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他们在门口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穿过袖廊走进尾间的最后一间房间。
门一开,西泽尔率先猛然停住脚步。
沈林也忽然如同踩住了电流一般僵住,鞋底的涂层像化开了胶水,把他黏在地上。
他恭敬地微微躬身:“您回来了。”
他们一俯身,将身后的南序显露无疑。
豁然开阔的视线里,南序看到了一个站在胡桃木书墙前手拿书籍的身影,光影昏暗,只能窥见半边英挺的轮廓和书籍封面不经意间反射了的烫金卷草纹样。
似乎是察觉到南序的注视,那个人偏过头侧脸望过来。
他的骨相立体、眼窝深邃,眼形狭长,尾端一道浅浅的褶皱微上扬,带出锋利的攻击性。
南序最先注意到他瞳孔的颜色。
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沉寂的灰蓝色。
特征过于明显,很好辨认出这是谁。
谢倾。
原剧本里的主要人物已经出场了大部分。
争夺主角受的雄竞修罗场中,谢倾是最猜不透的那位。
谢家权势惊人,一度掌握了联邦的命脉,在谢倾父亲与母亲两家联姻之后再度迎来权力的顶峰。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漠视学院的存在,对学院中所有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从骨子里透出欲望被满足而冷淡的隔绝感。
和主角受的初遇,是因为知道主角受是他母亲曾经资助过的学生,于是慢慢开始关注。
谢倾没有换上学院的制服,穿了一身贵气十足的黑色西装,胸襟前别了一支白色的玫瑰。
联邦悼念逝者的习俗。
而沈林这么惊讶正是因为谢倾竟然毫无预兆地回到学校。
一个月以前,谢家夫人,谢倾的母亲去世。谢倾从学院请假回家参加母亲的葬礼。
南序曾经刷到过相关的新闻。
照片上王室贵族们身着深色礼服神情肃穆且哀悼,发表致辞惋惜着逝者的离开。
小道消息则描绘着谢夫人灵柩上装饰了多少钻石与花环,揣测着谢夫人为何如此年轻就突发疾病去世,用尽夸张的表述赢得甚嚣尘上的流量。
整个诺伊斯学院由谢家持股最多,占住了学院理事会话语权最大的理事长席位,现任理事长正是谢倾的祖父。
“卡尔顿主席去出席佛列伦州的州议会,短时间不会回来。”谢倾说,“你们来有什么事?”
听到主席不在,在场至少有两个人同时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沈林调动起情绪,斜眝过南序:“有人偷走了我的手表,人赃并获放弃抵赖,说大不了被抓走,我就遵循他的意愿……”
沈林一开口添油加火地讲述事件的经过,西泽尔好不容易努力压制住怒气再一次被勾了起来。
谢倾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这位以性格害羞著称的新闻外长家的独子和沈林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地吵起来了。
而另一位当事人以比谢倾这位局外人还要毫不相关的视角,冷倦地倚靠在桌边。
离他最近的一块儿玫瑰窗倒映投射的光在他的眼里晃动,他微微垂下眼睫,避开光线对上瞳孔的直射点。
一看就知道是个刺头儿。
西泽尔和沈林吵架的进展发展到了各执一词的“疑罪从无”和“人赃并获”之上。
“怎么不看监控?”谢倾懒洋洋地补充。
双方同时安静下来。
西泽尔说:“要是从教学楼旁边的墙翻过来,走过草丛从一层窗户外头把扔东西进来,监控拍不到那个角度。”
沈林扬了扬唇角。
怪只怪南序选的位子不好,他连对监控动手脚的时间都不用花。
他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为什么拍不到?”谢倾扬起眉眼,在三个人略显诧异的注视里微微勾唇,”那里有监控。”
“很巧。”他说,“昨天刚好动用了点权力,午休时让人加装了监控。”
巧到南序终于流露出微微的诧异,瞬间像化冰的水流动开来。
而沈林的面色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眼眸中的内容几近空无一物,颤颤巍巍地挂上风一吹就会掀下来的笑容:“谢少,您在开玩笑吗?”
他的耳朵机械性地回收谢倾磁性清润的声线。
“你觉得呢?”
西泽尔开心地快要蹦起来,恨不得给谢倾当场送上一个天使光环:“那我们可以现在去看吗?”
“可以。”谢倾点头。
西泽尔恶狠狠地扭过头对着沈林:“走,调监控去,沈林,我看你能说什么!”
低温的天气,豆大的汗珠从沈林的额间滑落进鬓角,他慌乱地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在场的其余三人不可能给予他什么采取其他补救计划的支撑。
“是季少……”他喃喃说道。
谢倾似笑非笑:“和阿凌有什么关系?”
沈林狼狈地噤声。
他是疯了不成?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红牌是季凌发的,明面上他也不可以透露季凌分毫,把季凌拉下水。
无论任何时候开口,这都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设下的局,不可以攀扯到上位者的利益。
这是默认的潜规则。
“没有……”沈林讷讷地微微含着胸。
南序冷眼旁观着所谓的上流守则,无趣地低下了头,轻轻拍了下右手的小臂处,把右臂往身后掩了一下。
旁人看来有些奇怪的动作,不太确定有没有被人瞧见,因为他感觉到他低头时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淡定地抬起头,重新聆听两位同学的争吵。
沈林先前的嚣张不翼而飞,西泽尔步步逼近,生气地扭过脸问南序:“现在这情况归学生会管,南序,你放心,我一定让沈林给你道歉。”
南序回复的一个微笑让西泽尔顷刻间斗志昂扬,恨不得按着沈林立刻给南序磕几个。
“谢少,谢谢您,我们先不打扰您了。”西泽尔像斗胜的小公鸡连忙朝谢倾鞠了个躬,拽住沈林的外套风风火火地往外赶。
南序落后一步要离开。
“等等。”谢倾突然出了声。
落在最后的人不得不听到。
南序停住脚步,转身轻声问:“有什么事吗?”
他垂着头,避免和谢倾对上视线,却在低垂的视野范围内,猛然注意到正中间书桌的钢笔。
它的笔帽上镶嵌着一枚缩小的黑银色、吐着蛇信子的家族徽章。
那道反射的森冷银光忽然攫取了南序大脑的思绪,条件反射联系起来的预感像毒蛇一般爬行上他的脊背。
果然,徽章的继承人说话了。
“我养的一条小蛇丢了,找遍了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找到它。”
谢倾深灰蓝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南序。
“南序同学,你有见过我的蛇吗?”
第12章 会长
谢倾和南序之间相隔并不算太远,可以相互窥见双方表情的距离之中,南序却没办法从谢倾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中读出什么样的信息。
那条小蛇依旧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腕间。
先前小蛇跃跃欲试地想钻出来时,被南序隔着衣服轻轻拍了下当做警告以后安分了很多,如果不是紧贴皮肤冰凉的手感,很容易让人忘记它的存在。
几步之遥,谢倾在等待他的回复,他的眉弓很高,顶上投下的光线打在脸上,令他的眉眼呈现出极强的侵略性,像不知不觉间被一只色彩斑斓、不明毒性却十分危险的蛇类缠上。
对方已经加装了监控,又直白地点出了南序的姓名提问,南序不信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但南序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猜不透谢倾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说没见过吗,谁知道谢倾是不是在明知故问。
“什么样子的?”南序询问。
失主提供了较为详细的描述:“我的手掌这么大,纯黑色,眼睛是蓝色。”
谢倾的眼睛也是蓝色的,没有小蛇那样湛蓝通透,而是和佛列伦州常年清晨盘旋在塔尖灰色烟气一样,雾蒙蒙又冰冷的机械感。
南序还是更喜欢那条小蛇眼睛的颜色。
诺伊斯学院处处是陷阱,很容易前脚出了一个坑,后脚又陷进一个坑。
比如这个被包装为失物招领的陷阱,失主看穿了南序不希望和他产生任何交集的内心,恶劣地在等待南序的回答。
谢倾发现南序一直很平静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些波澜。
如果用语言去描述的话,应该是类似于一种因为感到麻烦和棘手而生起了无奈的感觉。
维持那样的神色,南序垂眼将自己黑色学院制服的袖子向上拉开。
舒舒服服盘成蚊香圈的小蛇乍然见光,透明鳞片下的竖瞳扩散成圆形,焦躁地挪动了一点角度,南序手腕上刚好遮挡住的疤痕露出一点粉色的印记。
“是这只吗?”谢倾听见南序冷清的声音,伴随一阵温度柔和但气息冷冽的风走向他的方向。
湛蓝的豆豆小眼睛和灰蓝的狭长眼眸猝不及防地对视,因为被捏住七寸,下意识嘶嘶地朝他这位主人吐着蛇信子。
“是。”谢倾回答,他注意到南序抓蛇的方式非常老练。
“那还你了。”小蛇精准地被抛回它主人的怀里,在它主人的掌心再次扭曲成一团麻花。
南序收回手:“还有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谢倾因为这个回答忍不住勾起一点笑意。
惜字如金,绝对不多说一句话,只把刚才的互动定义为一件一码归一码的事。
捡到失物归回失主,双方两清,可以一拍两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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