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棠梨煎蛋
这其中定有内情,说不得就和那嫁妆中的东西有关。李洵很是好奇。
但是……
“有没有可能, 他们害怕的就是你,还有你父皇?”沈榶有些无奈,盛国公府明明很想念他, 却很久不联系, 沈榶登门拜访还得偷偷从角门进入, 是在防谁啊?他就这样把李洵这个“罪魁祸首”带去盛国公府,礼貌吗?
李洵摸了摸鼻子,“我可以隐藏身份, 以你……未婚夫婿的身份过去。未婚夫婿过去拜见外祖母和舅舅,这不过分吧?我跟你保证,无论听到了什么,我都不会告诉父皇的,并且他们要是真的冤枉,我还能在父皇跟前帮着说些好话。”
这怎么说,也是沈榶的外家。沈榶要做太子妃,做未来的皇后,他的外家这么不尴不尬的也不像样,迟早要有一个解决的法子。只是嘉文帝防备盛国公府,盛国公府也畏惧嘉文帝,两方未能将中间的关窍说开。李洵这次过去,未必不是个转机。
沈榶思考良久,便也答应了:“那你只说你是安国公府的子弟吧,千万别暴露了你的身份。”
李洵现在听到安国公府子弟几个字,心里就不痛快,需握着沈榶的脖子把他压倒,在下巴上啃了一口:“你想我扮成谁?郑孟睿?”语气已有些酸酸的了。
沈榶被他弄得脖子痒痒,推了他几下,笑道:“你不乐意?那就别去。其实若是郑仲弘死了,没有那什么兼祧两房的恶心事,郑孟睿倒也未必不是一门好亲事呢……”沈榶还真的考虑过一小下,倘若他不嫁给李洵的话:“郑孟睿本来身子不好,我可以用点小手段让他不举,在府里熬上几年,等他死了,我就包一个山头建一个道观,带发修行去。将来还可以四处云游,带着我的盏碗碟箸到处逍遥自在……”
可惜他现在喜欢上了李洵这个当朝太子,逍遥自在的退休梦就此告吹了。
李洵一愣,他本只是有一点介意,和沈榶开个玩笑,现在听了这话却大吃飞醋。怎么沈榶还真的考虑过嫁给郑孟睿的可行性啊,顿时委屈道:“不行!不许!不准!”他作势“恶狠狠”掐住沈榶的脖子:“你只能嫁给我,其他人连想都不许想!”
又小声道:“你也不能抛下我……”
小碗守在外面,拿小吊炉炖着一盅燕窝,听见房间里声音有些大,探头往里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俩人前两天不还抱着啃得难舍难分,看起来十分要好吗?莫非……他顿时也顾不得李洵是当朝太子了,呜呜哭着扑进来挡在沈榶身前,拨开李洵的手:“呜呜公子、公子!”
冷不丁被推了一个趔趄的李洵:“……”
沈榶:“……”
沈榶笑得喘不过气来。
好的,当朝太子于房中事上十分残暴的流言,此刻在小碗心里彻底坐实。
李洵讪讪的:“我跟他闹着玩的,没用力,真的没用力……”
小碗细细检查过沈榶的脖子,李洵只是虚握做样子,自然连一点红痕也没有留下,但还是用带着谴责的目光看李洵。
李洵:……唉,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了好了,”沈榶笑得胸口的伤都有些微微发疼,缓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真的只是在闹着玩。你们两个都出去准备一下,小碗帮我备一份礼给外祖家,至于殿下么……外孙婿上门要带什么礼,殿下自己看着办?”
李洵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小碗也内心震惊:什么,他们公子竟然和太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难道就是做太子妃的代价吗!
要成亲了的人的情趣真的好复杂,是他不懂了QAQ
到了天色渐暗,需打起灯笼后,沈榶一行人才坐车出发。即便要从角门进,但还是要路过盛国公府大门。沈榶掀开帘子去看,盛国公府大门口早已破败不堪,朱门上的漆都已脱落,门口落了很厚的灰,还有落叶,显然已许久没有打扫。上头的匾额也漆色黯淡,但还能依稀辨别出上书“敕造盛国公府”几个字。
车子拐过街角,忽然被几个小童拦了,接着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厮引着车停到了一处民居小院,换了两顶青毡小轿。那小厮还小声道:“公子怎么带了这些礼?太打眼了,只好先存在此处,我们慢慢儿的运进府里。”
沈榶:“……”紧张得像在拍谍战片。
沈榶和李洵换了小轿,到了角门处便被赶下轿,早有仆妇守在角门,急急忙忙将他们让进去,而那两顶小轿装作只是路过的样子,又慢悠悠抬出了巷子。
进了府里,却是豁然开朗。沈榶还以为府中也会如外头一般破败,没想到却还不错,只是房屋有些旧了。想来是不方便翻修,但里面的装饰却还干净整洁又不失雅致,他外祖家的日子看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凄凉。
转过两道门进了一个宽阔的院子,盛国公夫人和沈榶的三个舅舅早已等候在屋里了,要不是没有长辈迎晚辈的理,恨不能守在角门口。见了沈榶,老夫人已经红了眼眶,抱着沈榶大哭了一场。沈榶也不知怎的,心里竟然也觉得酸酸的,且这老夫人身上的气味让他觉得很是熟悉亲切,被老夫人抱在怀里也慢慢放松了身体,眼角溢出几滴泪水。
再细细打量,盛国公夫人虽然见了他难免想起死去的女儿,神情哀戚。却看着精神不错,身体也英朗。鬓边的头发倒要比沈易安的乳母周妈妈更黑一些,可不像是他想象中被困了多年,家中风雨飘摇的那种愁苦之态。
沈榶压下心中酸涩,问道:“外祖母这些日子可好?我也好些日子没来看您了。”
“好,好的很!”盛国公夫人一摆手,拉着沈榶看他们的院子:“你看我这种的秋南瓜马上要收了,我这南瓜长得老大了,你走时带连个去……算了,拿出去怪显眼的。”盛国公夫人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给小公子蒸两个嫩的尝尝。这南瓜可甜,什么都不放只蒸了就好吃!”
又指着另一片地:“那块儿种的是萝卜。我亲自选的好品种的大白萝卜,家里井中的水也好,这萝卜塞梨甜!”
沈榶:……?
盛国公夫人出身农户,后来嫁给了还是军户之子的盛国公,发迹之前也是要下地干活的。早年盛国公跟着摄政王南征北战,她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在乡下也能过日子。如今被困在府里闲着没事,把府里整出了些地种菜蔬,也够自给自足,还少出门了惹人眼。
沈榶听见她一边拔.出一根白萝卜,一边小声念叨:“以为我爱出去,有本事关我一辈子……”
沈榶:“……”
李洵:“……”
还宅出乐趣了是吧……
盛国公夫人将萝卜表面的泥土拂去,咔嚓一声掰成两截,果然散发出了清甜的香气。她这一回头,才注意到沈榶身边跟着的李洵,讶异道:“这小子哪儿来的?”
沈榶的大舅无奈道:“娘,洗洗再吃!”
在一片嚼萝卜的咔哧咔哧声中,沈榶不好意思地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夫婿,过些日子应当就要成亲了,带来给外祖母看看。”
“哎呀!”这下可把盛国公夫人给惊喜到了,围着李洵转了好几圈,直夸小伙子长得好相貌。沈榶的三个舅舅也挺高兴,也拉着李洵问东问西。
“一转眼,我们榶儿都要成亲了。也是,都是大孩子了。”盛国公夫人拉着沈榶十分感慨,又有些失落:“可惜外祖母恐怕是不能去参加你的喜宴,不能亲眼看着你出门子了……”
又何止是沈榶成亲呢?她嘴上说着不介意不能出门,可连她的女儿去世时,她都不能出去看最后一眼,这些年沈榶在姓柳的贱人手底下讨生活,他们也不敢插手。
沈榶的手被她攥着,不知为何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酸楚。他想起李洵说的,若真是有冤可以在嘉文帝面前帮着说好话,便道:“……也未必不能出去参加我的喜宴。”
他看了看四周,屏退了丫鬟们,才低声与盛国公夫人道:“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问外祖母和舅舅。我娘的嫁妆里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盛国公夫人有些迷茫:“什么要紧的?你娘的嫁妆都是我亲自挑的,样样富贵,还有好些内造御赐……咳,宫里赐下的东西呢,都挺要紧的。”
这倒不大好形容了。沈榶只能将实情对盛国公夫人说了一部分:“最近……听说摄政王余党在淮南那边又兴事了。一直有人来我府上偷我娘的嫁妆,包括之前那柳氏,也被人算计了,那背后的人一直逼着她想办法拿到我娘的嫁妆。我怀疑……和摄政王的余党有关。”他小心地看着盛国公夫人的神色,低声道:“若真有什么,信物之类的。还请外祖母告知于我。这东西着实是个祸害,我府上还被烧了一回,命都险些没了。找到了东西,或是交给陛下,或是扔了脱手,总之我是不敢留在身边了。”
盛国公夫人怔了一会儿,忽然面色一变,朝着三个儿子的方向喊了一声:“老三!你给我滚过来!”
第44章
沈榶的三舅关平承垂头丧气地跪在屋子中央, 盛国公夫人坐在上首,满脸怒气。
大舅关平定和二舅关平康见状,连忙拉着李洵往外走:“来来,我们到外书房去说话, 让他们说些体己话……”
李洵朝沈榶望了一眼, 见沈榶轻轻向他点了点头, 才跟着两个舅父出去。盛国公夫人把丫鬟侍从全赶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她、沈榶、关平承三人,气得简直想拿拐杖捶他:“当年我和你爹让你把那样东西还回去, 你是不是没有听话?”
关平承偷看了一眼沈榶,心中懊恼, 这外甥一来怎么就把这陈年旧事翻了出来, 他少不得要挨老太太一顿拐棍了。嘴上还是硬的:“这都多久的事儿了……还了吧……”
“你还敢撒谎!真还了,人家又怎么会寻到你姐姐夫家去!”盛国公夫人用力捶了两下拐杖。“我和你爹早就想到了, 那东西必然会出祸患……”
关平承嘟囔道:“人都死了,那玩意儿还能有多大效力, 就给姐姐留个念想怎么了……”
“你知道什么!一个念想, 要多少条人命去填!”盛国公夫人闭了闭眼,许久才无奈地看向沈榶:“常言道子不闻父母之非, 这旧事原本不该和你这个小辈讲。但如今既已危害到了你的性命,也少不得要告知于你了……”
沈榶心跳得厉害,随着盛国公夫人的话, 好像有很多画面渐渐在他脑海中闪来闪去, 最终串联在了一起……
原来当年摄政王有一独子, 早已册封为王世子。这位王世子和沈榶的母亲关云英也算青梅竹马,两人颇有些情谊,那王世子曾将一枚摄政王世子的私印赠与关云英做定情信物。
原本盛国公位至国公后, 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甚至是默许了这门亲事。但就在关云英十五岁那年,盛国公却忽然让关云英绝了与那王世子的往来。
“你母亲十分不甘,多次询问,甚至以绝食相逼,老公爷才不得不告知,他发现摄政王竟有不臣之心,已私下培养了一些人马。若是这门婚事成了,咱们盛国公府难免被拖下水,将来便是灭顶之灾。”盛国公夫人苦笑:“便是如今,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只不过到底保全了性命罢了。”
做权臣、做摄政王是一回事,废帝自立又是另一回事了。盛国公府不敢参与此等谋逆之事,只能慢慢和摄政王切割开来,关云英知道此事事关全家人性命,虽万般痛苦,也只得和王世子断了联系。
“那枚私印,我便让老三送还去给摄政王世子。”关平承亦是王世子的玩伴、伴读,盛国公夫人冷冷地盯着地上跪着的儿子:“你姐姐都知道以全家性命为重,你却如此大胆,敢将那东西私留下来!”
“我送了啊!但是他不收嘛。他说这东西留给姐姐,他日姐姐若是有难,这东西说不得能救姐姐一命。或者来日姐姐有什么困难,拿着这枚私印,他可以答应姐姐一个要求。”关平承有些委屈。
沈榶:“……”还救一命呢,现在是要一命还差不多吧……
不过他脑海中却随着这些话,浮现出了几个零碎的画面。是沈易安在笑着和梦中那美妇说话,美妇却神色淡淡的,并不大理睬他。渐渐的沈易安也没了耐心,对美妇恼怒了起来。
沈榶轻轻扶住头,感到有一些晕眩。怪不得她总是对父亲那么冷淡,原来、原来……
“可或许命里没有就是没有吧……谁知摄政王还没有兴事,王世子却忽然感染了时疫,一病就夭折了。摄政王查了很久都疑心有人加害,但结果就真是时疫……老天要收人,权倾朝野又如何,一样留不住。也因此事,摄政王没了心劲儿,后来果然败与陛下。”
提起这桩旧事,盛国公夫人也很是感慨。“但那毕竟是摄政王唯一的儿子,他那枚私印可以调动摄政王麾下所有部众。当年摄政王和老公爷便是在淮南、岭南一带与当地的土族打仗,那边的部众至今都卖我们关家面子。”其实前些年还有人偷偷找上门,希望关平定偷偷到淮南去……但是盛国公府避世久矣,当年尚不肯同摄政王本人兴事,又如何会理会那些不知真假的余党。
想来淮南和岭南的摄政王与关家余部也是如此想。二皇子收拢势力并不顺利,才会想要得到摄政王世子的私印。盛国公夫人说完,转头去看沈榶,却发现沈榶整个人都摇摇欲坠,额头上也浮了一层细汗,大惊道:“榶儿,你怎么了?”
沈榶抱住她的手臂,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他攥着盛国公夫人的袖子轻轻唤了声:“外祖母……”
沈榶感觉自己在看一场漫长的、置身其中的3D电影。这和他任何一次接收原主记忆都不同,那些画面、那些事件,每一帧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他看到关云英总是对沈易安冷冰冰的,只有对着自己才会露出笑容。他看见沈易安从一开始的讨好,到恼羞成怒,到后来摄政王倒台,盛国公府被带累时幸灾乐祸的模样。他看见关云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却还费劲心力为他铺设好将来。他看到沈易安带着柳玉拂和沈椿、沈松回府,将他对关云英的厌恶投射到了自己身上……
他看到五年来如履薄冰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直到天外来的一个叫系统的东西,不知是神是鬼找上了他,告诉他可以帮助他逆袭改命。
沈榶答应了,但他却误会了系统的意思。他以为要自己身死,一个来自异界的灵魂会住进自己的身体,代替他活下去,代替他去报复那些苛待、欺负他,觉得他死了更好的人。
于是在那个深秋,还没有一双手推向他的腰间,他自己步入了湖中。
……
沈榶怔怔然看着那些记忆的画面。
原来并没有另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来替他活下去,来替他报仇。原来能救他的,能替他报仇的,从来都是自己,一直是他自己……
啊,还有。
那个阴差阳错来到他身体里的,野鬼李洵。
之后他被投放到修仙世界去。一开始他很害怕,并且很抗拒交流,系统教他的一些事情他也不敢做。过了很久才好了一些,然后在一次宗门秘境探宝中,沈榶意外被封印了记忆。
如同系统所说,被封印之后从头开始,于他而言反而更好一些。
再之后就是昨晚,那神婆打出的符纸,阴差阳错击碎了那层封印。
“哇,恭喜宿主沈榶找回了自己的所有记忆!”系统在他脑海里开心的鼓掌。“不愧是虽然并不是最优秀的,但依然很优秀并且让本统成就感满满的养成系宿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榶按了按眉心。
“唉,也是统工作失误了。”系统有些苦恼,“统的工作有两方面,一方面是选出优秀的宿主去做任务,一方面是选出比较凄惨的原主,让宿主顶替他们去做任务,完成逆袭。但是并不需要原主死掉……原主的灵魂应该依然寄宿在身体里,学习宿主的处事方法,共同成长。”
“但不知道你怎么理解的,居然自己跳湖了。统没有办法,为了不让你死掉,只能把你的灵魂吸纳过来让你成为一名宿主了。”
“你知道统为了弥补这个错误,花费了多少积分,才能把时间倒退到你跳湖前的一分钟吗!”他至少有五十年都白干了!
“快谢谢统吧,统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统统!”
沈榶愣了许久,才笑了笑:“是的,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统统。”
系统觉得没有实体的自己,连电路都在微微发热,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又听沈榶问:“那那些退休什么是怎么回事?你就真不怕我选了别的?”
“那些都是任务啊,你要真选了,就算你多加一次班……咳。”
沈榶:“……”
“咳,其实当初你那个记忆封印并不难解,但是……统觉得那个时候,你确实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会比较好,就擅自没有替你解开。希望现在解开,是最好的安排。”
“好啦,这次真的要再见啦,小榶。这次不是退休,是请你好好的享受,原本就属于你的人生吧。”
……
沈榶睁开眼,头一个看见的是将他抱在怀里,万分焦急的李洵。见他醒来,李洵大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昨天的伤还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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