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书漫
“对对对,宴家那老头子不信邪,说那河中不是神,而是妖邪,要去驱邪,结果斗法了几日受了重伤回来,第二天全家死状极惨,浑身上下龟裂而死,像是干旱地的田地一般,是渴死的。”余郎财说话声音极低,神神叨叨的模样生怕让某位听见。
沈不忘瞥了余郎财一眼,道:“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河神发怒,要我们祭献100个童男童女。”余郎财的小眼神瞥了一眼戚宝。
沈不忘嗤笑一声,道:“所以你便买卖小孩,来你替死鬼?”
余郎财立即摆手道:“早知道是沈兄,我哪敢啊。”
戚宝听到要祭献童男童女,便知河里那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郎财见到他爹便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卑躬屈膝的厉害,俨然是怕极了他爹。
“老余啊,让你找的孩子还没找到吗?难道真的要看着我们南哥儿去死吗?道长说了,只要找一个孩子……哎哟,你这是找到了呀。”美艳的妇人说话间便看到了戚宝。
她赶紧招呼下人道:“赶紧把灵堂撤了,这根本用不上了,这不是来了个童男吗?是谁找来的,我重重有赏。”
余郎财眉心跳了跳,反手就是一耳光,直接将人扇飞了。
余夫人捂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个丧良心的,你还打我?你连亲生骨头的命都不要了,要是南哥儿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余郎财赶紧跟沈不忘赔不是道:“沈兄,贱内让你笑话了。”随后又呵斥道,“也不看看这位是谁,这是我沈兄的儿子,你算什么东西?”
余夫人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看向沈不忘,懵了一下,随后闹得更凶了,道:“好啊,这就是你那个心心念念的男的是吧?你为了他连我们母子都不要了,就是为了跟这个卖屁股的双宿双栖……”
“特娘的。”余郎财吓得肝胆俱裂,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沈不忘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半年前他猪油蒙了心,打上了沈不忘的主意,让他帮自己猎一个狐狸的皮草。
余郎财当时想得好,他不过是个猎户,就算要了他又如何,结果沈不忘直接把他扒光了,在后山的乱葬岗倒吊三天三夜,之后夜夜噩梦缠身,去找大师都没用,最后只能求爷爷告奶奶,跪在沈不忘面前真心诚意的道歉。
彼时,他坐在石桌上,睥睨着他,一柄长剑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挑着他的下巴,眼睛里冒着幽幽的光,宛如神魔降世。
“杀你,不过如蝼蚁。”沈不忘道。
余郎财被恐惧攀附了内心,根本不敢吱声,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爹,爹……你真的在这啊。”
那时候,余郎财本意让人抓了他儿子逼他妥协,最后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余郎财那次死里逃生,之后便再也不敢招惹男人了,这种生的好看的男人,最是危险了。
余郎财还在骂自己的夫人,夫人也不遑多让,冲上来抓他的脸,一边说着要么让小贱人的孩子来顶南哥儿,要么让戚宝来顶……
戚宝被他爹捂住耳朵,抬头看他爹,一时无言。
等到余家夫人被带走了,沈不忘才揉了揉戚宝的耳朵,道:“脏了耳朵。”
余郎财战战兢兢的,问道:“不知道沈兄来此所为何事?”
“我儿子病了,需要找一个厉害的仙人帮他看看。”沈不忘道。
余郎财立即一拍手,道:“我府上正好有一位清虚子,能通阴阳十分了得,必定能给沈公子治病。”
沈不忘颔首,可以见上一见。
余郎财正在带着沈不忘进了后院,清虚道人便被他供养在后院。
后院才是布置好的灵堂,一口棺材停在正中央,棺材上刻上了金色的咒纹,戚宝看不懂。
余郎财解释着,那是给他家儿子余胜南准备的,今晚子时河神就会来收走城里100个童男童女,所以各家都准备好了棺材,夜里让孩子躺在里面,等待河神收走自己的祭品。
这也是城里为什么挨家挨户都在挂上了白灯笼白绫的缘故。
沈不忘走到棺材旁边看了一眼,戚宝看不懂上面潦草的符咒,但是却认得连在一起的字,叫什么逆转【干】【坤】。
“清虚道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余夫人已经扶着那老道出来了。
老道手上拿着一个长长的拂尘,身上穿着黑色的道袍,身材高大清瘦无比,生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那张脸却有些过瘦,显得有些崎岖,他傲慢的眯着眼睛。
余郎财迎上去道:“清虚道长,晚上就按照你说的做,让胜南躺在棺材里,别听这妇人胡言乱语。”
清虚子瞥了一眼余郎财,目光忽然落在沈不忘和戚宝的身上,对上戚宝的时候,眼中透出贪婪之色。
戚宝心想:这不是完蛋了吗?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我,则是香饽饽。
第17章
清虚子忽然啧啧称奇道:“天纵奇才,根骨上佳,不如小儿拜我门下,我收你为亲传弟子。”
余郎财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堆笑,道:“沈兄,这真是好运啊,道长愿意收侄儿为徒,世侄有救了。”
“哦,原来小儿病了,待我看看我弟子患有何病?”清虚子忽然一撩胡子,朝着戚宝走来。
戚宝立即搂住他爹的脖子,在他爹耳边说道:“爹,不要把我给出去。”
“道长,想收我儿子,亮出些真功夫吧。”沈不忘冷然的看着清虚子。
清虚子被他凛然的气势惊了一下,当即有些恼了,退了两步,扬手一挥拂尘,展开成长长的帆,正面写着:金童前引路,玉女送蓬莱。
背面写着:鬼王名字引路令。
清虚子一挥鬼王引魂幡,树立在院子八卦方位的旗帜便无风而动,阴气森森。
原本还是下午,天上太阳当空,此时却突然黑了天,院子里狂风大作,刺骨的寒气朝着骨缝里钻去。
余郎财和余夫人已经抱作一团,冻得瑟瑟发抖,余郎财喊道:“道长,收了神通吧。”
“无知小儿,收你儿为徒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清虚子怪笑着,“还不速速交上小孩。”
沈不忘冷冷看着妖风乱作一团的余家,一手搂住戚宝,命剑凭空而现,寒光冷冷照在清虚子的眼中,清虚子顿时慌了神,心中大喊:“此人是什么来历?”
招魂幡中的鬼魅不屑的说道:“无名之辈,从未见过。”
“邪魔外道,装神弄鬼。”沈不忘一剑斩落,院中黑气一滞,剑光直冲云霄,妖邪之气立即四下散去。
清虚子还在舞动着招魂幡,大喊一声:“不自量力。”
鬼魅:“……”
“大人,大人,出招啊。”清虚子喊道。
鬼魅:“快跑快跑,这人十分凶险。”
清虚子面色一僵,忽然转了个身,将招魂幡一收,冷冷的说道:“本尊不屑与你计较,今日且放过你。”
余郎财赶紧道:“我这兄弟也是无心之失,道长切莫怪罪。”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带人故意冲撞本尊,今夜祭献之事,便让此人帮你解决吧,本尊不招待了。”清虚子色厉内荏道。
余郎财无论怎么哀求,这清虚子都不为所动,逃难似的离开了余家大宅。
戚宝从他爹身上下来,道人离开后,院子里的重重鬼影便消散一空,戚宝呼吸着舒服的空气,心中舒坦了些。
余郎财看着离开的清虚子,显得十分颓废,倒是余夫人一反常态,开心的要死。
余夫人笑得前仰后合的,道:“哈哈哈,你想保那狐狸精的儿子,让我儿子去死,现在没了道长,看谁帮你?”
余郎财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转而将目光投向沈不忘,道:“沈兄弟啊,你一定要帮帮我,那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儿子没了再生就是,哦,我忘记了,你已经不能生了,哈哈哈。”余夫人大快人心啊。
余郎财一脸憋屈的看着沈不忘,还不是当初色令智昏,动了沈不忘这个太岁,被废了。
沈不忘收起命剑,在院子里绕了一圈,道:“此事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要求。”
“好好好,只要你保住我余家的血脉,我一定答应。”余郎财立即点头如捣蒜。
冬日昼短夜长,天很快就黑了。
夜里更冷了,戚宝知道他爹肯定不会放任妖邪作恶而坐视不管的。
要让全城祭献100个童男童女,算什么神仙?
他爹晚上躺在棺材里,戚宝就躺在他身边,而那个叫余胜南的小儿也是乖乖的躺在他们旁边,余胜南抓着戚宝的衣袖,低声嗫嚅道:“戚哥哥。”
“小南弟弟,你别怕,安心睡一觉就好了。”戚宝耐心的安抚着小弟弟。
这小孩三四岁的样子,比戚宝还小,其实她是个女孩儿。
原来余郎财的夫人生了个女儿当做儿子来养,取名胜南,余郎财家里还有个小妾,生的是儿子。
为了保全儿子,便将女儿献祭,也不是知晓她是女儿才献祭余胜南,而是更爱小妾的儿子。
余夫人为了保护孩子,便告知了余郎财真相,女儿河神不要的。
于是余郎财找来了道士逆转乾坤,使了阵法欺骗河神,而余夫人则是想买个男孩儿来顶替女儿。
到了晚上,整个城安静的宛如死城一般,鸡犬之声不相闻,人声也消匿,棺材外呼呼作响的只有风声。
漆□□仄的小棺材里,戚宝贴着爹一起,格外有安全感。
他的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盯着他,压低了声音道:“爹,你躺在这里,你害怕吗?”
“不怕,你了?”沈不忘问道。
戚宝道:“有爹在,我就不怕。”
“爹一定会保护你的。”沈不忘道。
他原本并不想管这里的事情,但若是他不管这里,他日灾厄必定会降在云戚的头上,不如从源头上解决了。
戚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爹聊天:“你说那个宴家,真的能驱邪吗?”
“能。”沈不忘应道。
戚宝又问:“那我是中邪了吗?我觉得我还行,一点问题都没有。”
“无碍,若是邺城没有人能看,那爹就带你去别处,寻遍整个大陆,总有办法的。”沈不忘道。
戚宝听他爹这么说,忽然感觉问题有些严重了,忙问道:“爹,我该不会死吧?”
“不许胡说,爹不许你死。”沈不忘声音骤然严肃起来。
戚宝:……
你搞得这么紧张,我真以为我会死。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戚宝此时又想起了那个小说来,抓心挠肝的,为什么当初没有仔细看这个文?
小说里也没有写到他得了什么重病。
上一篇:朕与将军解战袍(昼眠梦君)
下一篇:重生后,雄虫逃婚了