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 第26章

作者:棠梨煎蛋 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长大后嘉文帝才渐渐意识到,安国公府将两位小姐送进宫里,便是想培养她们与大皇子的感情,将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

果然不久之后,先皇病重,立大皇子为太子,不到一年便驾鹤西去,太子登基,是为少帝。当时的皇后与郑贤妃并列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若按正常发展,在郑太后的主持下,日后安国公府二小姐早晚会进宫,成为少帝的后妃——大概率是皇后。

但偏偏还有一个军功累累的宗亲,从辅政王到摄政王,一点一点架空了两宫太后手中的权力、除掉其他辅政大臣。摄政王亦有自己想要立为皇后的人选,少帝和郑太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才有了安国公府二小姐三个亡故的未婚夫来造势。

然而未等少帝立后,摄政王便将其废去,两宫太后也不明不白“病故”,嘉文帝被扶上台做了摄政王的新傀儡。

却说嘉文帝,他在生母死后,被湘嫔收养之前,也被宫人“疏忽”地照顾过一段时间,自小便会看人眼色。他因早早的就知道了情爱之事,便一直很用心地讨好郑太后和少帝,后来摄政王执政,他又跑去用心讨好摄政王,就是希望将来能求他们将安国公府大小姐指婚给他做王妃。

——以他当时的身份,一个不出众的皇子,还真未必能娶到炙手可热的郑太后母家安国公府的大小姐。

结果因为他一直讨好摄政王,显得比较听话,倒让摄政王选了他做新皇帝。

嘉文帝也曾想过,若是后来顺顺利利让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做了他的皇后,说不定他是甘愿一辈子给王叔做傀儡的。毕竟从小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做皇帝,对此并没有期望和野心。

可那时候因郑太后忽然“病故”,安国公府已和摄政王结了仇,加上摄政王属意王妃的侄女做皇后,嘉文帝便因为婚事屡次和摄政王发生冲突。最后虽在安国公府和朝臣的支持下遂了嘉文帝的心愿,但摄政王妃的侄女也以淑妃之位进了宫。

那几年嘉文帝过得极为痛苦,也曾数次后悔,不该让心爱的人陪他一起受这份委屈。淑妃仗着摄政王的势力嚣张跋扈,屡次僭越皇后,连他这个皇帝也不十分放在眼里,不顺心便给他脸色看。而嘉文帝连去何处就寝,也要受淑妃管控,少去她那里几次,便要跟摄政王告状。到了后来,摄政王妃甚至派了嬷嬷跟在嘉文帝身边,到了夜间便将他领去淑妃宫里。

在这样的压力下嘉文帝忽然意识到,他和摄政王的关系既然因封后一事破裂了,那么他的结果很可能如他的兄长少帝一般。等淑妃生下孩子,自己就会被废掉——不,恐怕他、皇后、刚刚出生的李洵会直接“病故”,淑妃的儿子才好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

所以淑妃明明也并不喜欢他,却不允许他少去宫里一次。

他这才开始连手以安国公府和另一位太后母后皇太后娘家为首的朝臣,致力于扳倒摄政王。这其中腥风血雨自不必说,期间皇后、三皇子皆死于淑妃毒手,但最后还是嘉文帝险胜,伏杀摄政王于宫中,又雷霆手段将其党羽一一铲除。

嘉文帝自己经过这一遭,也对后宫争斗、皇权不稳、皇位更迭产生了很大的阴影。不是为已经站稳脚跟的自己,而是为了皇后唯一留下的孩子李洵。因此决定在李洵成人、掌握朝政之前,都不入后宫,不许新的皇子降生,哪怕有一点点外力可以威胁到李洵的地位。

他本想在后宫找一性情纯善忠直的宫妃立为贵妃,抚养李洵,但安国公在这时候找上了门。

只因安国公府的二小姐之前为了少帝而造势,死了三任未婚夫,命格贵不可言已传得京城皆知。导致别人也不敢娶,生怕命格不够贵,真被她克死了。因此至今还在家中未嫁,只能请嘉文帝纳她入宫。

原本民间也有正室死了,将其妹娶进府中做续弦的例子。

嘉文帝思考再三,答应了安国公的请求。一部分是为了李洵,亲姨母自然要比别的无血缘的宫妃更可靠。便是他自己,当年虽湘嫔十分疼爱他,但初初到湘嫔宫中,也着实忐忑了很久。嘉文帝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更舒心一些。

二来他扳倒摄政王借了安国公府大力,这也是先皇后的父亲,并不好意思为这点小事而拒绝。这宫里养老的妃嫔,又岂差那么一个?

只是嘉文帝告知安国公,他不会临幸二小姐,只要二小姐安心抚养李洵长大,自己会留下遗旨晋其为皇后,让她顺利成为太后,而不是如他的养母一般只能做太妃。

他让安国公回去亲问二小姐,若是愿意,自可许她那“贵不可言”的命格,但其他的,他给不了,也不希望二小姐生出别的肖想。

几日后,安国公便进宫回禀,二小姐答应了。

之后二小姐进宫被册为贵妃抚养李洵,倒也两厢相安无事。然而进宫第三年中秋夜,嘉文帝在宴上喝多了酒,去栖凤宫附近的水榭吹风,刚念完小轩窗正梳妆,月色朦胧酒意醉人,恍惚间先皇后竟入梦而来,唤了他的乳名。

醒来,却是贵妃在侧。

她们是亲姐妹,自是有几分相似的。

嘉文帝勃然大怒,然而贵妃却一口咬定是场误会,她在水榭附近望月,嘉文帝喝多了酒将她误认为是先皇后强行临幸,她也惊恐得很。嘉文帝因醉酒记不清细节,加上安国公这个岳丈上书请罪,也只能憋下这口闷气,只是将身边所有宫人全部换掉,还杖毙了当日守在水榭外的太监。

谁知贵妃一次便有了身孕,所幸生下的是个公主。但他依然将贵妃迁去了最偏僻的宫殿,杜绝一切偶遇的机会。也幸好那夜或许真是个意外,之后贵妃连毓庆宫都不大出,只老实守着李洵和女儿。

后来李洵加冠入朝,嘉文帝才在民间遴选了一些出身低的美人入宫,后宫渐渐降生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而贵妃所生的那个公主,也不知是不是那晚他饮了酒的缘故,智力远低于同龄的孩童。待五皇子出生之后,贵妃便在他寝殿外跪求了一夜。

她求嘉文帝看在多年照顾李洵的功劳上,能再赐给她一个健康的女儿。李洵已经长大了,地位稳固,如今嘉文帝已不介意后宫出生新的孩子了,若别的妃嫔能生,为何偏偏她不能。便只看在大公主痴傻的份上,看在幼时一起长大的份上,可怜可怜她。

或许是人老了,意志不再那么坚定。看着痴傻的大公主和贵妃与先皇后相似的面庞,嘉文帝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这才有了六皇子。

生出来是个皇子,嘉文帝又有些后悔了。

若是心软,不妨再软些。心硬,就该硬到底。如现在这般,竟是怎样都不顺心意,后悔晚矣。

人老了,也越发多疑。嘉文帝这会儿看着段公公离开的方向,便会想他真是为了知晓太子在毓庆宫做了什么,还是被谁授意?

好在这两年他也没再见过贵妃,而贵妃似乎得到了个健康的孩子就真的满足安分了。

希望是他想多了……

而另一头,李洵在东宫地牢,看着华项明和他的手下拷问几个经手燕窝的御厨。

那几个御厨惊惧不已,不用动刑便什么都招了。

“殿下,这几人说,前几日晚上给您送燕窝时,并不是他们当值。但次日一早便听说给您送了这肥鸭炖的燕窝,当晚轮值的御厨得了赏。御膳房众人便以为您喜欢这个口味,而属下又将那晚轮值的御厨找来询问,却说并没有得赏钱一事。再问他们是谁传的得了赏,又都说不知道,是隔着窗子听见的。”华项明将口供呈上。

李洵扫了一眼,这口供看起来只是个误会,但是:“没有说得了赏钱,但也没有说孤不喜欢那肥鸭燕窝吧?”

御膳房的厨子,是只做好自己眼下这一摊事就够了的吗?相反,他们还应当根据主子每日动了哪几样菜品,揣摩主子的爱好,自己完善到最佳。若真是呆板成那样,也配进御膳房?

李洵冷笑道:“原以为是今日有人弄鬼,不想弄鬼还不止这几个人。将今日这几个御厨和那晚当值的御厨全部下狱,告诉御膳房其他人,连孤的口味都不清楚,也不配在这御膳房做事了。”

他深吸了两口气,想起在甘霖院时自己置了小厨房,想吃什么都是小碟给他做,那日子是何等的舒心快活。

旁边自有李洵的心腹应是,出去传话。华项明又低声道:“……殿下今日服用的药也查过了,并无什么不妥。”

“嗯,”李洵倒是不意外,他在毓庆宫时怀疑过药有问题,但此时想来这般做也太明显了,很容易被人查出。但他确实感觉到,他在大公子身体里时,那大公子虽然更虚弱,却不会时时头疼。

不是药,那是饮食?还是……香料?

李洵捏了捏眉心。

虽然宫务是太妃管理,但因李洵是被贵妃抚养,他身边的琐事倒向来是贵妃照顾着。从前他不大在这些事情上上心,现在细想,他身边伺候的宫女都不大好使。也就是小栗子几个心腹,是父皇那边让人选好的送过来的。

以前没有对比还没感觉,如今和盏儿等人比起来就显得很差了。

宫里的女使连伯府的丫鬟都比不上……李洵脸色越来越冷。

他一直尊着敬着,视若亲母的姨母……他时常看见她抱着痴傻的妹妹落泪,还曾向父皇数次美言过的姨母……照顾他长大事必躬亲的姨母……李洵胸口一阵钝痛,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出了地牢透了两口气,看见远处躬身站着的几个宫女,心中更加烦闷,不许她们跟着。

几个宫女畏惧地看了他两眼,倒真停住了步子。李洵出了东宫,首先就想往嘉文帝的崇政殿走,可走了几步又止住脚步。

他想将自己的怀疑告诉父皇,他从小到大可以完全信任的就是父皇。可他又没有证据,他会怀疑贵妃,是因为他在福昌伯府大公子身体里待过些日子,不同的视角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可是这件事他要怎么和父皇说?

李洵顿住了脚步。他以往除了去崇政殿,就是去毓庆宫。自己宫里是一群会惹他蠢人,不想回,竟好像无处可去了。

最后,他仿佛遵循身体本能一般,朝着重文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是众伴读入宫的第一日,处处都有些不习惯。宫里给每位伴读都安排了两个侍婢,沈榶房中来的是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小内侍,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十分活泼可爱。

小宫女叫瓶儿,小内侍名叫冬青。

听了瓶儿的名字,盏儿等人便笑了起来:“这听着倒像是我们的姐妹,真是合该来我们公子身边的。”

到了用膳的时辰,便是瓶儿和冬青去御膳房拿了两个攒盒回来,打开看里面是六个菜一碗汤,一小盆米饭。菜式倒还算丰盛,但是分量并不多。

瓶儿为难道:“这些便是伴读的份例菜了,大家都是一样的。”她来时,特意和别的小宫女一起走,打探过了。

沈榶叹了口气,这野鬼做事瞻前不顾后的,让他带了这些人进宫,反倒是在给自己出难题呢。别的房里加上宫中分配的小宫女小内侍,不过四个人,这些菜自然够吃。他们房里可是七个人啊,这点饭菜哪里够分?

想来人家御膳房也想不到有自己这么个异类吧?

沈榶想了想,问瓶儿:“若是我自己使些银钱,可能加些饭菜?”

瓶儿想了想:“应当是可以的吧,公子别急,我回头去打听打听。下午还会送来两碟子点心,咱们省一省总是够的。”她心里想的却是,她要赶紧把这事报予张公公知道啊!

瓶儿和冬青自然是张太监精挑细选放在沈榶身边的,沈榶这边有什么不方便,她自会报予张太监知道。

中午这顿自然只能先凑合了。好在沈桥竟想到了这件事,让丫鬟送了两道菜过来。这丫鬟是福昌伯府出来的,小心地看沈榶的神色:“我们小姐说知道公子这里人多,我们屋子里人少,用不了这些,送两道来给姐姐哥哥们吃。”

没说给沈榶,只说给下人们吃。沈榶略想了想,便承了她的好意:“替我谢谢二妹了。”

他们好歹是一家人,在府里不管如何,进了宫能有个互相帮衬的也算件好事。

那丫鬟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菜回去了。

待吃完了饭,丫鬟侍从们又服侍着沈榶净手、漱口,瓶儿和冬青便拿了空食盒要还回御膳房。小碟也端了漱盂出去倒水。

瓶儿指点着他:“水倒在花池里,或宫门口的墙根处都行,别倒在院子里。”她又看着小碟,天真一笑:“小碟哥哥今日进宫,感觉如何?”

小碟:“……”他能感觉如何,他吓都要吓死了。不过这话也不好直说,只能捡好的赞了两句:“宫里气势恢宏,花草也比我们府上好看,屋子也比我们府上宽敞,屋顶也高处许多。”

唉,他现在有点后悔跟公子进宫了,真应该让公子选个更伶俐的。

小碟很沮丧,瓶儿有心再引着他说几句话,可他心情沉重,木呆呆的,瓶儿便也只好作罢。

原本小碟打算将水倒进花圃里,倒是因为和瓶儿说话,往前多走了一段路,到了宫门口瓶儿与冬青与他作别,小碟才将水靠墙根倒了。

然而他刚把水倒干,还未转身,忽然一股大力揽着他躲到了墙角,口鼻还被人捂住了。那人从身后将他挟住,发出了令小碟十分恐惧的声音:“别出声,是我。”

小碟:!!!恐怖太子!!

李洵犹豫了一下,说道:“别怕,我是……我是你家公子。以你的聪慧应当察觉到了吧……之前孤被人所害,魂魄离体,恰好你家公子也落水,不知为何孤竟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那日走水,我摸了你夹在书里的符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李洵顿了顿,耳根染了一抹红色。他放开了捂着小碟的手,但却不好意思直面小碟,偏过头道:“孤回来之后……十分想念你。”

他堂堂太子做此语,这小哥儿不知要多么得意。李洵别别扭扭道:“你应当知道,这次为我妹妹选伴读……其实也是在为我选侧妃。但是这些伴读我都不喜欢,我……”

他嘴唇动了几下,也没好意思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只哼唧了几声,低声道:“你可愿意……随孤进东宫。一开始就做侧妃有点难,孤向你承诺,先从昭训做起,一个月升承徽,半年升良娣,两年内做侧妃。”李洵画了一张大大的饼,又将那只木雕小兔子拿了出来:“孤宫中没有别人。若你……若你将来生下皇儿……”

想到这儿,李洵面上更是火热一片:“有一日做正妃也不是没可能……你若愿意,就收下这只小兔子吧。”

李洵说完,就沉心静气,等着小碟回答。

然而他等了许久,小碟还是一动不动。李洵没忍住,往他腰间戳了两下:“你答不答应啊?”

结果这一戳,小碟竟然软软地倒了下来。李洵大惊失色,小碟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小碟!”李洵连忙抱住小碟晃了两下。

“……他已经被你吓昏很久了。”

李洵惊讶抬头,只见沈榶抄着手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了。

第34章

沈榶也十分尴尬。

瓶儿、冬青和小碟刚出门, 沈榶就想起来,自己应该给瓶儿一些银子让她们去御膳房打点一番。这宫里的人想来更是人精,不见现银能动弹么?

盏儿几个手上都各自有忙活的事情,沈榶便自己拿着银钱追了出来, 结果就看见小碟在拐角处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掳了去。沈榶一惊, 连忙追过去, 却听到了李洵那样一番……表白?

沈榶尴尬之余还有一丝震惊, 震惊之外又有一丝别扭:虽然后来沈榶想通了这野鬼有可能是任何性别,但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 他潜意识里一直把这野鬼当小哥儿,当同类。即便后来猜到了野鬼就是太子, 也没有生出“他是汉子”这种心理转变, 更没有考虑过他俩之间会有什么可能。

野鬼本就是个不知性别的朋友,沈榶便当他是个没有性别的朋友。

现在倒好, 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睡我…………

沈榶震惊之后心中五味杂陈。还有李洵说的那什么玩意儿, 先做昭训, 一个月升承徽、半年升良娣、两年做侧妃,还要生儿子……不禁让他想起自己在某个世界当社畜时的经历了。这饼是不是画的太大了, 刚创业的小老板都不敢这么跟人画饼的,有点太噎人了,连口水都不给就啊!

而小碟, 早在听见李洵说“别怕”时就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只是被李洵挟制着才没倒下。李洵还在哪儿叭叭的诉衷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