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昼眠梦君) 第16章

作者:昼眠梦君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基建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快支棱起来啊,想个祈使句!

然而此刻殷祝大脑一片空白,差点连拼音都要一并还给小学语文老师,更别提什么见鬼的祈使句了。

宗策似乎并不在意殷祝表情的异样。

或者说,这就是他本来想要达到的效果。

“无需他人,策自会尽力满足陛下的一切要求。”

他用一种柔和低缓的嗓音娓娓说道。

干燥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住殷祝冰凉的指尖,似有若无的触感,带着若即若离的暧昧情愫。

“——所以陛下,若边境战事有变,可否允策自行判断局势,调兵出击?”

殷祝听得晕晕乎乎,耳朵发烫,一对招子像是黏在了那张冷峻面孔上,眼珠子半天都不带转的。

偶像在说什么?

这声音真帅。

啊不,是这张脸长得真好听啊。

室内温暖,宗策的鬓角渗出些微汗水。

光洁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对斜飞入鬓的浓黑剑眉,和一双聚精会神的精亮眼眸。

干燥的薄唇紧抿着,唇角锋利向下。

殷祝还清晰记得它落在脊背上的触感,是从骨子里泛起的酥麻痒意。

宗策见他许久不答,以为殷祝不愿答应,睫毛轻颤了一下,垂眸露出落寞的神情,指尖也蜷缩回去。

然后就被殷祝一把抓住了。

“……当然可以,”他傻笑起来,“朕都答应,你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陛下恩典,策感激不尽。”

宗策怔了怔,立刻抽手后撤。

飞速拉开一段距离后,他方才克制有礼地道谢。

殷祝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脊背终于渐渐放松。

但他又有些莫名的怅然。坐在座位上,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他把这归结为一次性和偶像说了太多话导致的。

嗯,下次果然还是要高冷一点。

干爹别看长相年轻,但骨子里估计比他爹的作风还要老派。

殷祝觉得,他应该会喜欢那种踏实话少、埋头苦干的年轻人。

等上了年纪,说不定就跟他们小区里那些退休老头儿一样,每天踩着双人字拖,左手盘着个麻麻赖赖的串儿,右手拎着笼喳喳乱蹦的鸟儿,在街边精神抖擞地跟熟人招呼“哩厚,呷茶未啊?”

殷祝被自己这个念头逗乐了,甚至还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因为历史上,宗策一共才活了三十多岁。

甚至还没有到英雄白头的年纪。

“既然陛下无事,策便告退了。”

宗策比起先前也大胆了不少。

眼见着殷祝又开始盯着他傻笑,一副呆头呆脑不堪入目的模样,达到目的的他果断选择告辞,不再浪费时间。

殷祝下意识道:“要不要留下吃顿晚饭?我叫厨子给你煲点靓汤,大补喔。”

说完他立刻捂住嘴巴。

不妙,差点真以为在和老爹寒暄了。

宗策:“……不必了,策身体很好。”

殷祝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只好放他走。

宗策临出门前,他又忍不住叫住对方:“等到了晖城,万事小心,要是有什么缺的就只管开口,只要别太过分,朕都给你兜着。”

背对着他的男人脚步一顿。

窗外余霞成绮,残阳透过窗纸洒满室内,在墙上信笔涂就成火焰般滚烫热烈的绛红。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冰。

“宗将军,旗开得胜。”殷祝说。

宗策微微侧身,高大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看不见表情的剪影沉鸷而厚重。

许久后,他沉默地点了一下头,推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殷祝:偶像你个浓眉大眼的……朕还就吃这一套!

*节选自唐·司空图《河湟有感》,有修改

第12章

新都有座千年古刹,名曰无相寺。

前朝时曾一度毁于战火,大夏开国后重建,规模更为庞大,时人称之为皇寺。

顶着皇室的名头,自然是香火鼎盛,每日游人骚客不断。

就连本朝太后,也时常请无相寺的主持了悟大师进宫诵经。

早朝宣读完旨意后,京畿一带突降大雪。

午后宫中传讯,陛下恩典,本预定今日出发的三万军士可自行休整两日,等雪停后再出发。

宗策收拾好行囊后听闻这个消息,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出神许久,和家中正在会客的弟弟打了声招呼,独自去了一趟无相寺。

“宗大人不回来用晚膳了吗?”

宋千帆伸长脖子望着门口,坐立难安。

但直到宗策撑开油纸伞,高大身影逐渐消失在漫天大雪中,他都没能找到机会和对方说上几句话。

盖着薄毯靠坐在床头的宗略咳嗽两声,摇摇头。

“没事,”他安慰自己刚认识的友人,“我兄长只是不善言辞,面冷心热,你是我的朋友,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想打扰我们聊天。”

宋千帆:“…………”

问题是陛下让他拉近关系的是宗策!不是宗策他弟!

唉,真是愁死个人了。

城南,无相寺。

“阿弥陀佛,了悟禅师今日进宫去了,无法招待见客。”

一位小沙弥双手合十,站在紧闭的山门前冲他行礼。

他说完抬头,看到不远处高大冷肃的男人蹙起眉头,面上憎恶神色一闪而过,不禁有些害怕。

“我不找了悟。”宗策冷淡道,“祁王殿下可在?”

“……施主见谅,殿下现在寺中祈福,暂不见客。”

“你去告诉他‘血书’二字,他会见我的。”

小沙弥犹豫了一下,“施主稍等。”

半晌后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这位施主,殿下说在正殿等您,请随小僧来吧。”

宗策迈开脚步,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雪窖冰天,空山无人。

蜿蜒的青石阶梯上雀静无声。

大雪压弯青松,抖落纷纷扬扬的雪花。

小沙弥心里装着事儿,时不时偷看一眼这位施主。

上师说,祁王殿下是他们的贵客,那这位是祁王殿下的客人,应该也算是他们的贵客。

小沙弥虽出家的时日不长,但拜无相寺名声在外,也见过了不少身份显赫的名流香客。

个个来时都是满面愁容,一掷千金,只为在佛祖菩萨脚下长跪不起,奢望漫天神佛能在芸芸众生中,多聆听片刻自己的心声。

可面前这位年轻施主,眉头虽然拧成了疙瘩,眼神却十分澄明坚定,走路时脚步四平八稳,脊背如青松般挺直。

宛如一柄历经风霜刀剑的神兵,未出鞘时便有龙吟之声。

小沙弥想得出神,没注意脚下的雪凝成了冰,脚下一滑,哎呦一声就要栽倒。

他紧闭双眼,却发现竟然不疼。

“小心。”

宗策呼出一口白气,大手稳稳抓住他的胳膊。

他凝视着前方绵延的山阶。

目光仿佛穿越了无尽风雪,望见了屹立在长阶尽头的山巅古寺,和远在此世之外的无何有之乡。

小沙弥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慌慌张张地双手合十道了声谢,再不敢走神偷看,一心一意把人带到了正殿。

“我道是谁这大雪天来无相寺,”宗策刚跨进门槛,就听背对着他跪坐在蒲团上的祁王笑了一声,“原来是你。”

“怎么,长夜漫漫,你也睡不着?”

宗策不语,只是仰头望着那袅袅香烟中眉目慈悲的佛祖金身,捻了三柱清香,在烛火上点燃,靠在额头上,闭目拜了三拜。

他把燃香插进香炉。

一点香灰落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