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一丝
“快滚,再不滚治你一个扰乱秩序的罪责,抓你进牙门!”
魏晓枫被推了一把,摔了个四仰八叉,被压在底下的桑采闷哼了声,这哼声却叫魏晓枫格外安心,赶紧翻身把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刚才把你压疼了吧?你哼了好大一声,没死就好。”
“你……”桑采‘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魏晓枫大惊失色,慌张的晃动着怀中的哥儿,“桑采小哥!你再坚持一下啊!我们很快就能进城了,再等等,再等等……”
他茫茫然看着这深沉的夜幕,第一次惊慌成这样,无助感像黑夜中能吞噬一切的猛兽,他眸光一黯,重新把人背起,视死如归的就要往那城门上撞。
才刚跑出一步,不远处一匹黑鬃马高举着一块令牌疾奔而来,高亢的声音响彻九宵:“合符在此,速开城门!”
那守门的官差立时庄严肃静,利落的将落钥的城门大大敞开,迎后面的马城进城。
魏晓枫好奇回头瞧去,一眼便瞧到了在马车旁骑着马儿的封越,策马的速度不紧不慢,马儿踢着优雅矫健的步伐,犹如它的主人一般,威严、从容不迫。
天色太暗了,封越没有注意到城门外的两个小乞丐,目不斜视的随着马车正要进城。
魏晓枫想着,赌一赌,说不定他还记得他的马车载过魏家的某个哥儿,然后好心的带他一起进城去!
他哼哧哼哧的背着人跑上前去,还没来得及拦马车,随从的禁卫军拔了刀子就把他扣下了,冲撞了皇家威仪就是当成刺客斩立决,也是被允许的。
封越眉头紧蹙,目露狠厉之色策马上前正要质问是何情况,却见被刀架住的那人,尽管现在一张漂亮的脸花得像只小猫,他也一眼认出来了。
封越一颗心紧作一团,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不过一段时间未见,晓枫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广陵王,是,是我啊!魏晓枫,你不认得我了吗?那……那天宫宴,你还让我……”
“住口。”封越垂着眼帘俯瞰着他,傲慢的姿态高不可攀:“哪来的小乞丐,在这胡乱攀交情!”
魏晓枫心口刺痛了下,本来也没多期待,现在被揉进泥里,滋味终究不好受。
封越紧抿着唇,难受的别开了脸去,没忍心再看他,用力拉了下缰绳,与他擦身而过。
马蹄溅起飞尘,呛了魏晓枫一嘴,就在他绝望之际,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道轻慢的声音:“本王今夜心情不错,放他们进城罢!”
“多谢广陵王!”魏晓枫真心实意的朝他拜了拜,待皇家的马车走远,才重新背起桑采进了城去。
陈皇后有些好奇,撩起了窗帘问起:“刚才那是何人?如何识得你?”
封越浅笑道:“母后,识得我很正常,我又不常呆宫里,一天要见多少人?”
陈皇后总觉得刚才那人的语气不像是陌生到没一点交情的,最近外头有些不太好听的传闻,难道……都是真的?
“你是皇子,要谨言慎行,莫要做那些损害名声的糊涂事儿,男子三妻四妾虽说正常,但朝三暮四非君子所为。”
封越假装听得厌烦,拉了缰绳抱拳做了个揖,对陈皇后道:“母后快些回宫去罢,儿臣先行骑马回府了。”
“你……”陈皇后一脸愁容,想着最近他表现沉稳端庄了许多,结果连新元节都没撑到,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这孩子,这般野性难驯,在这京里迟早要吃亏。”
封越假意策马回府,绕了一个半圆又回到了城门附近。
晓枫那个样子一定走不了多远,得找他回来。
城门守夜的侍卫见封越骑着马又绕了回来,一头雾水,赶忙上前行了礼。
“王爷,不知深夜又折回来所为何事?”
“没甚么事,”封越一身桀骜肃杀之气,“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在自家城内跑个马而己,莫来烦我!”
“喏。”
“本王就小跑个一圈,此事日后若声张出去……”
“卑职明白的!明白的!”
“哼,明白就好。”
语落,策马走远了,侍卫们这长舒了口气,低声议论了两句。
“广陵王这气势好生吓人。”
“百年将才,年纪轻轻便立下不世之功,狂傲点也属正常。”
“莫要再论,私议官家不要命了?”
……
封越这一晚做了好些莫名其妙的事,但他也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想快些找到晓枫。
他焦急拉着缰绳穿街走巷,只期盼着下一瞬能找到他。
终于,在转弯的新巷子深处,他寻到了那抹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
只见他头发凌乱,浑身脏污,真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似的,恹恹一息靠在墙角,与他并肩靠着的那哥儿也不知道是谁,叫他看了生气!
都沦落这般境地,还要拖着一个将死的累赘!
封越跳下马,快步朝魏晓枫跑了过去,他蹲下身来用连自己都不知的深情轻唤着他的名字。
“晓枫!晓枫……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封越红了眼眶,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为何两世都护不好一个人?
“唔?”魏晓枫半梦半醒,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但是他太累了,累到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呢喃着:“疼……”
“哪里疼?”封越拨开靠在他肩上的桑采,将他抱进怀里捏着他身上的关节处,确定没有受伤才停下来。
第12章
封越将他一把抱在胸前,迈开走了两步,忽地想起什么,又回头看着歪倒在一旁的哥儿,只能折回去用另一手臂将他挟在了腋下,一手一个,朝那马儿吹了声口哨,马儿极有灵性的走了过来。
封越将陌生哥儿横挂在马背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抱着魏晓枫往回走。
魏晓枫趴在他肩头紧锁着眉,哼哼唧唧,“疼……”
封越听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既然怕疼,就不要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赴汤蹈火,狼心狗肺的人甚多,你疼时,他们可曾会感激你半分?”
说罢,封越又心虚得紧。
若当时他不是这般性子,也不会傻到陪他流放那寒苦之地,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哪,那是他这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晓枫,对不起,我……”封越哽咽无话,许久,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转瞬在夜风中消散,只余马蹄有节奏的慢步,踏碎十一月铺满地的白霜。
王府外,赵管家与元公公各提了一掌灯,望着明灯照亮的街道尽头翘首以盼。
“王爷这个时辰怎的还未回府?元公公,可要叫人出去寻?”
“莫急,皇城天子脚下,王爷乃天潢贵胄,自有龙气护身,不会有事。”
赵管家瞧元公公泰然自若的模样,若有所思点点头,“元公公说得是,到底是您见识多。”
约摸又等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他们家王爷回来了!
只见他怀里抱了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玩意,马背上还驮着个血糊糊的。
赵管家与元公公交换了个眼色,什么也没问赶紧迎了上去,元公公想要伸手接过魏晓枫,却被封越躲开。
“赵管家,你将马背上那人弄到北苑飘雪居,找个嘴严实的丫鬟照看他。”
赵管家忙不迭的点头,仔细将马背上奄奄一息的哥儿弄下了马。
“元公公,另外,你去城里把最好的大夫‘请’来,要保密,做利落点。”
“老奴明白。”元公公做了个揖,待封越将人抱进屋内后,元公公一声喝令:“听到了?把城内最好的大夫请过来,要快。”
暗处几道诡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隐没于黑夜。
城中医术最好的大夫要属回春堂的褚灵峤,人正在睡梦中的桃花居与仙人煮酒论道,好不快活,正觉要开悟之际,整个人从床榻上被提起,一瞬天崩地裂。
褚灵峤勉强将双眼撑开一条细缝,瞧着来人一袭夜行衣,戴着鬼面具,连喊人的心思都省了。
“兄台莫言,先听我说,刀剑可收了,在下配合。”速战速决,回来还能睡个回笼觉。
“穿衣服。”
褚灵峤利落的取了木施上的衣袍穿上,然后被这些人用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背着他也不知去向哪里。
只觉到了一处室内,隐有烛光,眼睛上的黑布被人取下,他用力闭了闭眼,才渐渐看清眼前的情形。
珠帘之后的床榻上,坐着个身形颀长高大的男人,只是隐约的轮廓却也能瞧出那一身非凡的贵气,并非俗人。
“褚大夫,请进。”
帘后传来的声音清澈而浑厚,仿佛能击穿人的心魂,褚灵峤身子颤了下,这才回过神来,恭敬做了个揖,小心翼翼地撩起珠帘来到卧塌前。
男人脸上戴着一张精巧的银面具,反倒引人遐想,这等威严贵气,那面具之下的容颜,又是何等俊美非凡?
男人起身立于一旁,好让他给床榻上的那人探脉瞧伤。
禇灵峤收回心神,放下肩上的医箱,望向床榻上的那人,原来是个相貌俊美的小哥儿!
这哥儿眉眼浓隽,不似一般哥儿柔弱,那颗红痣也别致的生在了左耳垂上,一眼看去倒瞧着像个生得较为秀气的男子。
看他面色有些苍白,但形容神气,探了下脉像生龙活虎的,只是太累了而己。
“这位郎君放心,你家夫郎好得很,睡一觉就没事了。等他醒来,给他多吃点好的。”
谁知那冷若冰霜的男人却是温柔一笑:“好。”
褚灵峤不由暗叹了声:“明明是那冷若冰霜的人,却只闻心爱之人无恙便展颜,这小哥儿真有福气。”
他只叹是魏晓枫有福气,却不知那些个原由。十年生死相随,才换来一颗真心。
“他双足上好些血泡都磨破了,劳烦一并看看。”
“呃……郎君不介意,那在下便看上一看。”
“不介意,你看。”
这一看,禇灵峤也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也不知他是吃了怎样的苦,走了多少路,一双脚磨破成这样,那水泡挤破了翻开的皮肉糊在了一起,全是血。
褚灵峤动作尽量轻些,利落将伤口逐一处理上了药,两只脚都包扎了起来。
包扎完,禇灵峤舒了口气,笑道:“上好药了,那在下……”
“还有一个,快死了,劳烦褚大夫再瞧瞧。”
褚灵峤一阵心绞痛,“您……您说什么?”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回笼觉终是幻作了泡影。
“来人,带褚大夫过去。”
语落,那把他背过来的侍卫走了进来,将黑布往他眼上用力一系,头都跟着紧了下,晕晕乎乎的被背着离开了。
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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