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昼眠梦君) 第127章

作者:昼眠梦君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基建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当初他不过十岁,还没有太子的年岁大,便能在战乱中跟随流民一路南下,凭借儿时的记忆找到父亲的故友,也就是家父十年前居住的旧宅,又从当地乡亲的口中得知我父亲现在的住址,再一路向南来到新都,拜入我父亲门下。”

殷祝咋舌:“的确了不起,我十岁的时候还在家门口的公园里找不到北呢。”

宗策迟疑道:“陛下说的可是皇宫?”

“啊……对,差不多吧,”殷祝含糊道,“总之就是那个意思。”

宗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殷祝自己或许不知道,但偶尔在深夜,他会梦呓一些宗策听不懂的字句,比如“干爹保号”、“妈我们是真爱别抽我”之类的话。

太后和了悟的事情,宗策从来不在殷祝面前提起,毕竟是生母,放在谁身上都是过不去的一道坎,但殷祝似乎全无介怀的意思,在梦中还亲亲热热地喊着“妈要吃土了再打点生活费呗就当喂狗了”,那语气听来,竟亲昵得像是富贵人家的独生子一样。

但宗策想起“殷祝”这个名字,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

即使是天上的神仙,也会有子嗣后代,从前他以为殷祝是山间精怪或是某个不在神位的野神附身于人间帝王之身,现在看来,倒是还有一种可能——他是天宫中两位神仙宠溺的小儿子,瞒着双亲,偷偷下凡,还同他这个凡人相爱。

可牵牛织女的故事在先,就连宗策这样不怎么关心民间神话故事的人也知道,仙凡相恋乃是大忌,先不说自己身为凡人寿命有限,万一被天宫中的人发现了,降下天罚,又该如何是好?

更别提,他们还是同性相恋。

难不成,他们将来也要像神话中那些爱而不得的眷侣一样,每隔一年、甚至是百年千年,才有机会团聚?

宗策沉着脸,满脑子都是鹊桥相汇和白蛇被压雷峰塔的悲情故事。

但这些脑补并不妨碍他一把拉住准备偷偷摸摸下床离开的殷祝,淡淡道:“要凉了,快把药喝了。”

殷祝:“…………”

可恶,还以为能逃掉的。

他极不情愿地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喝了两口,苦得是龇牙咧嘴,七窍生烟,正要督促他干爹也一起喝共患难一番,外面突然来了个亲兵,还说有急事要与将军汇报。

“策先出去一趟。”宗策起身道。

殷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一闪,方才想到的念头就又冒了出来。

难得他干爹今日清闲……

说干就干,殷祝从床缝里翻出归亭给他的小药瓶,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奇怪的味道,想了想,还是胆怂没敢倒太多,也怕药性相冲,于是便准备先倒上那么一两滴,试试看效果如何。

俗话说得好,人往往是在干坏事的时候最有行动力。

等宗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殷祝正襟危坐地坐在床边,面前还摆着一个空荡荡的药碗,连药渣都没剩下多少。

宗策:“…………”不对。

殷祝关切问道:“回来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陛下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宗策说。

“那就好,朕已经喝完了,轮到你啦!”殷祝十分热情,笑容更是灿烂无比。

很不对。

陛下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宗策环顾四周,没发现殷祝偷偷倒药的罪证,又上前一步掀开被子摸了摸,最后甚至都弯下腰,仔细查看了一遍床底下。

“你这是干什么,不相信朕的保证吗?”殷祝博然小怒,色厉内荏地指责道,“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喝完肯定就一口气喝完,绝不会耍赖——快点快点,该你了。”

他虽然口口声声保证,但宗策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殷祝怕再这么下去被发现端倪,干脆把人按在床边,又殷勤地主动端起药碗凑到他干爹唇边:“大郎……不对,是爱卿啊,你该喝药了,你看看,出去一趟,嘴皮子这么干,正好喝两口药润润。”

第一口苦药下肚的时候,宗策终于想起来了。

当初自己被关在偏殿里,那个太监走过来让他为皇帝试药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态度。

殷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说看,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宗策:“…………”果然如此。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榻边,仰头将最后一滴药一饮而尽。

然后放下药碗,不紧不慢地勾起唇,盯着殷祝似笑非笑地问道:“陛下说的,是哪里的变化?”

顶着宗策目光炯炯的眼神,殷祝哑然失声。

第93章

殷祝觉得大事不太妙。

他干爹一向好说话,但上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还是在晖城的那个晚上,不得不说那天给他留下的印象足够深刻,殷祝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但他还是嘴硬道:“没有,你理解成什么了?朕问的是这药喝了这么久,你觉得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宗策:“没有。”

“当真没有?”殷祝纳闷了,“难不成放少了……”

“陛下说什么放少了?”宗策盯着他,殷祝立马解释道:“朕是说药材,没说别的。”

他还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仗打了这么久,朕瞧着你最近也瘦了不少,就叫归亭给你在药方里又加了一味补给,你喝出来和平时有什么区别了没?”

宗策慢吞吞道:“喝出来了。”

即使药力发挥还需要一段时间,光是看到殷祝这副眼巴巴看着他、眼神又躲躲闪闪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就觉得身体里仿佛有股无名火升腾而起。

“早上策出门时,见天边有层云卷积,应是下午有雨,”宗策的嗓音低沉,视线缓缓移到了尚且在状况外的殷祝身上,“陛下可曾听闻江南的一句谚语?”

“什么话?”殷祝还傻乎乎地接着他问道。

宗策勾唇,一字一句道:“雷雨合卺,子孙聪颖。”

殷祝呆了几秒,随即脸颊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他僵硬地坐在床榻边上,连着脖子根都泛着粉:“说……说什么浑话呢!朕又不能生!”

“陛下若是女子,”宗策淡淡道,视线落在殷祝的小腹,语气明显意有所指,“现今后宫里,估计还要再添上几位嬷嬷。”

殷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干爹是在调戏他。

……岂有此理!

但他属于那种典型的又菜又爱玩的类型,很长时间不跟他干爹困觉,先前被敦到死去活来的记忆也淡去不少,好了伤疤忘了疼,于是就开始蠢蠢欲动地作妖;

现在宗策真被他撩出了火气,哪怕知道他干爹现在还处于有心无力的阶段,殷祝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儿撑不住了。

他干爹,板正归板正,收拾人的手段可真不少。虽然那些惩治逃兵和叛徒的刑罚宗策肯定不会用在他身上,但在床上光是轻巧按上几个穴位,就能叫殷祝连声求饶。

他很没良心地胡乱找了个借口,准备拔腿溜走,但刚起身没走两步,就被宗策拽着胳膊摔回了床上。

宗策看着被自己摔懵的殷祝,手扶腰带,单腿屈膝撑在床榻上,居高临下地问道:“陛下可还知道,关于道学先生的一则笑话?”

殷祝现在一听到什么“谚语”“笑话”就觉得牙根发酸,刚要怼上两句,看到他干爹不容置疑的眼神,殷祝瞬间又怂了。

好吧,自己干的蠢事,还是得自己来买单。

“不知道,”他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尽量装出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宗爱卿博学多才,朕实在佩服。”

宗策丝毫不为他的马屁所动,单手掐住殷祝的脸颊,动作略显粗暴,语气却仍如上朝进谏时一般恭敬谦卑:“这笑话便是说,那些半吊子的道学先生,每到深夜或雨天,听着隔壁邻居传来的动静,便心痒难耐,干脆冒雨跑到街上,疾呼‘闭门读经’,借此扰民。”

虽然知道时机不太对,但殷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愧是他干爹,这笑话可真是比北地的寒风还冷。

他嘟着嘴巴——不是他一个大男人刻意卖萌,实在是宗策不肯撒手,非要看着他这么艰难开口,含混不清地问道:“那宗爱卿,你是觉得子孙聪颖好呢,还是闭门读经好呢?”

再说一遍,男人只要上头了,一分钟前说的话都可以不认,捅自己一刀的事也大可以做。

殷祝现在就在干这种事。

宗策没有回答,但他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殷祝的呼吸声渐渐急促,从他干爹这副急切劲儿判断,他觉得今天这事估计能成,屋外的风声不知不觉变大了,夹杂着雨点拍打窗棂的噼啪声响,屋内的炭盆静静燃烧着,发出些许杂音,但很快又被那含混的水渍声掩盖过去。

殷祝眼神恍惚地看着宗策那隐忍的神情,忽然喘着气笑道:“你说,咱们这算不算也是在‘闭门读经’了?”

他冰凉的十指攀附上宗策结实滚烫的小臂,上面跳动的青筋几乎叫殷祝险些被挣开手,在这一刻,什么战争,什么天下,殷祝都不想再操心了,他只想好好抱住他干爹,然后冲着那被晒得微微泛红的耳朵吹上一口气。

幸好,宗策早有先见之明,一把又掐住了殷祝的脖颈,防止他胡乱惹火。

自小腹升腾起的热意远不如面前这个人带给他的刺激大,但让宗策庆幸的是,不同于第一次,起码这次他理智尚存,还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但等听到殷祝压抑的咳嗽声,宗策心头一跳,连忙松开手

因为一时情急,他方才的确用了些力气,加之殷祝肤色苍白,皮肤一掐一个手印,所以能清晰看见那雪白脖颈上残留下的五指印,宛如皑皑白雪之上几片鲜红的落梅,殷祝眼角含泪、嘶哑咳嗽的嗓音,也让人油然而生一股凌虐的美感。

这副在寻常世人眼中无比诱人的场景,却让宗策觉得有些无力。

这具身体,就像是一件在地下尘封多年、价值连城的古董。他小心翼翼地珍藏保养着,却无法阻止它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变为一捧尘灰。

宗策把殷祝抱起身,像抱着一个脆弱的孩子一样拥在怀里,轻轻拍着他单薄的脊背,直到殷祝缓过气来。

带着苦涩草药味道的双唇轻轻触碰着那湿润的唇瓣,又顺着下颌线,落在那伶仃凸起的苍白锁骨之上。

他一手搂着殷祝那纤瘦的腰肢,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撩起衣摆,殷祝闷哼一声,仰起头,下意识抓住了宗策的头发,又舍不得拽狠了,只能攀着他干爹宽阔的肩背,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着气,颤声道:“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这算欺负吗?”宗策用气声问道,“可陛下明明都给了策暗示,策怎么能不顺从陛下的意思呢?”

殷祝咬着下唇,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说话。

但宗策突然很想听他的声音,于是便哄着他再对自己说两句,什么都行。

殷祝故意寒碜他,便在他耳边小声唱了两句,就是那篇讲晖城之战的戏本,词儿还专门捡最露骨的夸。

宗策动作一顿,呼吸果然变得急促起来。

他抄起双臂,忍无可忍地把殷祝抱起来,在殷祝的惊呼声中,把人按在了窗台边,深深吻了上去。

风雨声连成片,潮湿的水汽透着缝隙涌入房中。

草木湿润的气味和淡淡的麝香味道混杂在一起,像是雨水落入了烧红的炭盆,顷刻间便蒸发得无影无踪。

殷祝觉得自己后背是冰凉的,但胸前却火热一片,宛如冰火两重天的境遇让他不自觉地战栗起来,脖颈扬起,犹如被困在蛛网中垂死挣扎的蝴蝶,眼前闪过阵阵白光,却怎么也寻不到解脱之法。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一次,他干爹的吻里带着战火硝烟的意味。

每当那粗粝的手指划过他的颈侧,殷祝总有种被刀锋掠过的感觉,骨子里对危险的直觉让他下意识想要躲避,但被激怒的掠食者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

“这难道不是陛下想要的吗?”宗策哑声问道。

是这样。

殷祝泪眼朦胧地想,可难道你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