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捂脸大笑
越是乱世,军事人才就越多。而这些人,可不是区区一州、一郡能够涵盖的。
就像张宾,若非毛遂自荐,他也不会晓得还有这样的能人。后世辅佐苻坚的王猛,更是十六国首屈一指的军事家。没道理三国时群雄并起,谋士如云。等到西晋就成了孤零零的硕果仅存。说来说去,还是纳贤的渠道不够宽广。
见主公转眼就神游天外,奕延的眉峰微不可查的皱了下,拎着马槊信步上前:“主公,我操演完了。”
梁峰一怔,回过神来,笑道:“怎么样?马槊用起来可顺手?”
“远胜槍矛。”奕延从容道。
其实汉唐时,马槊才是名将们使用的利器。虽然形似长槍,但是槍身构造全然不同。槍头宛若短剑,和槍杆一体锻造。铁杆外包韧木或竹,用鱼胶、虫胶等胶合,再刷漆缠麻。因此槍身重量颇沉,非猛将不可使。不过也正因为构造复杂,用的又是复合材料,马槊更是柔韧结实,哪怕高速冲锋,也不会折断。
只是这样一柄武器,造起来费时费力,极为考究。只有武将世家才能拥有。梁峰也是这两年有钱了,才命人打造。一试,果真名不虚传。
听奕延这么说,梁峰摇了摇头:“可惜太贵,若是能组成一支马槊队,那才是所向披靡。”
远程弓弩,近程马槊,贴身还有宿铁刀。加上乌孙马明光铠,想想就让人颤栗。
奕延长臂一伸,把沾着汗水的马槊放在了梁峰足边:“这铁杆,似乎还能换成木杆。组一队陷阵猛士,也非不可。只是今日辛苦演练,主公不赏吗?”
热气腾腾,汗水淋淋,这么湿身露肉,加上毫不隐瞒的灼灼蓝眸,简直算得上骚情了。梁峰噗嗤一声就笑了。这是在撩他吗?还真有后世健身房play的味道。
往后一靠,梁峰抬脚,踩在了对方湿漉漉,硬邦邦的腹肌上。未穿足衣,脚趾就这么贴着肉,都能觉出上面的疤痕。
“想要什么赏?夜宿可好?”梁峰挑眉轻笑。
梁荣昨日刚启程前往上党,他就找来奕延,为的还能是什么?别宅去不成了,找人谈谈“公事”总还可以嘛。
呼吸一紧,奕延抓住了那节藕白脚踝,指尖顺着踝骨,向上摩挲:“夜短昼长,当再加些。”
“白日宣淫,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嘴里调侃,身形却未避开。梁峰就这么大大方方,迎上了对方火热的唇舌。
作者有话要说: 梁荣:阿父,你派我去上党,真是为了历练吗……QAQ
第319章 恍悟
梁荣在高都出生,在潞城进学, 现在上党郡又成了父亲的封国, 意义更是不同。
只是这次独自回来, 一切似乎都有了改变。
“荣公子,十县皆已准备妥当, 只待谷熟,便能开镰。今年风调雨顺,定是个足年。”郭郊满脸堆笑, 奉上了数本田册。
面对这位态度略显谄媚的上党内史, 梁荣微微颔首, 接过了册子。如今梁荣也开始学谱牒了,晓得这位郭内史虽然姓郭, 但跟晋阳郭氏无甚关系, 乃是寒门出身。只因父亲赏识, 才一路升任内史之职。
这样的人, 定是可以信赖的心腹。但是梁荣总觉与他相处有些别扭。入城时亲迎,还算应有之义。但随后跟在自己身边, 鞍前马后, 寸步不离, 可就不一样了。态度之殷切, 简直称得上阿谀逢迎。
自己前几次见他, 可没有这样的感觉啊。难不成是郡中出了什么事情,想要隐瞒?
梁荣可不是当初那个年幼无知,被父亲留在家中的小孩儿了。这次是真的要查验郡国诸务, 哪敢怠慢?心中虽有不解,他还是沉住了气,命人仔仔细细查看最关紧的秋收农事。
此事繁杂,一点也急不得。梁荣耐心跟着属吏,一样一样过问。但是审来审去,也未发现错处。相反,郭郊行事极为稳妥,因循崔稷留下的规矩,压根找不出错处。
这样的循吏,何必如此谄媚?难不成只是他出身卑微,才有此品性?
闹不清状况,梁荣只得继续手头事务。上党国中,郭郊统揽内外事务,但是匠坊和三军,另有他人负责。掌管兵务的陈都尉也是梁府部曲出身,看起来稳健有度,郡国诸军也练的极好。匠坊的管事,却是个熟人。
“乳母!”见到侯在厅外的女子,梁荣激动的站起身来。他本就早慧,年岁渐长后,在外人面前更是老成持重。但是见到从小养育自己的乳母,还是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梁荣心情激动,朝雨眼中也是莹莹有泪。荣儿是她一手带大的,相处时间比亲生儿子还多,分开许久,自是想念。即便如此,她也未乱了分寸,先是拜伏行礼:“妾身见过荣公子。”
“乳母快起!”梁荣赶忙上前,双手扶起了朝雨。趁这机会,细细打量对方容色。许是人到中年,朝雨的身材丰满了许多,面上倒是红润有光,丝毫没有因公务消瘦疲倦的样子。
稍稍放下了心,梁荣问道:“乳母身体可好?家中可好?希兄不在吗?”
“都好。”朝雨笑着握住了梁荣的小手,“希儿刚刚入了郡学,这些日子正忙学业。荣公子怎地独自回来了?”
“父亲让我代他巡察。”梁荣解释道,引着朝雨在席间落座,“希兄进学,怎么不入崇文馆?我说与父亲,他定会应允。”
想让儿子孙希入崇文馆,确实不费什么事。但是朝雨想得清楚,自己已经破格成为了匠坊执事,跟梁荣一母同乳的儿子再进崇文馆,实在招摇。上党郡学也是个极好的去处了,不必多此一事。
不过这话,朝雨不会明说,只是笑道:“希儿年幼,还是在我身边更好。”
听到这话,梁荣神色微黯:“其实乳母大可随我前往晋阳。如今匠坊事繁,何劳乳母操心?”
这话,梁荣不是第一次说了。朝雨立刻换上肃容:“蒙郡公信重,朝雨怎可轻避?况且匠坊早有成例,又有司工提点,妾身只是处理些账簿文书,荣公子不必担心。”
匠坊如今归属司工掌管,大面上的发展由晋阳全权掌控,细节则分属各个主事。朝雨更像个曹官,只负责造册、监察,上传下达。之前梁峰任命她时,还留下了两位心腹婢女,苍岚和采薇。这两人在书房中任职许久,行事老道,对朝雨而言也是一大助力。
不过朝雨深知,自己能攀上此位,只是因为当初府中缺人。否则以她区区乳母的身份,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样的重用。是回到梁荣身边,享个虚名,还是留在上党,掌个要职?她自然分得清楚。
见朝雨如此坚决,梁荣也不好再劝,只得到:“那乳母有什么难处,自可写信给我。乳母与我有养育之恩,荣儿毕生都会谨记于心。”
朝雨笑着应下,心中却没有分毫仗着身份肆意妄为的打算。她处在这样的位置上,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谨小慎微才是处世之道。自己和梁荣的关系不可能改变,这难得的情谊,哪能随意挥霍?只有儿子成材,接替自己的位置,她这一脉,才会随之飞跃,而不是只享短短一世荣华。
本就关系亲密,又是难得一见,两人又聊了许久,朝雨方才命人取来匠坊账册。梁荣倒是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依旧细细查看。发现没有缺漏,心中也是一松。不过朝雨未曾怠慢,又亲自领着梁荣到下面坊中体察。
同样,郭郊也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频频随侧不说,还趁着郡学秋试,请梁荣重温故地。若不是高都地处前线,不算安全,说不定还想陪他到梁府附近转一遭呢。
故而这一月时间,梁荣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见了不少人,看了不少事,更是知悉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待到秋收彻底结束,他才随车队返回晋阳。
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再见到父亲时,梁荣简直按捺不住心中思念,直直跑到了他身旁:“阿父!”
梁峰笑着瞅了瞅对方的小脸:“瘦了些。此行如何?”
“幸不辱命!”梁荣答的颇为自豪,“孩儿去了不少地方,一一体察。上党政通人和,今岁收成极佳,百姓安居。”
这些都是可以预料的,梁峰没有细问,反而道:“狱中有多少死囚?可曾发现冤案?”
“啊?”梁荣愣在了那里。此去不是为了秋收的吗?死囚?没人给他提起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