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唧唧喵
谭国强见他不说,心中感觉不妙,但他不想多想,笑着道:“你不说我也得拜托你带我去看看,我那好酒,得好好馋馋老俞。那小娃叫俞和衷?是个好名字,我看看跟老俞年轻的时候像不像。”
秦任华也要跟着去,他也想见见俞老先生,不过作为老公安,他敏锐的感觉到姜乐脸色不太对,他一直沉默着,不敢多问。
谭星还想跟姜欢说说话,让她妈在这里陪着她,她现在有点受之前的影响,家里人陪着她能安心点。
而且加了姜乐,小轿车坐不了那么多人,总不能让谁走着,谭星和谭母就留下了。
姜乐坐上车,带着谭国强他们一起到了俞和衷家门口。
过去敲了敲门,俞和衷打开门,看到姜乐立刻露出笑:“哥。”
他喊完,注意到身后的人,疑惑的低声问姜乐。
姜乐低声道:“那位老先生是你爷爷的朋友……”
俞和衷神色一怔,看向谭国强,对方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双眼睛温和又慈祥,还带着些许怀念。
他道:“您是谭老先生?”
谭国强闻言笑容更大了:“是啊,怎么?你认识我?”
俞和衷点头:“我听爷爷提起过您。”
谭国强背着手,心里美滋滋:“嘿,这个老俞,我还以为这老小子把我给忘了!十六年了,一封信也没寄过,一会儿我非得说说他不可!”
俞和衷垂眸,没有说话。
秦任华都顾不得礼不礼貌的事了,从谭国强身后凑过来,着急地说:“我之前受过俞老先生的帮助,这么多年一直想再看望他,他现在过得还好吧?身体好吗?”
俞和衷对上秦任华和谭国强的目光,他沉默良久,沉默到两人都意识到不好时,他说:“我爷爷,已经去世了。”
“爸!”谭父连忙扶住差点摔倒的谭国强,也有点不敢相信:“俞叔怎么会……”
俞和衷扭头看向姜乐,后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又重新打起精神,对着几人道:“先进来吧。”
谭国强被扶着进了屋子,秦任华也跟着,两人都有些恍惚,似乎还沉浸在打击中没有出来。
俞和衷给他们倒了水,起身将某个房间门关上。
沉默良久的谭国强终于缓过神来,老人家眼眶有些发红:“老俞好端端的怎么就……”
俞和衷:“他得了胃癌,没治好。”
谭国强胸口起伏了几下,可以看出内心的不平静,他气道:“这个老俞,年轻的时候吃饭就不注意,整天搞他的破研究,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吃饭,我提醒了他好几次,眼看都熬出胃病了,还不注意!我当初要是知道他会得这种病,我……”
谭国强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谭父怕父亲情绪太激动,影亓亓整理响到身体,一直在旁边劝他。
俞和衷道:“您当心身体。”
秦任华猛的站起身,去了院子里,这个汉子可能需要独自一个人调整情绪。
谭国强见这么久家里的大人都没出现,小心翼翼道:“你家里……”
“我爹也去世了。”俞和衷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说了。
谭国强沉默下来,俞和衷没提他娘,他也没问,估计是孩子不想提,不留在孩子身边,她如今到底怎么样了,已经不重要了。
这娃,命咋这么苦呢?
俞和衷没有多说,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卖惨,也对除姜乐之外的人都抱有一定的警惕。
今天人是姜乐带来的,他相信姜乐,所以才放下了警惕之心。
谭国强说了一会儿话,问能不能去祭拜一下老伙计。
俞和衷道:“我爷爷临走之前,也念叨过您,他肯定是想见您的。”
一句话说的谭国强差点又绷不住了,偷偷抹眼泪,秦任华闻言也问自己可不可以去,俞和衷没有拒绝。
俞和衷看了眼谭国强:“去坟地的路不好走。”
谭国强就说:“当初过来的路远,我想着总有一天会见面,从来没过来找过老俞,要是我来了,也不至于一次面都没见上。”
俞和衷听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拿了一把镰刀,带着几人去坟地。
姜乐不太放心,也跟上。
农村埋人都是集中在一起埋,坎子村的坟地在某片庄稼旁边,坟地对面和旁边都是庄稼。
去坟地要走过一条小路,这个季节野草多,俞和衷拿着镰刀,把一人高的野草拨开,给后面的人来句。
谭父和秦□□左一右的扶着谭国强老爷子,就这么一深一浅的走到了坟地。
这里一眼望去,都是一片小土堆,俞和衷也不知道靠什么辨认的,熟练的带着几人走到一个土堆前。
谭国强看着面前的土堆,久久不语,似乎还不太能接受昔日鲜活的人如今已经埋在这冰冷的土地里。
他沉默了很久,才让谭父把酒拿过来,给俞立新倒了酒,看着土堆道:“老俞啊,我知道你好这一口,也不馋你了,带来给你尝尝。”
这边谭国强说着话,俞和衷就熟练的清理坟边的杂草,这些草他时常清理,只不过这里的草长得格外的快,要不了多久,就又一片茂盛。
秦任华见状也过来给他帮忙,谭父也一起,姜乐跟俞和衷离得近,沉默的陪着他。
谭父没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再看俞和衷好像干熟练了这些事,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秦任华也是。
谭父叹了口气,想不明白,刚刚他们还在期待着见到故人,怎么一转眼,故人已经深埋在土地里。
如果俞和衷的父亲还活着,如今才不过三十来岁啊,怎么就……
谭父不敢想他爸心里多难受,他自己都难受的厉害。
俞和衷清理完杂草,说:“你们跟我爷爷说说话吧,我在路边等你们。”
路边距离这里不远,就十几步的距离。
俞和衷和姜乐去了路边等着,姜乐硬是挤出一个笑,想表现得轻松一些:“和衷,我看看你的手,刚刚没磨疼吧。”
“我还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俞和衷说,他说完,又道:“哥,你能抱我吗?”
姜乐闻言鼻子一酸,立刻抱住俞和衷,轻轻拍着他的背,在面对亲人离去的痛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只是沉默的陪着俞和衷,低声道:“我一直在。”
俞和衷没说话,低头将脸埋在姜乐的肩膀上,他说:“我以为我已经能平静的面对了。”
刚刚从头到尾,他都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让人感觉到冷漠,但姜乐并不这么觉得,他知道俞和衷心里是难过的。
亲人去世的痛,过去再多年,也已经无法抚平,这就像平时察觉不到的伤口,在某时某刻因为撕扯而疼痛时,才猛然察觉,这道伤口好像没办法愈合。
片刻后,俞和衷轻轻推开姜乐,低声问:“哥,你会一直在吗?”
姜乐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心里一阵难受,他说:“当然。”
俞和衷露出一个笑:“嗯。”
过了许久,谭国强才在谭父和秦任华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几人眼眶都有些红。回去的路上,都有些沉默。
回到俞和衷家,他去打了水,让大家都先洗一洗。
谭国强跟老伙计说了会儿话,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到底年纪大了,也经历过许多生死,能很快调节好,之前那样,也是从来没想过俞立新会这么快就走了,一时间无法接受而已。
他坐在桌前,看到桌子上还放着一本书,有些好奇,问俞和衷自己能不能看一眼。
这书是姜乐送的,俞和衷看了一眼,点头说:“可以。”
说着,把书递给谭国强。
谭国强看出俞和衷肯定很爱惜这本书,接过来后,翻动的动作也很小心,打开之后,看到上面的内容,他不禁有些惊讶的看了俞和衷一眼。
姜乐在一旁紧张兮兮的戳瓜瓜:【瓜瓜!谭老先生不会看出这书有什么不对劲吧?】
瓜瓜一直在呢,所以回的很快:【放心吧,就算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看过所有书,更何况,谭老先生主要研究的领悟不是机械方面。书上的内容只是有点先进而已,还没达到颠覆现如今研究的地步,所以放心吧,我们系统商城在出售物品的时候,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到的。】
姜乐闻言松了一口气,主要是谭老先生看着就很有文化的样子,他害怕露馅。
谭国强对机械方面还是有一定得了解的,看这书不自觉的就看入迷了,最后谭父提醒他,他才恍惚的回过神来。
他看向俞和衷,问道:“你喜欢机械?”
俞和衷点头:“嗯。”
谭国强没忍住问了俞和衷几个问题,见这孩子回答的都很流畅,不由得更为惊讶:“没想到老俞这点倒是遗传给了你。”
“当初你爹出生后,你爷爷就喜欢给他教这些,可惜,你爹一点兴趣都没有,经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要么就趁机偷溜。”谭国强说着就忍不住笑了:“你爷爷没少跟我抱怨,说简直被你爹给气死了。我还常劝他,……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有天赋,肯定不知道要怎么嘚瑟呢。”
俞和衷闻言也罕见的在除姜乐的面前笑了,谭国强确实了解他爷爷,当初爷爷给他讲这些,他听的入迷,爷爷就很高兴,可惜没地方嘚瑟,就说他爹:“你看看你,再看我孙子,哎,怪不得人家都说,隔代亲隔代亲,我孙子可比你争气多了!”
他爹脾气好,被这么说也不生气,被自己儿子比过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爹力气大,一边收拾柴火,一边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那个料,以前在那里,我感觉挺不自在,反而现在,干着活,上山打着猎,我还挺开心的。”
俞立新听到这话,点点头,原本他还担心儿子骤然从那里回来,不太适应呢,他还适应的挺好。
后来他爷爷胃癌去世,他爹半年后在上山打猎的时候,被狼咬了,也没救过来。
后山养活了很多人,也让很多人丧命在那座山上。
俞和衷回过神来,就听谭国强说:“我刚看到你的时候,也有点恍惚,你跟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像啊,一看就知道是他孙子,像到什么程度呢,要是在路上遇见了,我都能认出来。”
姜乐在旁边听着,就想到,原书里,俞和衷还会遇到谭国强吗?他也没想到这么巧,被拐的谭星的爷爷,竟然是俞和衷的旧相识。
原书里,俞和衷在这个时间是没遇到谭国强的。
至于谭星,原书里甚至都没提过。
姜乐见他们说着话,水都快喝光了,去了厨房,打算给他们添点水。
弄了热水过来,就听到屋子里的谭国强在说:“小俞啊,你要不要跟谭爷爷去首都,虽然现在各处都乱了套了,但谭家还算安稳……”
姜乐脑袋乱糟糟的,剩下的话他也没听进去,回过神来,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他提着水壶走进屋子,给添了水,就出了屋子。
天都黑了,已经入秋了,晚上还有些渗人,一阵风吹过来,姜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瓜瓜小心翼翼的道:【宿主?】
姜乐嘿嘿笑:【挺好的,和衷也算改变以前的轨迹了,去了首都多好,那那里肯定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哎,他太有天赋了,留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可惜了,去了首都也好。】
瓜瓜要是有实体,都起鸡皮疙瘩了:【宿主,你别笑了,怪渗人的。】
姜乐:【……】有那么渗人吗?不笑了。
瓜瓜安慰他:【宿主,没事哒,你们最多分开四年多点。】
姜乐听他这么笃定,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瓜瓜对姜乐充满自信:【你看嘛,77年是不是就要高考了?到时候你考去北大,你们不就又能见面了?】
姜乐:【……】
他沉默良久:【瓜瓜,你对我是不是太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