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反派黑月光后 第63章

作者:风汲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他复杂地看着殷回之:“你喜欢尊主,是吗?”

殷回之掀起眼帘:“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回之,”沈知晦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声音里怜悯和同情交错,“尊主给不了你想要的,别再陷下去了。”

殷回之抬步就走。

“你知不知道——”沈知晦兀然开口,“尊主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殷回之顿住,半晌,才道:“知道。”

沈知晦声音有些艰难:“我和尊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新身体……”

“是我,”殷回之转过身打断了他,“对吗?”

沈知晦表情有一瞬空白。

殷回之居然知道。

他简直像看疯子般看着殷回之,难以置信地说:“你知道还——”

殷回之轻轻道:“我当然知道他不喜欢我。”

修无情道的人怎么会轻易喜欢上别人。

他像是在告诉沈知晦,又像是喃喃自语:“但是沈知晦,除了喜欢之外,他什么都给过我了,只是一副身体……”

“只是一副身体……”他扯出一抹近乎偏执的笑,“能换他活下去,没什么不划算的。”

沈知晦心想,真是疯了。

雀爱上了为自己庇护风雨的鹰,自愿献祭翅羽。

沈知晦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于是沉默地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

殷回之朝他浅浅翘起唇角,这次多了些真心:“沈知晦,谢谢。”

-

一望无垠的荒漠。

毒辣的烈日炙烤着砂砾,仿佛能将任何不属于漠洲的生物烤干。

然而,比沙丘大了数倍的天魔蛛已经洞穴口和那个来自南方的少年耗了半月有余。

尽管有灵力护体,那两片漂亮的唇也变得有些干燥起皮。

天魔蛛是漠洲最毒的物种,从触角上的绒毛到沾过它们唾液的巢穴,都有剧毒,任何避毒丹都无法化解这种古怪的毒性。

无论普通人还是修士,皮肤接触即毙命,然后沦为天魔蛛的食物。

但这东西体内却藏着一颗与其他部位属性截然相反的内丹。

天魔蛛的内丹,对魔修和修士来说,都是天生的最佳补物,无论内化还是佩在身上,都能巩固修为,还能最大程度地抑制走火入魔带来的元神反噬。

因此这东西在乾阴鬼域贵得吓人,且被禁止向修真界走私。

谢凌作为域主,当然不用买,每年下头的人都会供些上来。只是受限于上供者的实力,贡品的品质都很一般,对谢凌这个境界的魔修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而眼前这只天魔蛛,雌雄同体,体积巨大,既是整个天魔蛛族的蛛王,也是蛛后,活了不说上万年,也有几千年。

与这东西对峙期间,殷回之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被召唤来的天魔蛛。

价值万金的天魔蛛尸体和内丹零零散散铺了一地,他却看都不看。

只要最好的。

又磨了半月,眼见着族群几乎被屠干净,天魔蛛王终于按捺不住,从巢穴中弹射而出,铺天盖地朝殷回之吐出一团毒丝。

殷回之等候它多时了。

毒丝的腐蚀性是最强的,殷回之没敢直接拿冰魄去切,而是不断闪避,将它彻底激怒,从洞穴中引了出来。

三日苦战,天魔蛛王被殷回之一剑绞去头颅。

等毒液喷净,他才上前剖出了内丹,用灵力拭干,小心翼翼捧起来,装进储物戒。

死去的蛛王腹部一阵异动,然后被什么从里撕裂开,一堆还未消化的人骨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缩小版的天魔蛛从里面钻了出来,看了殷回之一眼,然后飞快消失在了荒漠中。

殷回之并未理会,烈阳晃得他有点头晕,他眯着眼睛发了会呆,然后蹲下,从凌乱尸海中捡起了一颗内丹。

给那个蠢瞎子的。

又捡起一颗。

给沈知晦。

又捡起一颗。

……给巧色。

谢凌喜欢跟巧色下棋。

随着第三颗攥进手中,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真的甘心吗?”

“为什么偏偏是你?他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死活……一个出现不过半年的娈宠,也能轻易取代你的位置。”

殷回之瞳孔隐隐充斥血色,再次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嘴唇却还在蠢蠢欲动——那声音竟是从他自己口中发出的。

半晌,他闭上眼睛,低声自言自语:“只是因为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

又喃喃:“他只是不懂,不要怪他……”

“我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一个决定。”

“是吗?”

“可是你不怕,他从头至尾都在……”

“不可能。”

头隐隐作痛,殷回之抱怨烦人的心魔:“不要吵我了,我还有事没做完。”

他把剑束好,轻轻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又恢复成那副温润俊朗的模样。

——他有点想念谢凌了。

储物戒里还装着路过雪山时切下的一截不朽灵木。

他想,他要把它雕成自己的模样,送给谢凌。

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把自己的魂魄寄存进去。

-

殷回之这一趟离开了近两个月,回乾阴宫时正值深夜,打盹的守卫没看见他。

他一路隐匿行踪和气息,没有惊动任何人,自然也无人向他问好,但他却异常轻快。

胸口涌动的欲望和期待浓烈到近乎怪异,他却仿佛察觉不到异常,唇角挂着笑,直奔谢凌的宫殿去。

然后他的笑容消失了。

一墙之隔,传来巧色暗含喜悦的声音:

“尊主,再有半年,夺舍血丹就要炼制完成了。”

谢凌不耐:“要那东西做什么?”

巧色讨好地说:“有了它,尊主的计划定然十拿九稳,届时只要将殷回之抓起来,给他喂下——”

巧色忽然噤了声。

殷回之站在墙边,咬着嘴里的一块软肉,有些困惑地想象着谢凌此时的神情。

应当是很阴沉地、带着警告地看了巧色一眼。

他心想,还好。

又想,不要听了吧。

但是腿脚却像黏住了一样,怎么也迈不动。

于是几息过后,他听见了谢凌不耐警告的声音:“那东西只会让他心生怨恨,不利于本尊与新躯体契合,别再动这个心思。”

巧色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敢做声了。

殷回之怔怔地盯着墙壁上的鎏金纹路。

夜风拂过,脸颊无端刺痛,他抬手,摸到满手冰凉濡湿。

于是他想,这次真的不要听了。

他想回家。

回哪里啊?

他迷迷蒙蒙地想不清楚,里面传来沈知晦的声音,音量不高,却像是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按捺不住的爆发。

“为什么一定是他?”

“当然是他,”谢凌语含意外,“——不然我三年前为什么要把他从观澜宗带出来?”

殷回之的太阳穴仿佛被钢针刺了个对穿,痛得不太真实。

他神经质地咬了一下唇,安安静静地继续听。

“可您明知道他——”沈知晦的声音很茫然,“尊主,那么多人,活的……死的,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谢凌没理会他后面的一大串,只淡声反问:“我明知道他什么?”

沈知晦反而说不出来了。

“他喜欢我,是吗?”谢凌却好像觉得很有意思,漫不经心道,“那又怎么样?”

他语气无奈:“知晦,如果他喜欢的是你,你就会知道那有多糟糕了——你恐怕会比我还期待他立刻消失。”

殿内没有再传出沈知晦的声音。

殷回之不记得自己在墙外站了多久,又是怎么离开乾阴宫的。

五岁那年,大火吞噬了漂在湖心的云怀昼,于是他成了没有家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