干果。
林萍萍是个仔细的,走的时候把盐酱醋都搂回了过来,虽然都快见底了,但也能将就吃几天,只是油被赵桂芳倒走了,壶里只剩个底……
……
东西收拾齐整,天也快要黑了。
江盼看林进宝进进出出的忙了一下午,便出声留饭:“进宝,你今天忙了一天了,待会你别回去了,在这边吃吧,我今晚给咱们炖鸡。”
林进宝一听炖鸡吃,悄悄吞了吞口水,假意客气:“这不好吧,我也没干啥活,待会我回家吃好了。”说着,他还不好意思的补了一句:“就,我还挺能吃的。”
说完眼睛在鸡身上瞟来瞟去,心里大喊:留我,快留我,一定要留我,我只是假装客气一下,不是真的不想吃!
林进宝馋啊,这可是肉啊,他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点,他还只能夹到一两块!而且也不知道啥原因,这两天江盼家的饭菜就很香,他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香的东西!
可能是油放的多吧!
但他也是真的犹豫。
说实话他觉得他爹娘爷奶都挺不厚道的,就这么把江盼他们分出去了,还贪了人家那么多银子,他都感到脸红。
不过这江盼也真是不会过日子,前两天顿顿肉就算了,这屋子都整好了,还不知道节约点,竟然还想宰鸡吃。
那可是鸡啊,能下蛋能卖钱的鸡!
可他也是真想吃肉了,要是他也有三只,不,四只鸡就好了,到时候他就可以让江盼炖一只,他们四个一起吃!
唉!他为什么就没有四只鸡呢?
江盼看这小孩盯着鸡不放,还偷偷吞口水,就知道他说的是客气话。
抬手想揉一下对方的头,发现个子比他还高,于是改为拍肩:“别客气了,就留着一起吃吧,看你要不要先过去跟你娘说一声。我先去挑水。”
林进宝不要去跟他娘说,他三四天不回家他爹娘都不会管。
听江盼要去挑水,他先一步拿了扁担,麻溜的挑上水桶,就外往走:“我跟你一起去挑水吧,你这病刚好,估计也挑不动。”
江盼:“……”
这死孩子,说话咋这么欠呢,他能挑动好不好!他从小就给他奶奶挑水,他可会挑了。而且他这几天吃的好,睡的好,身体已经缓的差不多了!
不过有人帮忙干活,他乐的自在,正好他也认认路,看看周围泉水在哪儿。
他跟着林进宝往外走,看林萍萍还在屋子里收拾东西,交代了一声:“萍萍,我跟进宝去挑水,你收拾完了休息会儿,重活放着我回来做。”
“哥,那我先去做饭吧,你晚饭想吃什么?”林萍萍听见江盼喊他,从屋子里探头出来问。
“晚饭不用你做,等我回来炖鸡吃,你和安安休息会儿!”
江盼的声音远去,林萍萍还在发呆。
又吃肉啊,这几天顿顿有肉吃,她感觉就跟过年一样,阿爹阿娘在的时候也没有天天吃肉。
她觉得哥哥有点不会过日子,可是想着哥哥病刚好,弟弟又在旁边巴巴的看着,她就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那就把那只不下的蛋鸡宰了吧,虽然拿出去卖也能卖个二十几文。
等吃完这顿,她再跟哥哥好好说说!
……
江盼和林进宝从院子里出来,沿着溪水往上走。
新家院子北边紧挨着溪水,这一段路地势平缓,溪水流下来行成一个浅滩,之前的鱼就是在此处篓的,等后面可以再找找看有没有螺虾之类的。
浅滩往下,地势骤然下沉,流水形成瀑布淌下去与主河道汇聚,从桥底穿过流向村落。
浅滩往上走二十来米,有一座两根木头撘的桥,从周围的踩踏出来的路来看,走的人并不多,小路的一端通向时远归的竹林。
木桥往上,靠近溪水不远的地方,就看到用石头圈起来的一汪清泉,像是人为堆砌起来的。
想到此处住的人,江盼便有点蠢蠢欲动:喝了一样的泉水,四舍五入就等于是自己人。
让林进宝在泉水舀水,他在四周看了看,竹林档的严实,看不清里面,不过能从上空看到袅袅升起的炊烟,想来时远归也在做晚饭。
忘了问里正,时远归家里几个人了,失策,唉。
……
被江盼念叨的时远归,此刻的确是在做晚饭。
家里就他一个人,吃的简单:热四个白面馒头,煮几块熏好的野猪腊肉,煮熟后捞出来也不切,直接放到碗里,煮完肉的汤油水很足,在院子里扯几把豌豆尖丢进去烫一下,盛出来就是菜汤,盐都省了。
再添一杯浊酒,有肉有菜有酒,还有大白面馒头,就是很丰盛的一顿饭。
锅里还剩一点儿底,添进去一瓢水,涮一圈后倒到院子门口的木盆里,给里面加两个粗面馒头,再往旁边扔一块骨头,狗的饭也很丰盛。
饭菜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人一狗开始吃起来。
时远归这样的生活过了好几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他不记事起亲娘就去世了,不久后他爹又找了一个。后娘带着一个大他两岁的女娃,过了一年又生了一对龙凤胎。
他爹是个没心没肺的,只要自己吃饱就不管家里事。从小他的生活就不太好过,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
等他稍微大了一点,就往山林里钻,背靠大山的农户只要不懒就不会饿死。
最开始他只敢去山上找点野菜野果,后来胆子大了,就往深山走,开始打野物,不过他从来不往家里带。
这样长到十七岁,朝廷要打仗了,开始征兵,虽然他年纪未到,爹和后娘还是让他顶了他爹去从军。
仗一打就是两年多,好不容活着回去,结果发现家人并不欢迎他,甚至希望他死在外面。
他家离林家村隔着好几座大山,当时他心灰意冷,连夜进山,走走停停十几天,就来到了这儿。
里正看他可怜,让他留在村里,这一住就是两年多。
第10章 炖鸡
时远归喝完杯子里的酒,又添了一杯。
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一切看的很淡,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享乐,从不亏待自己。
他没有地,村子里虽然荒地多,但他也懒的开荒。只将屋子外面平整,随便种点蔬菜日常食用。打猎有时候虽然比较危险,但赚的也多,他能很好的养活自己。
不过他也没存下多少银钱就是,赚的基本都吃进肚子里了。
两杯浊酒下肚,时远归有点晕乎。他不好酒,只偶尔喝一杯。
今天心里想着事,这才多喝了一杯。
时远归早就知道前头屋子要有人搬过来住,想着这两年的平静就要被打破,心里颇有些不快。
他不知道住过来的是何人家,不过他也不能赶别人走,只是心里盘算着以后少些来往,尽量绕道。
夏天雨多,山里威胁也比平时多。往年夏天他是不怎么进山的,只偶尔馋肉了才去一趟。
这两天前头屋子修葺,吵吵闹闹的,他心里烦的要命,便上山躲清闲去了。今早刚下山,听着外面的响动,这才晓得人已经搬了过来。
他本不欲理会,又想还是得知道住的是何人,想着悄悄看一眼就回。
结果没想到刚出竹林就看到里正和一个少年站在一处,手还朝着竹林比划什么。
他却不好立马折返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打一眼,时远归就认出里正旁边站的是哪天早上在桥头看到的少年。
心里想着住过来的怎会是他,有点好奇,但他却没想过去打招呼,想在溪边转一圈就回去。
结果没想到里正喊他过去。
走到跟前,时远归才将人看了个清清楚楚。虽说他视力好,那天也只是看了个大概。
这朝离的近了,他反倒不好多瞧,便借着里正的话匆匆撇了一眼。
里正叫他江盼,让他多照应他们。
他看过去的时候,这个名叫江盼的少年正盯着他看,眼神中有他看不懂的火热。
只一眼,就烫的他赶紧转头移开。
不过却将少年的样子记了个清。
少年皮肤依旧很白,只是相较那天清晨所见的病态苍白,多了一丝红润;眼睛乌黑发亮,笑起来眉眼弯弯,让人心头暖烘烘的。
嘴唇有点干,不过粉嘟嘟的;脸颊有些微陷,下巴也尖尖的,还是太瘦了,时远归想。
他听少年喊他时大哥,从来没有人这么喊过他。
声音也好听,软软糯糯的,像一汪清泉,潺潺划过耳朵……
想到这儿,时远归又起身倒了一杯酒。
他想他是有点醉了,不然怎么会想,不管少年找他帮忙做什么,他都会愿意的。
……
林进宝和江盼挑着两桶水回家,回来的路上江盼还扯了几把灰灰菜和野葱。
到家的时候林萍萍已经烧好了热水,米饭也在锅里蒸上了。
江盼让林萍萍泡发点干香菇和干木耳,他和林进宝去院子里杀鸡。
江盼一手抓住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的翅膀,剪刀对准脖子,快准狠地刺进去,然后让林进宝将提前准备好放了盐巴的碗伸过来接鸡血。
等血流干了,鸡也就咽气了。
然后就是烫毛,拔毛,开膛,清理。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看的林进宝直了眼睛,他磕磕绊绊的问:“江,江盼,你怎么会做这个的?平时也没见你做过啊。”
这不是基操吗?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乡下的美食博主,不会杀鸡像话吗?
江盼心里匪夷,不过嘴上还是跟林进宝解释:“平时看别人杀过,可能我比较聪明学的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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