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秀才和他的侯门小夫郎 第163章

作者:星懒懒 标签: 励志 科举 轻松 正剧 穿越重生

陆川若是知道他这个想法,定要“呸”他一唾沫,人贱想得倒是挺美。

以陆川的性子,受到职场欺压,哪可能会去讨好敌人,暂时打不过他就逃,又不是非得要在京城当官,以后强大后再回来报仇也不迟。

好在他还算幸运,考中了探花,不用听凭吏部调任,直接进了翰林院。

陆川表示这样的日子很好,进了翰林院宁哥儿有面子,他也能每天看书当咸鱼,虽然这个咸鱼生活需要早起。

自从陆川当官以后,谢宁底气都足了不少,每天乐呵呵的,就连街上那么多男人在骂大安报社,也依然没有改变他的心情。

最近报纸上连载的《换魂记》,已经连载到结局了。

苏少爷在苏小姐的支持下,去官府状告丈夫,知府大人判决两人和离,苏公子不再是周家媳妇。

周家在当地出了名,被百姓唾弃。而苏少爷和离后,苏家父母没让他回家,反而断绝了父女关系。

苏少爷利用自己以前学的知识,开了一间织布坊,因为懂得经营,生意越来越好;苏小姐则是进京赶考,一举考中状元,光耀门楣。

兄妹俩用着对方的身体,成就一番事业,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看完结局后,有人拍案叫绝,有人破口大骂,有喜欢的也有讨厌的。

这几天议论纷纷,不少男子不是在骂作者就是在骂报社,谢宁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对于别人的骂声,谢宁一点儿也不放进心里,报社可不是当初的报社了,现在报社有圣上在背后撑腰。旁人的几句骂声,对报社起不了一丝作用。

谢宁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烦恼。

今儿一大早,报童们都出去卖报了,谢宁刚到报社没多久,就有人找上了门,指名道姓说要找平云居士。

谢宁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老顽固来找茬的,正要让记者把人打发走,却被告知对方是个衣衫破旧面容沧桑的中年妇人。

报社的厅堂里,那妇人瑟缩地坐在下首,脸色有些苍白,穿着的衣衫缝缝补补却洗得发白,可见对方虽然生活贫苦,仍然很爱干净。

只这一点,谢宁对她的印象就挺好的,就是人太拘谨了。

谢宁温和地问:“这位婶子,你来找平云居士有什么事儿?”

听到谢宁的声音,妇人身子一哆嗦,头垂得更低了。

见她这副样子,谢宁和荣斋先生面面相觑,实在不懂这位胆小的妇人来找平云居士做什么。

荣斋先生严肃地说:“这位夫人,若是不说出你的来意,我们是不会让你见到平云居士的。”

本以为妇人还会继续低着头不说话,岂料她沉默了一瞬,猛地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哆嗦:“我、我找平云居士有事。”

荣斋先生问:“找他有什么事?”

见妇人又沉默了,谢宁态度温和地说:“这位婶子,我们是不会让来意不明的人随便见我们的作者的,而且平云居士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

妇人一下子慌了,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焦急:“我找平云居士真有事儿,没有恶意的。”

谢宁并没有看在她可怜的份上随便应下,而是看了荣斋先生一眼,荣斋先生会意,当即厉声道:“你到底有何事要见平云居士?”

妇人像是终于意识到,若是她不说出来意,报社的人是不会让她见到平云居士的。

妇人嗫嚅道:“我想问一下他,真的,可以到官府去请求和离吗?”

第171章 倾诉

谢宁和荣斋先生对视一眼,俱发现对方眼中的惊讶。

对面的妇人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有些担心谢宁和荣斋先生会觉得她不守妇道。

谢宁咳了一声,对妇人安抚地笑了一下:“婶子别激动,先坐下我们慢慢聊,平云居士的稿子都是我们审的,对你问的这个问题也知道一二。”

妇人此时已经站了起身,双手捏着衣角,衣角被蹂躏得有些褶皱。闻言下意识地扯了嘴角,后退两步坐回椅子上。

谢宁看对方坐回了位置,便说道:“婶子一路奔波,还是先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吧。”

荷花早就给她上了茶水,只是妇人看着如此精致的茶杯,怕她一介贱民,玷污了报社的杯子,不敢动作。

报社这么豪华的宅子,若非心中的一股信念,支撑着她来找平云居士,她是绝对不敢靠近的。

妇人歉意一笑:“这么好的杯子,就别让我糟践了。”

谢宁笑道:“这杯子不值什么钱,而且杯子烧出来就是拿来用的,也不是说婶子用完了,我们就不能用了。我看婶子嘴皮都干了,就喝一口茶水吧。”

妇人这才小心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滋润了她快冒烟的嗓子。

明显妇人对谢宁比较亲近,荣斋先生坐在一旁特意没说话,荷花则站在他旁边,对妇人的来意一脸好奇。

听这位婶子的话,好像是想要和离?

来找平云居士,莫非是想让平云居士帮她和离?

妇人喝了茶水,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一些,谢宁抓紧机会,说道:“婶子不用担心,我们报社的人,都认可平云居士写的故事,您若是有需要,也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可以帮您。”

妇人想到她一路问人找到大安报社,自进到报社以后,都被人以礼待之,没有人看不起她一介农妇的身份。此时听到谢宁的话,下意识地卸下了心防,忍不住对着谢宁倾泻而出。

这妇人住在京郊往北方向的一个镇子下面的村子里,名叫王二丫。她家和夫家是邻村,夫家姓李,他丈夫叫李大牛。

王二丫上头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全家人以种地为生,家里人口多,生活并不富裕。她长大后,因为邻村来求亲的李大牛,给出的聘金多,爹娘就把她嫁给了李大牛。

李大牛是李家的独子,自小备受李家父母宠爱,长到二十来岁连锄地都不会,整日在村里偷猫遛狗、或到镇上喝酒打牌,从来没下过地。

王二丫嫁给李大牛后,李大牛还是这副样子,甚至还变本加厉,喝醉了就打她。

两人成亲八年,王二丫只生了一个女儿,李家父母从一开始的喜欢,到后来的不满,过程只需要三年。

李家父母任由儿子打王二丫,王二丫既要下地干活,时常还得被李大牛殴打,若非有个不被李家人待见的女儿支撑着,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就这样李家人还不放过她和女儿,王二丫自生下女儿后,又怀孕了两次,都被李大牛殴打而流产了,自此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

李父李母因此对王二丫越发不满,算计着要把她女儿卖掉,给自己儿子再买一个女人回来传宗接代。

女儿就是王二丫的逆鳞,为了女儿,她什么都能忍,她能忍受被李家人如此对待,也能忍受丈夫的毒打,就是不能忍受自己女儿被卖进那种污糟地方。

“我给李家当牛做马,天天起早贪黑,吃不饱睡不好我都认了,谁让我嫁给了李家呢。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要把小花卖进暗楼子,哪个当娘的能受得了!”

谢宁默默地给她递了一张素白的帕子,王二丫这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脸。她没敢用谢宁的帕子,一看布料贵得不行。

王二丫抬手,用破旧的衣服袖子给自己抹了泪水,吸了一下鼻子,声音有些哽咽。王二丫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开口。

“镇上有老爷开了一家纺毛线的工坊,没有农活的时候,我公爹婆母就会让我去那家工坊干活,得来的钱都上交了。”

“在工坊里干活时,一同做工的有个姑娘,她会给我们讲报纸上的故事,这个《换魂记》就是从她那里听来的。”

一开始听的时候,她只把这个故事当普通故事,可听到后面,她心里就慢慢有了其他想法。

既然苏小姐可以用兄长的身份科举,说明她们女人也不笨,而苏少爷能顶住夫家和娘家的压力,坚持报官要求和离,走出自己的一番天地,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会纺毛线,也会织布,去工坊干活,赚的钱也够她和小花生活,而不是拿回家供养李大牛那个人渣。人渣这个词还是她从那个姑娘口中得知的,和李大牛倒是很相符。

王二丫当时只是有这个想法,但一直没有胆子,毕竟娘家不会同意,夫家宗族也不会想李家出一个被和离的子孙。

在他们看来,女人只要嫁了人,一辈子都是这家的人,不管夫家如何对待,都是他们的家务事。可一旦要和离,就关于整个宗族名声了,他们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昨天王二丫偷听到的消息,让她无法再怯弱下去,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女儿勇敢一次。

今儿天还没亮,她就把女儿叫起来,送到工坊去,让一同做活的人帮忙看着,以防她不在家女儿被悄悄卖了。

听了王二丫的计划,讲故事的那位元姑娘,自告奋勇要帮忙照看小花,让王二丫放心去找平云居士,还跟她说了该如何去报社,王二丫就这样一路问到了报社门口。

“元三娘说,《换魂记》里的苏少爷,就是被他丈夫殴打,官府才判决让两人和离。我也被打了,这样能不能被判和离?”

说着怕谢宁不信,王二丫卷起袖子,要给他看自己身上的伤痕。

荣斋先生见此情景,赶紧转过身去,虽然他都当爷爷了,但男女之间还是要避讳着点。

王二丫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疤痕,还有尚未消退的青紫。谢宁眼里满是心疼,谁能想到,如此瘦弱的一个妇人,身上竟能有这么多伤痕。

荷花更是直接掉了眼泪,他本就是个感性的人,连听别人讲故事,都会触动落泪,更别说是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人。

荷花带着哭腔道:“王婶子,您受苦了。”

本来已经收住眼泪的王二丫,因为荷花的这一句话,又掉下了眼泪。连她父母都不曾说过这句话,今日却从一个素未谋面的哥儿这听到了。

此情此景,连荣斋先生这个历经沧桑的人,都不免有些不忍,就更别说谢宁了。

谢宁未出嫁前虽然嚣张跋扈,却是个好打抱不平的。听了王二丫的故事,是恨不得拿上鞭子狠狠抽李家人一顿。

可这三年的主编经历告诉谢宁,事情不是一顿鞭子就能解决得了的。

在这世道,男子天生就比女子哥儿尊贵,对女子哥儿颇为苛刻。女子哥儿未嫁时从父,出嫁后从夫,夫死从子,就王二丫的现状,夫家任何一个人的话,她都得听。

哪怕是要卖掉她的女儿,她也没有说话的份。

如果要阻止李家人卖掉小花,王二丫就必须要先跳出王家这个坑,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王二丫还是有几分智慧的,只听了《换魂记》的故事,就能联想到自己,还知道要找平云居士帮忙。

只是谢宁这三年听到的故事,基本就没有闹上衙门的,他对大安律法不是很熟悉。想到这,谢宁朝荣斋先生看了一眼。

此时荷花正安慰着王二丫,王二丫的袖子放了下来,荣斋先生也转了回来。

接触到谢宁的眼神,荣斋先生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一般读书人是不会去了解大安律法的,有些甚至当了父母官,都不一定知道大安律法。

荣斋先生还听别人说过,以前有个地方的父母官,判案从来不依照大安律法来判,只凭自己心意。有些该判流放的,他判成了死刑,而有些该判死刑的,他又判成无罪释放。

这个县令当官期间,不知判了多少冤假错案,还是上官考核时发现不对,才把人这个县令撤职了。

当时荣斋先生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让他说大安律法,他还真不知道。

无奈,谢宁只好对王二丫说:“王婶子,你的诉求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事儿我们也会跟平云居士说的。如果你需要报官请求和离,必须要有人写状纸,不如就先在报社住下?也好等等平云居士的回复。”

王二丫在荷花的安慰下,已收了眼泪,冲谢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失态了。”

谢宁安抚一笑:“无碍。”

王二丫说:“多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女儿还在元三娘家,我得和女儿在一起,不然我不放心。”

荷花说:“这有什么,把你女儿接来一起住,我们报社地方大,有的是地方给你们住。”

王二丫看向谢宁,谢宁点点头:“接来一起住吧,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见谢宁发话,王二丫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回去接女儿来报社。毕竟再回那个家,万一人牙子来了,她一介妇人根本阻拦不住。

为防王二丫的丈夫找这母女俩的麻烦,谢宁还安排了虎子和大河架着牛车把人送回去。

至于问题该如何解决,谁写的《换魂记》,自然应该找谁来解决。

于是,在翰林院悠闲地看了一天书的陆川,下值回到家中,一进家门就受到了谢宁的热情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