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懒懒
陆川微笑不语,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就连他工作后,上司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女性。
他发现这时代的女子哥儿也是很聪明的,她们知道是男子制定了这样的规则,她们作为弱者只能顺从。
但她们也会在规则内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比如女则女戒等书,就是教女子哥儿如何更好地生存。
既然一定要依附男子生存,便光明正大地让男子养家,她们生儿育女,分工明确。
比如世上有七出之条,限制女子哥儿,也有三不去,保障她们的权益。
从小在北疆生活的谢宁,绝不是她们当中的一员。
所以他一边让自己沉溺在话本子中,一边又勤练武艺,期盼有一天能用得上。
谢宁很惊讶陆川说的话,也确实很心动,先是欣喜,随即又丧气起来。
谢宁说:“可我不知道能干什么,从小到大唯一有的本事就是这一身武艺。”
“不管我是不是哥儿,只要我还是谢家人,就没有发挥用处的一天。我爹荣养在家,我大哥在北大营练兵,二哥在城里巡城,我又能做什么呢?”
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保住了北疆,打出了永宁侯的名气,也造就他在北疆人心里极致的声望。
幸好先帝是个明君,他爹又忠心耿耿,先帝封他爹为二品侯爵,进京享福,他爹欣然接受。
君臣相得。
代价就是他们一家人被拘在京城,戎马一生的父亲卸甲了,有勇有谋的大哥成了个练兵的,年少得志的二哥只能巡城,管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在皇权与夫权的压制下,谢宁只能每天吃喝看话本,给自己找乐子。
谢宁又重复了一遍:“我又能做什么呢?”
像是在问陆川,又像是在问自己。
陆川从来没见过谢宁这个样子,心底泛起了一丝心疼。
陆川定了定神,没有被带入到谢宁的情绪里。
他说:“我大致翻了翻你喜欢看的话本杂记,都很有质量,看得出来你眼光不错。”
“啊?”谢宁没反应过来,陆川怎么突然说到这了。
陆川没理会,继续说道:“我觉得以你的眼力,可以去当一名编辑,正好你爱看这些,可以把爱好变成事业。”
这下谢宁彻底懵了,当编辑?这不是读书人才能干的活吗?他一个哥儿当编辑,夫君疯了吗?
当编辑管写书人的事,岂不是让他一个哥儿踩在男子头上,若是让人知道了,唾沫星子能把他给淹死。
可为什么在慌乱中他心里会有一丝兴奋呢。
谢宁不懂,他茫然地看向陆川。
陆川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我们可以和翰墨书局合作,发行日报或者旬报,你可以当这个报纸的主编。”
谢宁问:“日报?旬报?那是什么呀?”谢宁听都没听过。
陆川解释道:“就是一张大的纸,上面分为几个区域,可以在上面印刷奇闻轶事,也可以印刷民间趣事,或者朝廷发布的律令。”
大安朝虽然文娱行业很发达,但仅限于话本小说杂记等,还没有报纸的出现。
他想这倒是一个机会,既可赚钱涨名声,又能让宁哥儿有事可做。
他这三年为了考中进士,注定要把全部的心神投入到读书中,他希望谢宁也能有自己的事业,希望谢宁能一直都闪闪发光又自信。
前世八十九十年代报纸杂志盛行,电视普及不到的地方,多少人的娱乐方式就是看报纸杂志。以大安人对精神文化的需求,发行报纸还是很有前景的。
谢宁还是不理解,但听着陆川的描述,他已经心动了,追着陆川问详细的内容。
陆川给他解释了什么叫报纸,一份成功的报纸上需要印些什么内容,报纸的定位是什么。
“宁哥儿你看过那么多的话本小说,对这些有一定的鉴赏能力。还可以找人把京城内外的趣事编辑成故事,真人真事肯定很多人感兴趣。”
“还可以在上面印上朝廷最新发布的政令,这样读书人为了了解时政就会来买报。等看的人多了,就可以在报纸上给别人打广告,就可以赚钱了。”
“广告?什么是广告?”
“比如城西新开了一间酒楼,可以在报纸上写一篇赞美酒楼美食的文章,客人根据报纸上的描写,去酒楼吃饭,这就是广告。”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
看谢宁感兴趣,陆川接下来也不看书了,跟谢宁两人在书房探讨到深夜。
直到刘嬷嬷来催,陆川想起自己第二天还要早起去上学,谢宁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回去睡觉。
虽然是回去睡觉了,但谢宁还是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没打扰陆川。但陆川又不是死尸,而且谢宁没睡着,没有在入睡后钻到他怀里,他不习惯,自然也没睡好。
直到谢宁慢慢平静下来,困意来袭,率先睡着了,陆川才能入睡。
第二天白玉来喊时,差点没能起来,还是靠他坚强的意志力,克服困倦,才终于起床了。
陆川罕见地没有在马车上复习功课,眯了半小时,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才走进学舍。
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是他们班,整个澄心堂的同窗,大多都是一副困倦的模样,眼下青黑、没有精神,特别明显。
第一节照旧是钟博士的课,陆川靠着掐大腿全程撑了下来。倒是苏幕几人连同平时学习好的几名同窗,都因为上课睡觉而被钟博士给罚了。
可能是这次懈怠的人太多,钟博士很生气,把罚抄提到了五百篇。
学舍里一片哀嚎,这下倒是没有人再敢睡觉了,估计也是没有心情睡了。
接下来学舍内一片安静,只有钟博士孜孜不倦讲解知识的声音。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钟声响起,钟博士走出学舍,才开始有声音冒出来。
好歹算是朋友,陆川到苏幕几人面前表达了一下关心。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困倦?”
苏幕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昨天不是休沐了吗,翰墨书局出新书,早早使了人到最近的书铺买书,没想到一大堆人排队,还每人限购三本,家里那么多人哪里够。”
席东说:“不过多使几个下人去排队也能买到,幸好去得早,买到了《珍娘传》,还有人排了好久都买不到呢。”
陆川疑惑:“那跟你们今天这状态有什么关系?”
苏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着急看嘛,后半段写得也太精彩了,没忍住就熬夜了呗。”
好多人熬夜一口气看到结局,情绪激奋之下还要骂作者,哪里有那么容易平复心绪去睡觉。
刘扬倒不是因为看《珍娘传》而熬夜,他不爱看话本小说。
不过他昨天在街上看到这么多人买《珍娘传》,没忍住算数的瘾,找人去问了每家书铺都售出了多少书籍,然后根据这个数量,来计算一本书可以盈利多少,该收多少税钱。
提前为以后进入户部做准备。
唐政看着陆川疑惑道:“陆兄怎么也这幅模样?莫不也是看书熬夜了?”
陆川笑笑:“那倒没有,纯粹是没睡好。”
唐政“哦”了一声,也不去深究。
他们昨晚在家看完了《珍娘传》,这会儿正想找人交流看书心得。
席东激动道:“这不息先生也太会写了,完全不落俗套。”
苏幕附和:“对对对,珍娘此等坚强独立的女子,那优柔寡断的梁公子才配不上她。”
唐政说:“苏小姐也很好啊,贤惠大方懂分寸!”
苏幕:“还是珍娘更好一些,一个弱女子,从小养在山村里,没有读过书,竟能凭自己努力,一手把苏家支撑起来。”
唐政:“苏小姐更好,她虽自小娇生惯养,没有珍娘那般坚韧,却也有她独特的魅力。”
在两人讨论激烈时,有几人凑了过来,一看竟是刚刚一起被钟博士罚了的人,平时跟苏幕几人没什么往来。
一人说:“珍娘才是最好的,若不是她和她那当猎户的养父,出于善心救了那梁公子,只怕梁公子早就死在山崖下了,哪里还能回去见到苏小姐。”
原来是听到他们在讨论《珍娘传》,没忍住上来辩驳了。
又有一人说:“苏小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那珍娘不知检点,养父把一个陌生男子救回家中,她还亲自照顾,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珍娘可是那梁公子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很正常吗!?”
“苏小姐可是在梁公子失踪期间都没有退婚,苦等他归来,可谓有情有义!”
见他们为珍娘和苏小姐争吵得激烈,席东也插了一嘴:“我觉着还是得怪苏老爷,好好的两个女儿,非要把其中一个送到乡下去,才会导致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这苏幕倒是赞同:“是啊,不然珍娘也不至于活得如此艰辛,与深爱之人相爱又相离。”
唐政:“苏小姐也是可怜,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若不是因为苏老爷,也不会阴差阳错成了妹妹的丈夫。”
这下他们倒是不争执谁更好了,一致把枪口对向苏老爷。
听着他们的讨论,刘扬也没忍住插口:“其他一些地方不如我们京城的人读书多,他们大多愚昧无知,信奉双生子是不祥的,若要保家宅平安,就必须要送走一个。”
刘扬他爹是户部郎中,他爹是管户籍的,所以知道不少其他地方的习俗。
这下轮到苏幕几人惊讶了。
苏幕:“不息先生书上写的竟是真的?”
席东:“真不是编的?”
刘扬点头:“是真的,不息先生写的还算是好的呢,有些人家里生出双生子,狠心的会把其中一个溺死,只留身体强壮的那一个。有更狠心的,还会把两个都一起弄死。”
刘扬当时听他爹的时候,还不信,直到他爹把卷宗抄录回来给他看,他才不得不信。
真的有如此愚昧又狠心之人。
陆川写这个情节的时候,也是想到了现代新闻里报导的,二十一世纪了,偏远山区还有人把双生子视为不祥,丢弃亲生孩子的事情发生。
现代文明这么先进,都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可想而知,落后的古代会如何。
陆川写故事梗概的时候没有想太多,但现在发现看《珍娘传》的人多了,可能会传到其他地方,希望能对那些孩子有一点帮助。
刚才支持苏小姐的人不能接受:“我不信,肯定是不息先生编的,我要回去找资料来看。定能证实你的话是错的。”
那人说了这话,也不跟他们继续讨论了,回到座位上等上课,想着等下学回家找他爹问问。
那人一回座位,上课的钟声就响了,苏幕几人也没了讨论的兴致。
午间到食堂用膳的时候,食堂也有一些书生在高谈阔论。
一个说“珍娘善良坚韧”,另一个就说“珍娘不知检点”。
一个说“苏小姐痴心等待,却惨遭辜负”,另一个就说“梁公子已与珍娘成亲,苏小姐还与梁公子纠缠不休”。
总得来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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