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山错
这样的事,孟长赢经历了多少次?
陈慕律忽然开口:“你们第一次发觉异样的时候,是已经排查出来他有记忆了吗?”
【是。】
陈慕律眨了下眼:“多少次?”
【什么?】
“他有记忆的轮回,是多少次?”
系统停顿了许久:【算上您这一回,是737次。】
他们一开始没有发现“孟长赢”这个变量,即便急匆匆地做出了调整,剧情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在系统针对“孟长赢”这个变量斟酌着改掉了所有参数并重新测算后,它们又绝望地发现——“陈慕律”也是一则变量。
更没有考虑到,他们会相爱。
【对不起,宿主。】
青年颓唐地低下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陈慕律的?”
系统叹了口气:【十年前。】
【死遁任务结束后,系统在为你拼凑身体的时意外检测到您的身体有异,具体症状为左肩锁骨缺失89.999%以上,肩峰自肩胛冈以下部分彻底粉碎,无法找回。】
【后台扫描分析时程序自动报错,经过反复排查后,最终确认——那是一处旧伤。】
陈慕律攥紧了双拳,“什么旧伤?”
【因时间久远,失去的部分无法找回,但可以确认在系统与您绑定之前,这处伤口便已经存在。】
【为了完成与您的契约,我向主脑申请了权限,为您争取了1:1复刻的权利。我也趁机与您签订了补充协定,所以我才能在任务结束后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陈慕律抿唇:“我的身体修复了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个?”
【是的,此前您的身体太过孱弱,无法承载剑骨,所以只能暂时以休眠形态封存。】
直到小鹂以身献祭,帮他觉醒了重明血脉,陈慕律跃升元婴,神魂和身躯都彻底复原。分散游离的剑骨得以重聚,前尘过往才掀开了冰山一角。
“你的意思是,”陈慕律不可置信地追问,“我缺了一块剑骨?”
【是啊。】
陈慕律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什么?”
系统无奈一笑:【自您的父亲陈儒开始,您的兄姊皆携带了罕见数据,相似度高达99.99%,后台分析后将此现象归结为——遗传。】
可天生剑骨百年才出一个。
陈慕律呼吸急促了几分,若他这个是剑骨,那孟长赢……
系统沉声道:【孟长赢体内的剑骨,与您血脉同源。】
陈慕律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系统麻木道:【不是有情人终成兄弟,您放心。】
陈慕律一口气还没接上,电子音又叹了口气:【他是此方天道再聚灵气的容器。】
【准确来说,在您尚未降生之前,天道取走了您的剑骨,以此造就了孟长赢。若要说他是天道之子,倒也合适。】
手边那簇灵火似乎觉察到了他的低落情绪,它抖了两抖,火焰骤然变大,烧出了一道复杂的图腾。重明神鸟仰颈向天,金羽尾焰绚烂夺目,下方则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陈慕律摸了摸储物戒,毫不费力地自角落里翻出了一朵金纸绢花。薄纱粉瓣,金边玉蕊,感应到熟悉灵气后便会熠熠生辉,是重霞舰队去倾月宗接他时抛下的簇金牡丹。
“……那我呢?”
系统沉默了一瞬:【您额间封印着您母亲律风尽一半的神魂。她伴您漂泊异世,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您与此世界的契合度。】
【您是此方世界向外呼救的信号。】
-
惊门。
楚衾破面色阴沉地凌空而立,地位已经调转,现在轮到他来俯视那位年轻的剑尊。
楚衾破眯着眼:“真是不知死活啊。”
他现在甚至有点理解面前这个小子为什么能这么快就一路跃升,还能与他打的有来有回了。
因为他早已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地面上,孟长赢撑着神邪剑单膝跪地,除了面色白了几分之外,还是和平常一半。
楚衾破越看越气堵,就这不管不顾地求死程度……这家伙不会是魔族吧?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喂,差不多得了吧?”他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再拖下去,你那些好伙伴可要去见祖宗了。”
地面上的青年动了动唇,声音几不可闻。
“……到了。”
蠢蠢欲动的黑云潮被彻底碾压,劫云一层一层叠下,将天边渐落的星辰都掩去。
呼啸的寒风中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闪电上一秒还在云雾间游走,下一秒便已经狠狠砸到了地上。
虚妄的幻境四分五裂,黑气争先恐后地逃离着,他面不改色地将沾满鲜血的刀从身体里拔出来,随意地丢到了一遍。
雷劫到了。
无数回以死相逼,天道做出的反应都如出一辙。一场早已失败的证道雷劫在十年后再次聚拢,只为了将他推向那条唯一的通天大道。
孟长赢身形晃了晃,哂笑着仰视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好在这一次还算有点用。
轰鸣声响彻天地,承载着滔天怒火的天雷翻涌在云端,直直地冲着他劈来。孟长赢冷笑着,始终盯着那混沌的天。
劫雷已聚,他避无可避。
天地在一瞬间被点亮,震耳欲聋的雷声盖不住破空而来的呼喊,重明虚影照亮四方,神鸟啼鸣,碎骨焚身的天雷砸在了血阵上。
金羽散落一地,有人闯阵而来。
年轻的剑尊怔怔地望着青年,心底忽然翻涌出莫名的疑问:他终于走火入魔了吗?
但孟长赢没有困惑太久,陈慕律已经收起了翅膀,金色重瞳彻底显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陈慕律三两步上前,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孟长赢你要死啊?”
“就你这样还想成亲?!你是想让我和你的灵位拜堂吗?你给我起来——站好——”
孟长赢静静地挨了几声骂,宕机的大脑被刺激得开始重新运转。但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陈慕律。
就抱一小会儿,数到三就放开。
三,二……
指尖的灵气慢慢亮起,一枚金光罩悄无声息地落在陈慕律身上,而孟长赢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一。
劫雷劈下,不偏不倚得地砍过他的后背。孟长赢只来得及退后几步,还未反应过来,一口温热的血已经自喉中涌上。
迎着陈慕律的目光,他咬着牙咽下那口血,却看见金光罩中的青年已然泪流满面。
孟长赢后知后觉地抬手一碰,才发觉鲜红的血液不知何时已经从七窍缓缓流出。
另一侧,靠着黑云潮面前抗过了劫雷余威的楚衾破也自废墟中踉跄起身。
太刺眼了。
他阴冷地盯着不远处的青年,吐出一口浊气,孟长赢的话犹绕耳畔:“就凭吾愿已成。”
“而你——”
“只是一个连故人名讳都记不清的废物!”
楚衾破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血痕,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好一个吾愿已成。
“真没意思啊……”
一阵令人牙酸的的骨骼碎裂声里,那双伤痕累累的手长出了一寸寸尖锐的黑爪。黑云潮在顷刻巨变,像是骤然膨胀的球,黑雾魔气肆虐翻涌,死气悄然弥漫。
“以吾血肉,来祭魔祖,以吾族类,来献魔魂……”
更多的黑气死死吸附在楚衾破身边,争先恐后地吞噬着他的魔气。楚衾破被簇拥着升入高处,黑紫色的魔纹自额前的魔角向四周蔓延,像是要将他整个人被吞噬殆尽。
他轻嘲一笑:“角犀皇族,楚氏衾破敬上。”
天边的劫云被撞散,死气与魔气翻涌着混入其中中,将整座天空都蒙作一体。日月星辰都被遮蔽,唯有死气从残缺的血阵中溢开,如同一座阴魂不散的沼泽。
所有人都逃不掉。
楚衾破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自顾不暇的二人,心中却没有意料中的畅快。
可容不得他多想,天雷已经落下。
楚衾破闭上眼,最先听见的却是一声叹息。
“我既应了他们一句师父,便算他们的长辈。此前种种,皆由怀卿始。”
“这份因果,亦由我来偿。”
狂风骤起,雷电交加。
他闻到一丝淡淡的梨花香气。
楚衾破蓦地睁开眼,隔着重重黑雾望见了那个挡下天雷之人。
白发青年眉目低垂,那张脸和多年前的怀盈足有八分像。紫衣单薄如纸,一道雷便将他伤得神魂震荡,不但吐了血,而且还露出了真身。
楚衾破死死盯着那个白发青年:“你是谁?”
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地上那姓孟的小子已经喊起了师尊,眼前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不对,不是他像怀盈,是……
顾不上血液被抽干的疼痛,楚衾破双目猩红,将刀抵上了白发青年的胸膛:“你是谁?”
白发青年没有回答。
他只听见有人在说,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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