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炮灰和主角师兄解蛊后 第122章

作者:月山错 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系统 成长 穿越重生

红袖楼。

丝竹之声泡在脂粉香气里, 像是揉过了十丈软红尘,悠远冗长,泛起一种独特的甜腻。

吴淮堂拉着陈慕律轻车熟路地横穿了整栋楼,如鱼得水地混迹其中, 来来往往的女子没有一个不笑吟吟同他打招呼的, 吴淮堂也热情地和她们每个人寒暄。

“吴公子来了?好些天不见您了, 奴家都有些想了。”

“果真?那你说你阮姐姐会不会也在想我?”

“您瞧您这话说的, 只念着阮姐姐, 我们其他姐妹就便不是人了?真讨厌!”

吴淮堂不表态,只是嘻嘻笑了两声。

走到六楼上, 一扇门忽然打开挡住他们的去路,一名绿衣女子散漫地倚在门上:“呦呦呦,稀客呀,城主大人还敢来?”

吴淮堂从看到她起的那一刻便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压低声音,面露祈求:“你少贫我了姑奶奶,我这是被我哥关住了,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就想见见阮娘。”

那女子慢悠悠冷哼一声:“怂包。你去找阮娘,那带着这位公子做什么?”

“……”

吴淮堂如梦初醒回头与陈慕律对视, 他们一个沉默, 一个吵闹, 愣是逛过大半个花楼都没反应过来。

陈慕律终于开口, 说出了走进红袖楼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听这位姑娘的话?”

吴淮堂一脸悲壮,他凑到陈慕律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因为她是阮娘的挚友,若让这位小姑奶奶不高兴,我接下去一个月都进不了阮娘的门。”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那女子双臂环抱在胸前, 审视着偷偷摸摸的二人,“还在串供?”

“哪有!我这兄弟阮娘也认识啊,他他他……他今日心情不好,我就想着带他来长长见识。”

陈慕律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很是礼貌地告知他:“谢谢,但我喜欢男人。”

“不用谢这是我作为兄弟应该做……等等你说啥呢?”

吴淮堂立马松开拉着陈慕律的手,反应剧烈地跳到一边把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藏到门后:“你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男的。”绿衣女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依我看,这位公子的眼光挺高的,应该看不上你,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知柳姐姐……不,姑奶奶!我的好姑奶奶,我兄弟就拜托给你了,我先……阮娘肯定在等我,我先走一步,程思你好好享受!!!”

扔下这句话,吴淮堂便揣着他震碎的直男心哭哭啼啼地跑远了,只留下知柳姑娘和陈慕律站在原地观赏着他狼狈的逃跑姿势。

目送吴小城主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知柳噗滋一声笑出来,笑得发间的那只流苏珠钗一晃一晃的,最后啪得一下掉在了地上。

陈慕律也被她感染了,面上带着点笑意,弯腰捡起了那枚掉到他脚边的流苏钗。

知柳笑吟吟望着他,眼波流转:“公子可要进屋一叙?放心,钱都记在吴公子账上,咱们可以一起花城主府的钱。”

“却之不恭。”

门轻合上,佳酿入喉。

红袖楼的招牌,是他们独有的红袖酒。入口醇厚绵长,似软绸拂过唇齿,回味无穷。就连陈慕律这个不怎么爱喝酒的不受控制地多喝了好几杯。

知柳笑着,往他的杯中添了又添。

“奴家观公子方才的姿态,不似在玩弄吴小城主的样子。可您为何突然要同他坦白呢?”

抬起的手顿了顿,陈慕律垂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什么特殊原因,想说便说了。”

“公子这幅样子,倒同我某位妹妹相似呢。”知柳拿起旁边的扇子,慢慢扇着,“那个傻姑娘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和一个穷书生看对了眼,把自己的体己钱都给了出去,为他寻死觅活。结果那书生薄情,没过多久便移情别恋了。”

陈慕律叹息一声:“是那书生不好,毁了那位可怜的姑娘。”

“是啊。”知柳露出一点笑意,“我们都这么说,可您知道我那位妹妹说了什么吗?”

“她说自己的确有错,但错在识人不清,不在情爱一词。我们所有人都为她感到不值得,可她却并不为那份错付的爱意感到羞耻。”

陈慕律轻笑一声,放下酒杯:“那位姑娘……她真的很勇敢。”

“是啊。”知柳还是温柔地笑着,“那个姑娘便是八年前的我。”

“那个书生前几年犯了事,被推出去砍了头。我去刑场上看了他,发现自己早已心无波澜。可是午夜梦回想起那段时光的时候,我还是会感到触动。”

“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如何坦然地正视你自己的那份感情。”

知柳又为他斟酒:“您选择将那件事说出来,也已经很难得了。”

陈慕律抬眼望着他,没有去拿那杯酒。

屋内有些燥热,知柳开了窗,一阵幽幽的香气被清风携来,是忍冬花。

良久,他缓缓开口:“我以前有一个师兄。”

“他……平日里装得很,面冷心更冷,说教起人来特别严肃,很会挖苦人。”酒气冲晕了头脑,他惘然沉入回忆中,喃喃自语,“他是个很恶劣的人。”

知柳轻晃手腕,拿着绢扇慢慢替他扇风:“那公子您是讨厌这位师兄吗?”

陈慕律轻嗤一声:“不,我没资格讨厌他。”

“这是为什么?”知柳眨了眨眼,有些好奇,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陈慕律。

眼前的这位客人虽然其貌不扬,却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温和无害,或许是因为他过于瘦削的病体,又或许是源自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那是一种不纯粹的悲意,温和到有些无情的干净,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想要更加靠近那个人。

知柳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有这位神秘客人身上哪怕万分之一的感觉。

“因为我喜欢他。”安静一阵后,陈慕律才好似如梦初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我对他说过很多讨厌,可我其实……”

“其实只是喜欢他。”

他掩面颤声:“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他就把这一切都搞得一团糟,搞得自己这样痛苦、这样愧疚。

病骨支离,心如死灰。

鼻尖那股忍冬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像是一个吞噬人的梦境,将他拖拽进了旧日旋涡之中。

“师兄……”他喃喃着。

他喊那个人师兄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现如今孟长赢忘却前尘,徒留他一人困苦,怎么不算一种平衡?

眼前景象不断剥离扭曲,红袖酒让他沉湎于往事,丝毫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动。

“走水了——走水了——”

“程思公子?公子您醒……啊!”

一片慌乱中,一道冰蓝剑光当头而下,霸道的寒冰直接将熊熊燃烧的火焰封在了厚厚的冰层中。

巨响之后,带着花窗的墙壁被一剑震塌,狂风呼啸着吹散屋内的熏香,紫衣仙君提剑踏风而来,眉眼间的寒冰在看见趴在桌前的青年的那一刻才有些融化的迹象。

知柳呆呆地望着仙人,下意识跪下:“您……是剑尊大人吗?”

仙君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环视了周遭,平静开口:“是他的师兄。”

他一挥袖,知柳已经被挪到了屋外。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师兄……”

陈慕律被这个熟悉的字眼唤醒,他晃晃悠悠地起身。眯着眼试图看清面前那个人的模样。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薄唇。

面前的人并不老实,一步一步地逼近,陈慕律越看越往后退,三步两步后便没了空间,被人赶入了角落里。

他发着昏,整个人都晕晕的,眼看着后脑勺就要磕上角落里的书架。面前剑光一闪,那人收了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冰凉的大掌护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摩挲着他的发丝。

陈慕律终于意识到这个距离的暧昧危险,试图挣扎,可那酒下肚后,千般力气都化作了绕指柔。

“师兄……师兄救命……”

他推搡着那个认不全面孔的人,手掌胡乱地抵在他胸膛上乱/摸,被那人圈住手腕牵制住。

温热的掌下,是来自右胸膛的砰砰心跳,是那颗曾与他隔着薄薄皮/肉同频共振的心脏。

陈慕律忽然一愣,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人宽大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平淡的声音贴近他的耳畔:“好久不见啊,师妹。”

“我应该说好久不见,还是别来无恙?看你现在身体抱恙的狼狈样子,也不见得你过得很好啊。”

陈慕律颤着唇:“师兄……你搞错了吧?”

孟长赢垂眸,面前的人不止被蒙住了眼,而是大半张脸都被盖住了,只露出泛着白的唇,轻轻颤着,让他无端生出一点暴/虐躁动。

他轻笑着,捏起他的下巴,似乎是在回应十年前的陈慕律那一句讨厌:“爱恨嗔痴,皆为欲念。有何不同?

“可……唔……”

一个算不上温柔的吻堵住了陈慕律的唇,将那些狡辩和废话尽数吃下,掠去了他所有的氧气,将陈慕律仅存的神智彻底扼杀。

天旋地转,他溺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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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陈慕律再醒转的时候,已经被剥夺了视觉。

手上脚上都被绳索牢牢地束缚住了,他略微一动都能感觉到上面缠绕厚厚的好几层软绳和复杂的几个绳/结。

“是死结,劝你少费些力气。”

一道阴沉的男声冷不丁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响起,孟长赢不知道注视了他多久。

他缓缓靠近,周身的冰凉水汽温柔地将陈慕律整个人包围圈养:“我亲手打的,喜欢吗?”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孟长赢笑着,声音软下来,似乎是陷入了极为美好的回忆中,“之前你的剑穗就是我一个结一个结编的。”

“师妹,你真的很不乖,怎么不穿鞋就跑去找我送你的礼物了呢?”

陈慕律昏昏沉沉的脑子像是快要炸开了一般:“你……那天晚上你没走?!”

孟长赢心情愉悦:“我当然没走。你在装睡,我知道。你在和那个‘外来物’交流,我也知道。”

“或者我更应该叫它,‘系统’?”

陈慕律整个人都愣了原地,冷汗迭起,他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漆黑和寒冷包裹着他,这一刻,他才真正开始感到恐惧。

孟长赢……他怎么会……

他轻轻开口,话尾是压抑不住的笑意:“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师妹不妨猜猜看,我会不会告诉你呢?”

陈慕律张了张唇,一言未发,就听见孟长赢声音忽然沉了下来:“我当然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