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忍冬
“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没记错的话,阿留已经被梁兄送给我了。”
俞青裁盯着他从堂内起身,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沈隋玉即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对方阴狠的目光和逼人的气势:
“只要还在这龙吟山庄之内,那就是龙吟山庄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原本阴柔的嗓音一沉,尾音带颤:“包括你。”
沈隋玉觉得这世界麻烦,不仅在于剧情离谱,更多的是打打杀杀的世界观容易催生极端性格的人,反派是,主角受也是。
俞青裁长了一张绝色的脸,自小被众星捧月宠着长大。就连家中遭难都有未婚夫不远万里倾力搭救,后又结识了梁剑霆这个虽坏但足够强的武林霸主,性格自然一等一的傲,且任性妄为。
一个小厮的性命在他眼里连蝼蚁都不算,反倒会怪罪沈隋玉为他分去了注意。
沈隋玉七年前就和他相处过,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不可能看着阿留因他而死。
“梁夫人也想给我一顿鞭子?”他面无表情,口吻称得上轻松,“可以,只要你不再找他的麻烦。”
跪在地上的阿留瞬间瞪大眼睛,胸腔剧烈起伏。
先生怎么会知道他挨了鞭子?
不行……决不能这样……
他艰难扭着脑袋去瞧俞青裁,那张被称作武林第一美人的脸,眸光深得吓人,表情因为沈隋玉这句话愈发扭曲,刻满了怨毒的情绪。
相对的,是静静站在那的白衣男子,像山巅经年不化的霜雪,他的眼眸被淡红的纱布遮挡,没有半点旖旎的意味,只觉得清冷疏离。
“你在威胁我……你觉得我不敢?”俞青裁停在了他不足一臂的距离处,低着头往他身上嗅,面部肌肉诡异地抽搐起来。
既痛苦又爽快,好似吸食了令人上瘾的毒药。
沈隋玉觉察到了那野兽般的呼吸声,皱眉:
“梁夫人自重。”
“不要叫我梁夫人!”俞青裁上前攥住他的衣襟,嗓音陡然变得刺耳,像崩断的琴弦,“沈隋玉!你他娘的别气我!鬼才要当这个梁夫人!”
满堂寂静。
庭院里为数不多几个下人都在瑟瑟发抖,任他们知晓俞青裁性格阴晴不定,也没见过这般场面。
“没人强迫你当,不是吗。”沈隋玉敛眉垂眸纹丝不动,随后笑了笑,语气染上了几分无奈,“况且夫人说这种话,梁兄会难过的。”
梁兄梁兄梁兄!凭什么在他眼里!梁剑霆比他还重要!
扯着他衣领的手指绷紧,泛白,俞青裁只比沈隋玉略矮了几分,此时却好似艰难仰视着他,死死拽住救命稻草。
“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放了他。”他用刻薄的语言勾勒着最后一点自尊,逐渐被遏制多年的渴求吞没,整个人都如同浸到了海水里:
“或者……吻我。”
沈隋玉用力扯落他的手指,后退了一步。
他摘下了眼帘前的纱布,那双不可视物的眼眸虚空盯着他,似一柄利刃直直戳进他心脏深处。
俞青裁濒临崩溃地看着他用他那修长优美的手撩起了衣摆,屈身……
“先生不可!阿留贱命一条,不值得先生如此!”
那个碍眼的脏兮兮的小厮不知从哪拼力蹿了出来,抱住了沈隋玉的膝盖,拦在他身下,像一条忠心护主的狗。
而他。
嫉妒这只狗嫉妒得快要死了。
“在吵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浑厚嗓音,若雷霆万钧,威严十足。
沈隋玉肩背微微一颤。
其实他大抵知道俞青裁不会真让他跪。
但他不知道梁剑霆刚刚在外面听到了多少,难保会不会一掌给他拍地上去。
第48章 蛊惑人心的病弱医仙
内厅的门被狠狠摔上, 前院里除了沈隋玉和喜怒不明的梁剑霆,只余跪在脚边的阿留和其他几个瑟瑟发抖的下人。
这几人都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即便俞青裁最后那句话嗓音不大, 攀扯在沈隋玉胸前的姿态也足够惹人遐想——沈隋玉看不见,他此时的衣领还被扯开了一截, 露出一点幽深的锁骨窝。
“奸情”昭然若揭。
梁剑霆的脾气不像俞青裁那样阴晴不定,但身为山庄的主人压迫感更甚,且十分在乎脸面。
阿留根本不敢想他会如何对待给他戴绿帽的人,他伸手死死拽住沈隋玉的衣角, 决心至少为先生挡下一掌。
一只手落在了他发顶,微微施力,安抚他战栗的神经。
“梁兄不要误会。”沈隋玉尽量平静地解释, “我只是来夫人这寻人, 稍微交涉了那么几句。”
梁剑霆顺着他的手向下看死物一般扫了眼狼狈不堪的小厮,随后便重新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饶有兴趣地欣赏他紧张的表情。
武林中强者为尊, 因着他的伤, 即便他梁剑霆此时什么都不做, 就足以站在高位俯瞰他的情绪。
真是有趣。
梁剑霆:“我误会什么?”
明知故问。
沈隋玉瞥了眼界面上跳动的吃醋值, 陪着他装傻:“误会……我找夫人的麻烦。”
梁剑霆嗓音浑沉地笑了一声。
这声比起来被绿的愠怒更像一种嘲讽,沈隋玉在刹那读出了一层情绪:就凭他,找俞青裁的麻烦?
“……”怪让人不爽的。
下一秒,他的手被梁剑霆抓了起来,用力摁在了对方坚实的胸口。
“沈兄可知晓我心中苦闷?”
身形顺着被一扯, 梁剑霆的嗓音靠在了耳边,低沉沙哑,好像真的在和他诉苦:“赏脸陪我喝一杯, 可否?”
阿留悄悄抬头,瞧见素来威严的庄主一边登徒子似的捏着先生雪白修长的手,一边眼眸晦暗地紧盯那松散的领口。
……他心中忧虑更重了。
不动手就是万幸。
沈隋玉硬着头皮道:“但凭梁兄吩咐。”
拍了拍阿留示意他赶紧回去,随后沈隋玉就作为“奸夫”从山庄夫人的住处被扯去了山庄主人的院落。
来都来了,他授意帮迪出来四处转一圈,找找看这里有没有潜藏的机关和暗道。
“梁兄。”沈隋玉说着话转移梁剑霆的注意力,避免他发现沿着草丛游走的银渐层。
“嗯?”
“我身体尚未痊愈,恐喝不了太多。”沈隋玉温和询问,“能否只喝一杯?当然,我今日定陪着梁兄聊个畅快。”
梁剑霆倒酒的动作慢了些许。
酒杯放下,他无声无息地俯身,两条胳膊撑在石桌两侧,将他圈在身前这方寸之地,低声道:
“你在和我讲条件?”
沈隋玉看不见,他只知道梁剑霆靠得有些近了,原本没什么情绪的问话听起来像极了威胁。
——老子不揍你这个奸夫就算了,你还敢讲条件?
他抿起了唇角不说话。纤长的眼睫眨动,夕阳拉扯下,像沾了金粉的蹁跹蝶翅,在空气里撒下流动晶亮的光。
梁剑霆不知怎么的竟看出一丝委屈的意味,心尖被轻轻挠着,痒得发烫。
那点居高临下的心情就这么不知所踪了,他好像反被困在了这一扇小小的睫毛之下——对方什么都不用做,无比的轻而易举。
梁剑霆继续靠近,直到唇瓣离他只剩纤毫之距,可以感受到他皮肤散发的温度……方才撤开,坐到了对面:
“好,沈兄说什么都好。”
沈隋玉微讶地挑了挑眉。他知晓梁剑霆对俞青裁的纵容,不想对他这个奸夫也没动怒,莫不是认命了?
抛开其他的恩怨和龌龊不谈,梁剑霆这个得不到夫人的爱,只能抓着他这个情敌倾诉的处境,还是有点惨的。
他不介意在帮迪忙活的时间里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七年前的事,沈兄还记得多少?”梁剑霆用内力给他温热了一小杯酒,递到他手边。
这个话题沈隋玉从来都痛苦悲伤不愿提及,他接过酒杯慢慢饮了一小口,牵起唇角笑得勉强:“我这七年病痛缠身,哪有心思去惦记过往之事。”
酒液辛辣呛喉,比他尝过的工艺纯熟的高级货色难喝很多。
他的脸皱了一下。
当然又落入了梁剑霆眼底。
他自恃酒量极好,可看着这人被黄昏夕阳笼罩的侧脸,第一杯就醉了个彻彻底底。
梁剑霆忽然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心脏剧烈跳动,抛却了所有礼仪廉耻和自尊,只为最本能的欲望驱使。
他目光灼热地盯着石桌对面的人,手掌可耻地下滑。
“是吗,可我桩桩件件都记得。”
他动作着,嗓音逐渐沙哑,“七年前我与你二人在那山谷外偶遇,沈兄也像今日般一身白衣,俊秀潇洒若谪仙,令人过目难忘。”
沈隋玉不想喝那酒了,放在一旁吃起了盘子里的果干。
他的手指比那白玉酒壶更透亮白皙,指尖很细,沾着一点果干上的白色糖粉,再慢慢送到唇边。难免被润湿,变得驳杂一团。
梁剑霆想象着是这样的手在帮他,呼吸更为粗重,眼眶猩红。
到后来沈隋玉果干也吃腻了,手就这么搁在桌沿,回应的语气越来越冷淡敷衍。
梁剑霆毫无所觉,他只要安安静静坐在这,只要发出呼吸,都堪比烈性春药。他为这人憋了七年的火一触即燃,竭尽全力才能不烧到对方身上。
“沈兄可曾怨我横刀夺爱?”梁剑霆闷声问了这么一句,尾音发颤。
他清晰地意识到这是在折磨自己。明明该让他十分痛快的事,此刻问出口,却如同把刀插在了自己身上。
“不。”沈隋玉答。
上一篇:穿成贵族学院的万人嫌
下一篇:重生娶娇气窝囊废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