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冷清的走廊有了杂响人声的回音,在窗户玻璃之间渐次荡开,再反弹。
年轻一点的性子急,跑到前头冲进去推开门,往室内一看,愣住一秒钟,连忙点头哈腰道歉,“噌”得关上门:
“打扰了,走错了。”
一回头,对上同样诧异的同事们,大眼瞪小眼,他才堪堪回过味来:
不对,他没走错啊。
再次推开门,房间内那位的视线再次朝他移了过来。
什么时候执行署长出了一朵花?
不是,出现了这么惊艳的一个人?
同处一室、目测自己没被注意到的林长官,一瞧年轻人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什么样的想法,清清嗓子咳嗽了一声:“我在这儿。”
年轻人的眼珠子终于产生了一片移动的趋势,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林长官,原来你也在。”
你这过分现实的语气,林长官都懒得拆穿。
林长官领着南序起身。
“都回来了,介绍一下,这是南序。”
“你们好。”南序朝挤在门口的年轻人问好。
七嘴八舌的一通询问。
“新来的?”
“怎么穿着我们的制服?”
“我们招人了?”
“多大啊?”
话太密了,没给人什么喘息的机会,林长官一一替南序挡了下来:“是来这里的实习生。”
在得知南序来自诺伊斯时,最年轻的那位脱离校园生活没多久,还对联邦中学的这项实习制度有印象,恍然大悟,顺嘴多问了一句:
“南序是谁介绍来的?”
林长官犹豫了下,选择实话实说:“齐昀议员。”
南序注意到,刚才分外热情的人群仿佛被泼了一瓢冷水,嘶嘶冒着白烟儿,那是大脑短路的声音。
空气中卷动的风潮忽然停止了呼啸,走廊传来更稳重的脚步声,靴子底部加了铝合金材质的硬片,踢起人来应该特别疼,啪嗒地踩在地上了,听见的人身体会忍不住跟着窜起小小的寒战。
“都堵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威严低沉的嗓音问。
门口的一众人作鹌鹑状,低头齐声说:“卡尔长官好。”
那位长官朝门口的那群人说:“都散了,回来路上不是叫着要休息吗?现在精神百倍,那就再出去跑几圈。”
那群人连连摇头,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最后看了眼南序,各自向两侧散开。
堵住的房门口终于露出了一个门扉大小的空白,室内室外的全貌得以相互被窥见知悉。
这位卡尔长官古铜色皮肤、褐色眼睛,不苟言笑,线条硬朗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给人一种追溯到很久之前黑白报纸上照片的感觉,有种隐隐的压抑感。
事实上,到了联邦如今媒体行业无比发达的今天,照片和真人差距并不太大。这位长官的照片偶尔挂在新闻头条上时,会令浏览过的人产生更色彩鲜艳、更高清的害怕。
卡尔,执行署署长。
“长官好。”南序例行公事,表示尊重,先一步问好。
那位长官肯定见到了南序,但他既没有出声询问,也没有更针对的举措。
听见南序说话之后,他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冷哼,没有回应,似乎刻意把南序当成透明人,离开了。
林长官因为淡淡的哀愁,额间纹更深了。
……
大楼内人数虽然渐渐多了起来,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又或者喧嚣得很微弱。
林长官终于忍不住找到南序坦白:“你有没有感觉不对劲?”
南序在帮他盖章:“怎么了吗?”
“那些人都在偷偷看你。”
“看我不是很正常?”
林长官沉默。
确实很正常。
“那你有没有落差,他们刚见你的时候那么热情,现在这么冷淡?”
南序淡定地说:“因为齐昀老师吧。”
林长官附和地应了一声“嗯”,又“啊”出声:“原来你知道啊。”
就像学校之中有对立,步入社会更多的地方同样如此。
联邦政客之间素来有不同的派别,平时双方可以粉饰太平,伪装成风平浪静的气氛。
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换届刚刚尘埃落定。在选举期经历完一场大型的扯头花,双方关系紧张得恨不得见面就直接动手,背地里更不知道策划过多少次死手。
而齐昀和卡尔长官就是上述情况中的典型。
齐昀上岗成功,卡尔竞选失败。
小道消息甚至报道,齐昀前段时间返程途中遭遇了一场追击战,命大只受了伤,现在还在修养,是卡尔长官偷偷找人做的。
南序这位齐老师刚接手位置,权力交接尚不清晰,而执行署被卡尔管理多年。
简而言之,这是一块齐昀尚未掌控、扎根的地方。
而南序由于齐昀的推荐空降来到这里,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挑衅,仿佛一个被立起的靶子,脸上写着“快来针对我吧“。
知道了还这么淡定林长官不懂南序是真淡定还是直接放弃了,根据南序的表情很难判断出什么内容。
南序倒有一个好奇的问题。
既然齐昀的秘书直接联系了林长官,说明双方交情匪浅,那林长官在执行署里怎么和谁的关系都不错?
林长官哈哈回道:“我快退休了,不用再在意这些。”
“您要退休了?”南序这会儿眼睛里闪过了可以捕捉到的诧异。
林长官解释,虽然年纪没有到,之前追捕犯人的时候落了重伤,所以提前退休。
然后他差点被南序的目光里出现的敬重看得飘了起来。
但这也证明了一点,执行署不是什么安逸的地方。
林长官当初以为齐昀推荐来的学生是位孔武有力、战力超绝的同学,见到南序的简历以后,认知完全被颠覆:“齐昀怎么想的?其实他和你有仇吧?”
在其他人面前,南序还是很维护自己的老师的:“可能想磨练我?”
林长官犯嘀咕:“真下得去手。”
他在执行署中受人尊重,但缺少话语权,快退休了不能参与进核心业务,南序跟着他没什么前途。
他开始思考,实在不行他把南序引荐给监狱吧,毕竟监狱长还没死心,昨晚看了遍监控录像又向他发出了挖墙脚的请求。
南序比他沉得住气,反过来告诉他,别有太大压力,只是一份实习而已,怎么过都是过。
说这话的时候,来泡咖啡的卡尔长官路过,刚好听见了,脸上透露出了克制不住的不悦。
林长官露出更完蛋的表情:“长官最讨厌偷懒的人,你明明只是在安慰我,怎么偏偏被他听到了。”
南序淡定地继续安慰他,顺便回复了手机里在关心他的消息。
【实习怎么样?】
【挺好的,我挺喜欢这里。】
制服设计得不错,食堂饭菜很好吃,地理位置绝佳,同事们说话也好听,除了他不干活。
不干活理论上来说是件好事,但这几天整个署里正纷纷忙于刚刚收网的药品走私案,和医生相关的东西,又是一个南序诱捕器。
可惜他被边缘化了,没办法了解更多的东西。
直接提出来要参与,以卡尔对齐昀的态度,他肯定会被调得更远。
南序叩了叩手机屏幕,笃笃两声,很清脆,像在敲着自己的反骨。
平淡、不招人待见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在某个南序悠哉地准备提前溜走的傍晚,他被“传唤”到了署长办公室。
人的性格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从办公室内部的装修构造,就可以看出这位长官的掌控欲比较强且性子比较锐利,房间的书桌、书架、文件夹,到处都是四方的棱角,唯一可供休憩的地方是个只有一层薄薄褥子的行军床。
卡尔长官刻意晾了南序一会儿,南序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等他将桌面上堆积的文件全部阅读、签署完毕,才抬起头看南序:
“齐昀真有意思,我以为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会空降一个什么狠角色,结果只来了一个实习生。”
“而你,更是对执行署的羞辱。”卡尔的整张脸笼罩在阴云之中,浓重的不满。
浇花、出神、闲聊。
最重要的是,他引以为豪、专注力无比集中的下属们,竟然会悄悄分出一点关注给眼前的这位,男女老少路过之后跟骨头痒似的,非要和南序搭话一句才走开。
“我以为齐昀推荐过来的人,就算没什么本领,但至少有点上进心,结果你连争取都不敢争取。”
卡尔一开始认为,南序至少会采取些什么行动,结果证明他看走眼了,南序似乎真的打算苟到实习期结束就走人。
他无法言明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如果不是碍于林长官的面子,我一定会让你滚蛋。”
南序沉默道:“您在劝退我吗?”
“我希望你可以自己提交申请,毕竟我要给林长官一份面子。”
至于齐昀的面子,他没有多踩几脚就是好事了。
“如果我不提交呢?”南序反问,他慢吞吞、似乎不情不愿地垂下眼,消极抵抗的意思很明显,“长官,完不成实习报告,我没办法交差的。”
卡尔长官似乎终于有点满意,冷笑道:“那接下来的日子,你将会很难过。”
南序从长官的办公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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