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忍冬
孟东华脸色铁青,浑身真气暴动,奈何投鼠忌器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放心,孟少侠。”沈隋玉转向了床榻的方向,秀美面庞仍旧含着温和笑意,“我既费心救你,就不会随便杀了你。”
“但有些事你总得知道——药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没凭没据的谣言传播出去了,坏的只会是你自己的名声。”
“当然,还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第52章 蛊惑人心的病弱医仙
下蛊这种手段一向为武林正派所诟病, 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极为阴毒残忍。
沈隋玉将那用来给某种草药花授粉的小灵虫收入香囊,心中叹息。
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用这个吓唬孟乘风他们, 绝对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纵观剧情和俞慕寒口中只言片语,沈隋玉大约知晓这个世界里的名门正派皆嫉恶如仇, 且相当固执己见,很难为外人动摇。
他不得不防这一手,也做好了自此之后把大魔头之名背实的打算。反正揭穿梁剑霆不是件易事,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了。
但……
跟在他身后的这位少侠是什么意思呢。
林中小道清幽寂静, 沈隋玉停下脚步,面向一路护送他从医馆离开的人。
“少侠请留步,我的马车就在前面了。”
周溯行遥遥瞥了一眼那辆马车和驾车之人:“我送先生回山庄。”
沈隋玉摇了摇头, 额前流苏随之轻晃:“今日之事已经给少侠带来许多麻烦了, 少侠还是尽快回宗门复命吧,万万不要被人颠倒黑白,背负不该有的罪名。”
他隐隐感觉到孟乘风之父对这位少侠有些意见。很可能妒忌他年少成名, 武艺高强, 还敢当众与师长作对。
周溯行皱眉:“今日分明是……”
“梁少侠。”沈隋玉打断了他, “我曾与你说过, 我不是什么好人。看刚才的蛊虫你还不明白么?我救你那师兄是假,以他性命挟制你凌霄宗才是真。”
他这话说得冷酷,还带了几分对凌霄宗的鄙夷,对方果然沉默了。
“多谢少侠此前两次为我疗伤。”他略微缓和了语气,疏离之意更甚, “但我这身子是无底洞,少侠耗尽一身功力恐也难以痊愈,就不要白费心思了。”
“况且……”他轻轻一笑, “你父亲应当也不允许,对么。”
林中萧瑟秋风吹过,叶片飞舞,响起马蹄踢踏和车轮滚动之声,是阿留驾车朝这边靠近了过来。
沈隋玉便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过身。
“先生莫要多想。”
耳后传来年轻男子清冽有磁的嗓音,十分平静,“我行事只是遵循我心中之正义。”
沈隋玉愣了愣,笑道:“如此甚好。”
盯着这人的明显比先前气色好了些的侧脸,周溯行靠前一步,低声道,“先生以后可否唤我本名?”
沈隋玉疑惑地扬起眉梢。
周溯行正要开口,眸光倏的一冷,揽住沈隋玉的肩将他带离那辆靠近的马车。
“车内有人。”他提起剑道。
沈隋玉却想起了什么,面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拍了拍他横在身前的胳膊,“我知道,少侠莫要担心。”
他把俞慕寒忘了个彻彻底底,怪不好意思的。
揽着他肩膀的手指顿了顿,方才松开,那道嗓音慢悠悠从稍高的位置飘落下来:“哦,是把先生口脂弄花之人?”
什么……
沈隋玉摸向唇角,顺着他的话认真回忆,确信俞慕寒没碰到过这儿。
“没有啊。”他细白的手指点在唇边,沾了一抹红色,捻了捻,“这应该是我自己弄的。”
周溯行呼吸一滞,没再多问,将他抱起放在了马车上。
他做得顺手,沈隋玉也接受得顺理成章,还摆了摆手:“拜拜。”
“?”
“咳,再会。”他迅速改口,冷下脸钻进马车,“当然,你我最好不要再会了。”
“……”
.
“宿主,你旁边的人不是俞慕寒。”
嗯?
沈隋玉摸到软垫刚坐下,便听帮迪提醒了一声。紧跟着身上一重,那人像鬣狗一样扑了过来,双手死死压在他肩上,喘.息粗沉。
“梁剑霆?”这是他第一反应。
肩膀上的疼痛骤然加剧,他失去重心往下一滑,后腰撞到了座椅边缘。靠过来的人好似对他亮出了獠牙,鼻息贴着他的颈项,怒意喷薄。
沈隋玉明白了过来。
“放手。”他沉声斥责。
“梁剑霆可以对你这样,我就不行?!”俞青裁一开口就是濒临崩溃的嘶吼,“你和他到哪一步了?你和他睡了是不是?!”
沈隋玉推他推不动,屈膝往他下身用力撞去,这才艰难地从俞青裁手中解脱了一瞬,坐回了垫子上。
他揉着后腰,对着躬下身在腿边痛喘的人冷淡道:“你和他都不行。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和他一样无耻。”
“……嗤。”
听到这话,俞青裁笑了出来,他跪坐在沈隋玉身前笑得很大声,笑得前仰后合。
沈隋玉头皮发麻,收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攥紧。
这世界的人怎么都这么欠揍。
帮迪:“武侠世界打打杀杀,很正常。”
话虽这么说。沈隋玉很难以对待梁剑霆那样无所谓的心态面对俞青裁,即便他同样不喜欢这主角受的性格和某些做法。
“那俞慕寒呢?”
少倾,俞青裁再次贴了上来,跪在他腿边握着他的膝盖,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你看上我那弟弟了?”
沈隋玉猜到俞青裁是撞见了俞慕寒才会知道他在这儿的,他不担心俞青裁对自己的亲弟弟怎么样,但这个误会的确可能让此人再发疯。
“没有。”他说,“我请他帮我做一些事。”
“骗人!”谁知俞青裁又叫了出来,把他的腿捏得很痛,“他手中有你的簪子,还有你这身衣服……你和他做了什么?你想用他报复我是不是?!”
这话让沈隋玉敛去了不悦,整个人变得格外平静。
他摘掉额前的流苏扔到一旁,垂头用无神的眼眸近距离盯住跪在身前的人。
俞青裁屏住了呼吸。
他的眸光似封存在厚厚冰层下的利剑,不可捉摸却无往不利——
“俞青裁,你在说你自己吗?”
身前的人猛烈一颤,张开嘴无声喘息,喉咙发出“嗬嗬”的嘶哑动静。
沈隋玉别过头歪在了车窗旁。
是啊。
做出这种蠢事的分明是他自己。
眼底的癫狂被痛苦迷惘取代,俞青裁痴痴地盯着这人的侧脸,思绪飞回了他这些年始终不愿回想的过往。
七年前的青年一身白衣,芝兰玉树,不远万里救他于仇家手中,凶险万分的石窟迷阵里更是始终将他护在身后。
俞青裁自是欢喜的,他的未婚夫如此优秀,好似天上落下的一抹银色月华,独独洒在了他的肩上。
直到他发现了同行的另一人同样贪婪灼热的目光。
俞青裁开始警惕,怀疑,他觉得未婚夫好似对谁都很温柔。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含着笑意,却没有半分的狂热与迷恋。
他是不是不爱自己?
不爱也没关系,他们指腹未婚,他总是要和他成婚的。
可……若他被那人夺走了该怎么办?
俞青裁习惯了被讨好,他不懂也不会低下头向一个人乞求爱意施舍。他在发现那淫毒之时主动中招,以此逼迫他心软善良的未婚夫。
他至今仍记得当初这人眼底流露的疑惑,青年犹豫了片刻,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要用医术为他解毒排毒。
俞青裁恼怒地拍开了他的手,威胁他,若是他不愿自己就去找梁剑霆。
沈隋玉看着他的目光温和依旧,他屈起腿倚在一棵榕树下,衣摆散开,月光透过叶片枝桠在他白玉似的脸上洒下斑驳树影。
他说,随你的心意。
俞青裁怒不可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觉得身心都被放在火上煎烤,恨不能以此作为燃料,哪怕烧成灰烬也想博取他眼底一点炽热温度。
即便如此仍没能成功。
他觉得极尽耻辱,决心报复他。他非但假装去找了梁剑霆,还宣称要背弃原本的婚约,与梁剑霆成婚。
他不记得沈隋玉是否为此而难过。
只记得最后,这人毅然决然在危险前挡在了他身前,双目失明,重伤难治。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愿意给他爱,却一意孤行为他去死。
俞青裁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白衣染红,温热的血溅了自己一身。
他恨沈隋玉无私又自私,温柔却薄情,还以此为由拒绝了自己的主动求婚。他恨这七年他可以养伤,自己却只能在绝望恨意煎熬中被折磨得逐渐丧失人形。
眸光缓慢聚焦,俞青裁盯着他七年后更显瘦削的脸,忽然明白了究竟是什么让自己这样生气。
他气他永远是那抹清冷温和的月华,高悬夜空,永远无法握在掌中。更无法玷污他,弄脏他,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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