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这里连续太多组合障碍,难度太高了。”
南序沉默了下:“那就删掉吧。”
同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难度总是相对的。
他们觉着难,南序不一定这么认为。
这种事儿不能细想,细想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老师不管学生脆弱的自尊心,照着南序的规划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乐呵呵地表示满意,拉着南序不舍得让他走了:“南老师,再抽空瞧瞧场上在练习的这批同学吧。”
细沙地、白栅栏,学生三五成群分散在训练场和休息区。
这次选拔的队伍十分均衡,均衡到了可以称得上政治正确的地步,涵盖各个年级,涉及了贵族和特招生。
至少在出色完成校庆表演,不给诺伊斯丢人这项观点上,贵族和特招生达成了共识。
休息区在栅栏边上,栅栏边上拴了只高大的骏马,皮毛漆黑。
旁人扫过一眼就知道,那是南序的马。
南序身边可以凑近他的存在都非常不好惹,叫人第一印象望过去时,总担心他们会不会伤害到南序。
时间一久他们就会发现,伤害性是有的,只不过不会冲着南序,通常冲着外人。
包括南序挑选的马。
除了部分讲究的少爷们从家里空运过来自家的马,诺伊斯马场的马匹数量足够应付课程的需要。
南序选的这匹黑马四肢修长、肌肉发达,加快速度奔跑时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潇洒异常,被叫做“闪电”。
在南序选中它之前,它已经很久没有主人了。
这匹马是这批马中综合素质最好的一匹,但桀骜不驯,多少人想通过驯服它展现自己的实力,最终都被它从马背上摔下来,住院打了石膏以后老实了。
得不到的,大家就诋毁它,偷偷在背后骂它是“诺伊斯之驴”,像驴一样爱踹人,路过的都要被它看不顺眼踹上几脚。
在课堂最初所有人一起选马的时候,大家一窝蜂地停停走走,凭借眼缘和双方的契合度选择接下来要搭档的伙伴。
诺伊斯很多学生年轻气盛且好面子,越是反抗越会激发起征服欲,排着队想要征服黑马。
老师们不得不专门守在他们旁边防止他们受伤。
南序很随遇而安,随意地走在最后那点人里,随着散乱队伍的移动前进到了那匹叫做闪电的黑马前。
前头已经被踹翻了好几个,黑马正处在蔑视人类的状态下,傲然地和南序对视,评判着眼前这个人类。
它在他身上嗅到了需要防备的气息,前肢逐渐微微弯曲刨着地面,一副要攻击对峙的模样。
南序淡淡地观察了它会儿,走开了。
马:?
驯服一匹烈马的确很有挑战性和成就感,但偏离了南序的初衷,已经不是工作了,马术课对于南序而言,只是一门趁机放松的课程,没有要花费太多精力的想法。
南序准备随便挑匹长得好看的。
刚走开一步,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嘶鸣。
南序回头。
动物的眼睛和人的眼睛平齐。
一分钟后,马受不了人的“冷暴力”,气势汹汹地上前,轻轻拱了下南序。
起初,闪电还是很不老实。
南序骑在马背上时要刻意颠几下刻意要把南序摔下去,或者和南序对着干,不听南序指令。
南序也不跟它犟,极限控制好自己的身体不摔下去以后,毫不犹豫翻身下马,把它拴起来,剩下的课程时间里坐在草场边上的椅子发呆也不要再骑,态度非常消极抵抗。
老师劝南序要不要换一匹,南序没反应,老师差点被闪电给踢了好几脚。
南序回他“谢谢老师,我休息下也没事,选中它了就它吧”。
几节课下来,竟然建立了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条件反射。
那匹马发现,握住了它缰绳的手很轻,不爱用力量掌控它,特别没追求,一刺激对方,对方就不带它跑了。
但它是个自我要求很严格的马,具有非常强的向上竞争意识与管理能力,力争马中第一。
它一定要带它选中不争气的人跑第一!
马术课上一到障碍赛南序carry全场的画面因而诞生。
老师:原来这马吃这套?
主人暂时没在,休息区的人向它行注目礼,帅是真的帅,就是越看越害怕,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惹到了这位,尾巴不规律地帅晃动着。
他们心里边发怵,边感叹也就南序能控得住它。
动物散发着热气的呼吸躁动不安地溢出到空气里膨胀发酵,人的神经跟随绷紧不安。
“都让开。”
他们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南序的冷淡的声音,以为自己幻听了,于是顺着声音望去。
似乎不是幻觉,南序沉下了脸,快速穿过人群,逆着光,瞧不清他的脸,就感知到一道薄锐的刃光劈向他们的方向。
劲疾的光快要到他们眼前时,他们才惊觉切割开空气的还有凌厉甩开的鞭子。
短促、高频次的嗡鸣声,贯穿了他们的耳膜,一眨眼溅起细沙地上的尘土,
扬起的微尘阻滞了一秒钟的时间流逝,也模糊了惊马的视线。
南序趁机从侧方上前向下用力扯过马匹的缰绳迫使它低头。
训练场上,舒逸尘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死死抱住失去控制的马匹。
几个安全员分散成两拨飞奔而来,面色严肃地制住了两只马匹的四肢。
舒逸尘选的马温驯没什么攻击力,发狂了也尚且在人力能控制的范围以内。
最棘手、最噩梦的情况也因为南序没有发生。
闻到熟悉的气味,闪电情绪稍微稳定了点,南序正缓慢、冷静地反复抚摸着它的鬃毛。
一看就知道南序是专业的,安全员轻松了些,有精力开玩笑吐槽:
“我真服了,这群人平时多机灵多聪明,结果前面都发现发现不对劲了还傻呆呆地站在那儿做什么呢。”
惊魂未定的学生被点了个遍。
危机未爆发就有惊无险地化解,他们的身体还没解除屏蔽状态,全身麻木,呆呆把眼睛转向南序时,渐渐听到南序向马匹时强调“没事”的安抚声。
匆匆赶来的负责人笑不出来。
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招标进驻诺伊斯,一场不知道要可能波及多少人的事故,如果给不出解释,他这辈子就要完了。
就算没发生恶性踩踏事件,及时止损,他也难逃追责,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先安抚同学的情绪,控制好舆论的波及范围,找到原因尽量减轻一点责任。
挤到南序面前观察南序那儿暂时应该不用他发挥什么作用,指挥人把舒逸尘送到医院,再趁着那些同学没回过神的状态,言词恳切地送走这群祖宗们。
他开始翻监控录像,在监控前冷汗涔涔,快要崩溃了。
再次重温南序挥鞭、钳制、安抚的场景,他简直想给南序跪下来。
南序那匹马陷入疯狂造成的危害比舒逸尘那匹马状态不对的后果呈指数倍爆炸,前者可能真的会死人。
他一边庆幸,一边催促着安保人员回溯监控,马场没问题,那么只能是马厩。
反复地回拉着进度条,昨天、前天、大前天的视频,一切风平浪静。
他的眼珠充血,红外监控里橙红色源于休憩的马匹,低温的死物如同幽蓝的鬼火,和他眼里爬上白眼球的红血丝交缠到了一起。
到底是谁?
好好的两匹马,突然出现了问题。
他焦虑地啃着手指甲,才见过的镜头在脑海中混乱闪现。
监控左下角非常不起眼的角落,他终于抓住了一只畸变的蜘蛛腿。
春季潮湿,尚未完全回暖,蜘蛛这样的冷血动物在这样的天气里体温不冷不热,将在屏幕上成像成一团灰色的暗物质。
可一只冷血动物,为什么会拥有血热生物才拥有的橙色热量温度呢?
余笙倒在地上,会议室的地毯毛绒纤细柔软,缓冲了他的关节撞击,减少了点痛楚,聊胜于无。
他来不及露出痛苦的表情,咽下满口铁锈味,急忙解释:“我只想对舒逸尘的马动手脚的,没有想对南序的……”
就算余笙是个傻子,他也知道自己要对南序下手的歪心思绝对不能表露出来,咬死不可以松口。
室内很沉默,光很刺眼。
阴暗的蛀虫自以为可以凿空植物,结果被丢到日光灯下一照,皮肉就滋滋作响。
季凌从他身边走开,神色阴郁,琥珀色的眼睛一动不动,身上风暴一般的气息尚未抑制。
马场负责人终于揪出了余笙。
借着特招生参与勤工俭学的借口,在马场工作好几天,拥有进入马厩打扫卫生的权限。
抓住他是凭借着他早早刷卡进入马厩后却迟迟没有出来的时间线。
他向学生会汇报了这件事,正巧其余几位在开会讨论校庆的事情,听完了全过程。
余笙对上那几个人的目光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奥维上前用力扯起余笙的头发,对上那张令他做呕的脸:“你在害怕?你动手要让人摔下马,一个人就算不死也会残疾,你分明就想要他的命。”
说实话,奥维不在乎舒逸尘怎么样,但他在意南序。他只要想想南序如果因此坠马受伤,他会预设性地先行崩溃。
“我没有。”余笙从抖动的牙齿里挤出语句。
他的仇恨原本只冲着舒逸尘去,凭什么舒逸尘同他一样生为特招生,却大放异彩,从壁画到马术表演,出尽风头,他只能泯然众人,他要让舒逸尘吃个教训。
路过那匹黑马时,他又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南序。
他不敢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们,只能恨上南序,如果不是南序,他或许可以顺利进入兄弟会,舒逸尘也在围着南序转,所有人都在围着南序转,如果南序消失不见就好了……
但这样的念头决定不可以展现在这些人面前,这些人会撕碎他的。
“因为你,我们跟他越离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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